這麼久過去了,大家還記得我嗎?
我就是帥氣,多金,專情的冥府太子,冥宇是也。
爲了讓親愛的你們不忘記我,今天就讓我堂堂太子,給你們講幾個故事聽聽。
親口講述哦,嘿嘿,不要太激動,淡定,淡定。
咳咳,那麼,我就要開始啦!
各位,保持嚴肅!
我生命中的前五百年中,除去吃飯,睡覺,有時候出去玩一玩,剩下時間每分每秒都在努力修煉,提高修爲。
終於在第五百年的時候,我的身體變成了成年人的樣子,不再是個小孩子,這可了卻了我一樁心事,終於可以不再被虞淵那臭小子嘲笑。
說也奇怪,我倆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知道那傢伙怎麼修煉的,竟然四百年就脫離了孩童樣貌,因爲這事,他可是足足笑了我一百年。
就在我成功蛻變的那一天,拜別了父王母后,直接衝到魔界,讓小廝告訴他我在花園中的涼亭等他。
當我俏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哦,不對,用錯詞了,是帥氣的一個回身,把他每次一回的嘲笑愣是憋在了嘴裡,他瞪着他那雙魅惑傾城的鳳目看了我半天,才罵了一句:“靠,你小子竟然長大了,以後我還損誰去!”
我痞子般的笑了兩聲,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看着眼前這個妖嬈美麗的男人,不,是男魔,眯起眼睛說:“虞美人,跟大爺我走吧,嗯,怎樣?”
我本以爲我們又會像往常一樣噼裡啪啦的拼一會法術,卻不料他突然靠過來貼在我身上,還故意往下拉了拉自己的領子,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用迷離的眼神看着我,細着嗓子說:“這有何不可呢?嗯?”
我當時像是被雷擊了一般,一個高蹦出去好遠,然後邊快步往回走邊朝他大喊:“虞淵你個變態!大爺我今天不陪你玩了。”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只剩下虞淵在身後狂笑不止。
後來有小廝偷偷告訴我,那天虞淵整整笑了一個時辰,差點背過氣去。
現在這世間有三界,人界,神界,魔界,外加一個不屬於任何一界的虛無深淵,而我們冥府則是神界的一個下設機構。
神界中都是萬物修煉成的神,身負神力,魔界中都是萬物修煉成的魔,身負魔力,因都有法力,所以兩界之間允許互相走動。
而人界中的皆是凡胎肉身,沒有任何超自然力量,自有一套發展規律,是不允許神界和魔界的人進入的,我們的介入會改變人界的發展,這種強行的改變,多數會有不好的結果。
虞淵,魔界太子,是我的鐵哥們,我們從出生之後,一直都廝混在一起,穿梭於神魔二界。
在魔界逛一逛,看看那些普通的動物怎樣修煉成魔。
在冥府待一待,窺伺一下人界,看看他們又造出了什麼好玩好看的東西。
然後再去遊一遊天庭,調戲一下大大小小的漂亮仙娥,嘗一嘗王母的桃子,品一品朱雀君用三味真火加熱過的桃花釀,瞧一瞧太上老君新制的丹丸。
可是這都已經五百年了,總做這些事情,也着實沒什麼意思。
待我終於脫離了孩童的身體,可以去以前不被允許的虛無深淵瞧一瞧。
虞淵也很是
夠意思,他雖然比我早百年成年,卻從未扔下我偷偷一人跑去虛無深淵玩。
我蛻變成年之後的某一天,帶了些吃食酒菜,叫上他,隨手招來一片擺渡雲頭,飛向了虛無深淵。
天空高標連汗漫,向望接虛無。
第一次來到虛無深淵,我們就被這裡乾淨的氣氛吸引,這是一種發自最深處的潔淨,是世上最飄渺的虛無。
我們尋了一處山頭,看着天邊緩緩飄過的淺白色霧氣,喝酒,聊天,回想着相識幾百年間發生的事情。
有一次我們踏着雲頭沿着山崖一路向下,在一處斷崖上發現一大片花海,想必是以前到這裡遊玩的人有意灑下的一片種子。
其中有一株血紅的曼珠沙華,渾身泛着幽幽的紅光,細長蜷曲的花瓣微微搖晃,好像在向我們招手一般,好奇心驅使我們走過去,我伸手撫摸她的花瓣,竟然感覺到她溫柔欣喜的聲音,她對我們說:“你們好。”
此後我和虞淵每次去虛無深淵都會去探望這朵靈動活潑的曼珠沙華,之後的五百年間,我們目睹了她的變化,她漸漸化出人身,只是雙足遲遲沒有幻化,依舊是花根的樣子,但思想卻已與神魔無異。
而我有一天突然發現,虞淵看她的眼神就像我父王看母后的樣子,眼中無他,而那株曼珠沙華,看着虞淵的眼中,也似我母后看着父王那般,飽含着脈脈深情。
一日,我們三人一起坐在那裡仰望虛無的星空,曼珠沙華突然對虞淵說:“虞淵,你把我從土中拔出來吧,然後將我的根劈成兩半,我要化出雙足。”
我們聽了之後都大吃一驚,動物和植物修爲達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的能夠化成人形,如果要強行幻化,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若是失敗了,便永遠不得再幻化。
虞淵皺着眉頭問:“你可有把握?”
曼珠沙華笑了笑:“痛苦而已,我可以忍受。”
“好,那麼,我現在要開始了。”
虞淵鄭重的點點頭,他那時的表情是我認識他一千年來,見過的最認真的一次。
虞淵用手抓住曼珠沙華的花根,手上一用力,將她拔出,然後魔力化刃,沿着她的腿,揮手斬開花根下部,鮮紅的血液瞬間涌出。
曼珠沙華未哼一聲,緊咬牙關,雙手按在花根上,全力催法力,終於在她“啊”的一聲痛苦的喊叫中,一段花根變成一雙芊芊玉足。
虞淵拉着她的手,慢慢的將她從地上帶起,她扶着虞淵的手臂,邁出了她人生的第一步。
玉足輕擡,踏着茵茵綠草,穩穩地落地。
曼珠沙華與虞淵四目相對,兩人的笑容皆耀眼得如同天上的太陽,光華刺目。
我當時不知道爲什麼,一衝動,打破了這美妙的一刻。
“你們明知道這樣很危險,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兩人異口同聲回答:“因爲我愛他(她)。”然後他們兩個再次相視而笑。
當着我的面眉目傳情個沒完,這是無視我的存在,赤裸裸的無視。
其實我當時不是很明白,疑惑的看向曼珠沙華。
她並沒有看我,只是看着虞淵,嘴角掛着淺淺微笑“我已等不及,想和他一起奔跑。”
虞淵接着說
:“愛她便不會拒絕她,上天入地,悉數奉陪。”
對於那時候的我,這不是一個容易理解的問題,只是他們的眼神和話語,一直銘刻在我的心裡。
虞淵想要將她帶回魔界,可是曼珠沙華身上是虛無之力,不屬於魔,也不屬於神,虛無,可生萬物,也可滅萬物。
魔力主毀滅,神力主再生,然而虛無之力是隨心而變,可以說它是凌駕在任何一種力量之上。
所以無論是魔界還是神界,都不會接受一個虛無,不會接受一個定時炸彈。
虞淵拉着她的手說:“你放心,一切有我。”
說罷,猛拍自己的胸口,強行將自己的魔元吸出體外,揮手一劈,魔元的三分之一便分離出來,然後又將剩下的三分之二吸入體內。
他將那三分之一的魔元打入曼珠沙華的胸口,然後將自己五百年的修爲都渡給她,最純淨最高貴的魔力,掩蓋了她身上的虛無。
我伸手接住虞淵緩緩倒下的身體,大吼一聲:“你真是個瘋子!竟然把魔元強行劈開了!三分之一的魔元,元神都要毀了,你是想死嗎!?”
雖然嘴裡罵着,卻依然小心翼翼的用神力滋養着他受損的元神。
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咧嘴笑了笑,卻因爲過於痛苦,這個笑容難看的要死:“元神受損,真他.媽疼啊。不過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死的。冥宇,等到有一天你愛上了一個人,可能會比我還要瘋狂。”
此時此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什麼。
就像父王和母后,母后是半路修仙,她的神體尚脆弱,卻意外懷上了我。等到我出生時,母后承受不住強大的神力反噬,元神被擊潰。
父王發瘋了一般,毀了幾百年的修爲,用強大的禁術造了一個囚籠,囚住母親那些四下飛散的元神碎片,然後強行抽出自己的一半元神,將母后的元神重新編織起來,再次封回母后體中。
我當時問父王,廢去了大半生修爲,元神也已經殘缺,死後已是不能再入輪迴,他可曾後悔。
父王淡淡的說:“廢去半生修爲又如何?我與你母后,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這樣廝守一生,待生命結束,一起消散於天地間,即使變成元神碎片,也一起飛舞於空中。這樣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入不入輪迴,已沒有意義。”
如今我終於明白,原來愛會讓人瘋狂,執着,不顧一切。那麼我呢?我也會爲了愛,瘋狂至斯嗎?
虞淵終於成功的把曼珠沙華帶回了魔界,然而好景不長,魔界戰將魑媚因愛生恨,愛虞淵而不得,將曼珠沙華打傷,曼珠沙華傷的甚是嚴重,虛無之力外泄。
因爲她的巨大痛苦,虛無之力充滿毀滅,所到之處,方圓千里,寸草不生。
魔君知道後勃然大怒,按照例典,曼珠沙華應受九九八十一道魔雷入體的懲罰,將虛無打散,永世不得超生。
虞淵封住自己的魔力,用普通的肉身,在魔殿之外跪了整整半月,他讓我在他每次暈倒之後用神力將他激醒。
雖然魔君是虞淵的父親,但他身爲一界之主,肩上擔着一界的繁榮,若三界毀了一界,必將迎來世間大亂。
所以,無論虞淵怎樣懇求,魔君話既已出,再無收回之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