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揚一直在墊子上跪着,直到寂青覺回來,尋人不見蹤影,路過佛堂就看到她在佛堂靜跪。
剛想詢問,陳紫雲就一臉愁容的走出來:“將軍回來啦?您快勸勸妹妹吧。上午她身邊的梓鳶與奴婢身邊的金珠嬤嬤起了衝突,捱了板子。
妹妹就從晌午一直跪到現在,說是自己管教不周,要一起受罰,臣妾怎麼勸,妹妹都不起來。這樣下去,身子可怎麼受得了。”
寂青覺將夏悠揚扶起來:“有什麼事起來再說,別跪着了,這是做什麼。梓鳶怎麼會與金珠起衝突?”
“因爲..”夏悠揚本想說出真相,可是當時和她同去的只有梓鳶一人,其餘都是陳紫雲的人,即使她說了,寂青覺會相信嗎?
陳紫雲看夏悠揚欲言又止,趕緊接過話頭:“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兩個人發生了些口角,金珠在我府中人人都尊敬她,說話多少傲慢了些,梓鳶就打了她耳光,她的年齡自然是打不過梓鳶,就出口辱罵了梓鳶,梓鳶就伸腳將她絆倒了。
正巧臣妾經過,金珠將臣妾從小看護長大,縱然她爲人有什麼不好,但與臣妾甚是親厚,臣妾一氣之下就讓梓鳶捱了三十板子。”
說着說着陳紫雲眼睛裡就起了霧氣,好似很委屈。
夏悠揚手裡緊緊攥着佛珠,都要把珠子捏碎了,盯着陳紫雲,心中冷笑:陳紫雲,你好本事。
陳紫雲突然覺得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着自己,不敢擡頭,硬着頭皮往寂青覺身後挪了挪。
“怎麼?梓鳶打了金珠?”寂青覺語氣有些冷了下來,他平時待下人都寬厚,最也不能忍受下人之間互相動手辱罵。
夏悠揚輕聲應道:“是,是臣妾管教不周,理應一起受罰。可是梓鳶與我也那樣親厚,我平日根本沒將她當下人,三十個板子,打在梓鳶身上,一聲聲駑鈍的響,就像挨在我自己心上。”
陳紫雲一聽眼淚立馬就掉下來了,聲音顫顫地說:“妹妹,對不起,我當時真的是被氣急了,我,我...”眼見着臉色都白了。
寂青覺看了看誠惶誠恐可憐兮兮的陳紫雲,又看了看低眉順眼看不清表情的夏悠揚,只覺得夏悠揚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認錯,心裡憋悶得很,淡淡的說一句:“金珠辱罵梓鳶是她的錯,但梓鳶不該動手打人。
當初是看她有些功夫想着可以保護你纔將她帶回來,但不是讓她仗着這個來欺負別人的。回去以後多管教她一下,到底是鄉野出來的,骨子裡是這野性格。”
“是,臣妾回去會好好管教她。”夏悠揚低着頭,掩飾住自己眼中的痛與恨。
她很少在寂青覺面前自稱臣妾,這次真的是對寂青覺太失望了。
寂青覺,你我經歷過的,都比不上你與陳紫雲的幾個月啊。
陳紫雲見事情過去了,擦擦眼淚,強顏歡笑着說:“這就對了嘛,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以後妹妹可別這樣了,不然將軍以爲我欺負你了呢。將軍,臣妾已經備好了晚宴,都是臣妾親手
做的,正好妹妹也在,不如就一起去用膳吧。”
陳紫雲的一系列表情寂青覺全看在眼裡,突然覺得這樣一個進退有禮的女子,自己平時對她的關愛是不是少了些,就答應了。
夏悠揚說:“謝謝姐姐的好意,妹妹不太舒服,想先回房去了,等改日再與姐姐一同用餐,姐姐便與將軍同去吧。”說完推開寂青覺扶着她的手,轉身離開。
而寂青覺任由她走開,沒有一個字的挽留。
夏悠揚的拳頭越攥越緊,咬着下脣,倔強的大步離開。
寂青覺,你愛上陳紫雲了對吧,你傷害我了你知道麼?
可是我能怎麼辦?
新婚之後轉眼過去兩個月,夏悠揚讓廚房準備了寂青覺喜歡吃的飯菜,也有她親手做的。
要說夏悠揚指揮別人做可以,可是一到自己上手做飯就不行了,從現代到冥府,從冥府到古代,這廚藝是怎麼練也練不好。
好不容易折騰了大半天,終於做出了一盤還能說得過去的菜,歡歡喜喜的等着他來,卻只等來了丫鬟傳話,他今天去陳紫雲房裡了,讓夏悠揚自己吃晚飯,不用等他了。
夏悠揚讓人把飯菜都倒了,還命人不許將今天她親做飯的事情說出去。
又是兩月,寂青覺幾乎每天都很晚才能回來,皇帝已經不再上朝,朝廷之事都交給了監國去做,而寂青覺在家的時間也分給了兩個女人。
婚後的日子沒有什麼驚喜,寂青覺和夏悠揚兩個人對之前吵架的事情都是絕口不提,好像沒發生過。
夏悠揚悶在家裡很無聊,更多的是壓抑,女人之間爭寵也要有男人做依靠,如果男人不寵她,爭也沒用,陳紫雲對寂青覺百依百順,寂青覺也越來越喜愛她。
有一段時間寂青覺去了軍營,夏悠揚用盡了各種招數,終於讓寂青覺同意帶她一起去了,夏悠揚可算鬆了一口氣。
不用天天面對陳紫雲,兩個人心裡各懷鬼胎的說一些貌似親熱的話,也不用每天像個怨婦一樣,想着他晚上會不會來自己這裡,這樣的日子對夏悠揚來說簡直是噩夢,這個夢像繩索一樣,已經把她困住了。
寂珠璃從驍南部落回來後,皇帝欣賞她的心性才學,就命她在朝廷中當秉筆尚儀,她沒有值班的時候就回來陪夏悠揚,還經常從君南羽那裡帶來賀蘭給連理寫的信,每次都是夾在雲夢芷給君南羽的信中一起送到宮中。
雲夢芷本就是古代人,對男人三妻四妾沒什麼不良反應,表示很理解君南羽娶了魏德容,還說會一直等他。
賀蘭給連理的信就簡單得多,他不太會說那些文縐縐的,只說他的意思就是君南羽他們這些中原人經常說的‘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連理找夏悠揚告訴她什麼意思,夏悠揚給她解釋完,連理高興的跟什麼似的,還讓夏悠揚教她寫這幾個字。
日子過得不好不壞,衣食無憂,精神卻不飽滿。
令夏悠揚驚喜的是中間鳳
陌夕來過幾次,當然也是翻.牆進來的。
第一次的時候把夏悠揚嚇壞了,急急地問他怎麼這樣大膽,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鳳陌夕依然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我鳳陌夕敢說,如果不是我故意露出破綻,沒人能發現我,就算是皇宮,我也進得去,還能完好無損的回來。”
夏悠揚取笑他說:“依你這樣說,很適合做採花大盜呀?以你的姿色,不用耍手段放迷香,就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爲你傾倒了。”
鳳陌夕一臉惋惜地說:“哎,世間花朵千千萬,陌夕獨愛一朵。只可惜,這朵被寂青覺那個臭小子給採走啦,哪天大爺我看他不爽,就把他揍成豬頭,看你還喜歡他。”
夏悠揚笑着追着他打,倆人又鬧成一片。
鳳陌夕最後一次來,只待了短短的幾分鐘,告訴夏悠揚他有急事要回繡都一段時間,處理好之後再回來看她。
這一日剛過晌午,夏悠揚放下手中的書卷,叫來貼身小丫鬟碧珠:“碧珠,我都要餓死了,怎麼今天的午膳來的這麼慢啊?”
碧珠一臉詫異:“啊?夫人,離午膳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呢,您剛纔已經吃了兩盤點心了,又餓啦?”
“哎呀,我就是餓了嘛,你快去傳他們上飯菜。”
“是是是,夫人越發貪吃了,委屈夫人您再餓一小會吧,奴婢這就去。”
夏悠揚平時對人沒有架子,身邊的丫頭也經常和她說笑。
沒一會,碧珠就帶着人拿了飯菜來。
“夫人,今天廚房做了您喜歡吃的八寶香雞,黃橙橙的,一看就讓人流口水。”
夏悠揚看着桌上鮮嫩的雞肉,食指大動,剛吃了幾口,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涌,把嘴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然後扶着桌子乾嘔。
梓鳶趕緊過來幫她拍背,碧珠心生疑惑,難道這雞肉有問題,夾了一塊雞肉試了試,“夫人,這雞肉和平時的沒區別啊,您怎麼樣,要不要奴婢請大夫來給您看一下?”
夏悠揚漱漱嘴擺了擺手,“不用了,可能是我剛纔吃的太快了,沒事。”
碧珠在旁邊皺着眉頭想了一會,突然說:“夫人,最近您吃好多的東西,人也犯懶,剛纔又噁心乾嘔不喜歡油膩,好像月信也有許久沒來了。哎呀,這些症狀,完全就是有喜的樣子呀。哈哈,這可是喜事,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夏悠揚還沒反應過來,碧珠已經一溜煙似的跑出去了。
早都已經年過半百的老醫生幾乎是一路被碧珠拖過來的,跑了一頭的汗,也顧不得擦,迅速替夏悠揚把了脈,幾個人都緊張的看着老頭,老頭表情很嚴肅,屋中只能聽見喘氣的聲音。
老頭收回搭脈的手,撫了撫白鬍子笑眯眯地說:“恭喜夫人,的確是有喜了,從脈象看,已是近兩個月了。”
夏悠揚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着一臉笑容的老頭在一旁絮絮叨叨跟梓鳶和碧珠講着平時都需要注意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