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我第一次落荒而逃吧。
對,在他面前我的確是第一次,一句話都沒有的逃去了衛生間。
正在洗手的夏夢看到我,驚訝的詢問道,“姐,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難看的要命。”
我緩了一會只是擺了擺手,她就已經明白了我想一個人待會。
直到她出去了,我才挑了個隔斷進去,我的手都是抖的,我竟不知我會如此害怕嚴耕這個人。
洗手間的門乒乒作響,不斷有人進來出去,直到我確認我調整好了心態,想要出去的時候,門口突然有人說話。
“哎!這個林黛真厲害,走了,走了還回來禍害了桃姐一把。”
這聲音我極爲熟悉,是桃姐身邊除了蘇蓉以外最得寵的一個小姐,至於她的名字總換,換的我都記不住她到底是誰了。
她之所以會經常換名字,是因爲她善於仙人跳,只要是場子裡不熟悉的客人,她都會想盡辦法帶出去,不止把人家的錢都榨乾,有的時候連內褲都不給人家剩一條。
那些人因爲都是外地人,對江城不熟悉,吃虧上當之後也只能啞巴吃黃連,自己的苦自己嚥了。
而她回來之後,仙人跳的錢會分給桃姐三分之二,自己只留三分之一,久而久之竟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所以桃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過去了。
當然她騙人的時候,也都會經過桃姐的法眼,確認那人能得罪纔去做,否則有些人有些關係盤根錯節的,說不定就會惹到不該惹的。
所以這些年以來,她幾乎是從未失過手,卻也是我們這行中最爲不恥的一個人,所以能跟她結交的,我還真想不明白會是誰。
不等我想明白,另一個陌生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可不是,禍害了蘇蓉也就罷了,那騷貨本來也不是什麼好貨,可桃姐對她可是不薄,自從她來了西河,什麼好東西不是緊着她來,她可倒好恩將仇報啊。”
啪的一聲,什麼東西被丟在了垃圾桶裡聲音及響,嚇的我一哆嗦,險些叫出聲來。
“蘇蓉這次是踩釘子了,她算是回不來了。”
很肯定的語氣,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一般。
“那桃姐怎麼辦?她多無辜啊?在說桃姐不在西河,我們是不是也得跟着桃姐走啊?我可捨不得西河,這邊掙錢真的很容易,而且都是大頭。”
所謂大頭說的就是那些衣冠楚楚,樣貌不凡並且十分有錢的主,這是小姐裡的行話,當過小姐的人幾乎都知道。
“放心吧。蘇蓉我不敢打包票,桃姐我還是敢說的,商總即便不在乎桃姐,但桃姐手裡的資源可是他不能放棄的,今天也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給林黛那婊子看,過不了幾天,桃姐就又會回來了。”
很篤定的語氣,就好像商灝親口告訴了她一樣。
我不由得嘆息,果然這一役我成了千夫指萬夫罵的婊子,而他嚴耕卻是收穫頗豐啊。
我不想在聽兩個人胡扯,伸手按下了馬桶沖水器,邁步走出了洗手間隔斷。
“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桃姐會······”
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跟另一個打扮有些清純的女孩站在一塊正在吞雲吐霧,被丟進垃圾桶的顯然就是一隻沒用了的打火機。
女孩的話說到一半突然看到從隔斷裡走出來的我,臉色就是一沉,就好像我偷聽了他們說話一般。
濃妝豔抹的女人卻是眸色一凜,瞬間便換了另一個嘴臉笑道,“呦,林黛姐,你怎麼在這裡,我們不知道你在,我們剛剛······”
我知道她要說什麼,對於她虛僞的嘴臉很是厭煩,“我什麼都沒聽到,你們也什麼都沒說。”
伸手衝了下水,我便匆匆的出了洗手間。
說不在意她們的話是假的,但桃姐回不回得來似乎跟我也沒什麼關係。
出了洗手間回到包廂時,正好看到肖力跟幾個大人物正在穿外套,商灝去而復返不知在跟肖力說什麼,兩個人笑的很高興,至於嚴耕也被一個陌生人纏着,我想應該是商灝帶來的人。
因爲那個人我壓根就沒見過,並且他對嚴耕很恭敬,點頭哈腰的樣子,就好像嚴耕是他祖宗一般,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
礙於陌生人在,我沒敢往兩個人身邊去,而是走到夏夢身邊詢問道,“這是怎麼了?”
夏夢衝着嚴耕身邊的人努努嘴道,“那,大老闆帶過來的人,看樣子是找嚴總辦事找了好久了,這不正好讓大老闆發現嚴總在這邊,就把他帶過來了。”
商灝在商場別人會稱呼他商總,商老闆。但是在場子裡,我們統一叫他大老闆。
聽到夏夢的話,我不禁感嘆,商場還真是盤根錯節,難保不會誰求到誰。
正在我跟夏夢俯首帖耳時,孟哥走過來對我說,“林小姐,我得謝謝你,今天若不是你給我推薦夏小姐,我們也不會玩的這麼開心。”
開心麼?我不覺一愣,貌似發生蘇蓉那件事以後,房間裡的氣氛一直就沒怎麼好吧?否則肖力也不會走這麼早了。
我心裡很清楚孟哥之所以這麼說,也不過是恭維的話吧。
果然他接下來說道,“週五你跟肖哥去公幹,可一定要照顧好我們肖哥,我們可就把他交給你了。”
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臉上保持着優雅的笑意道,“孟哥這可就爲難林黛了,林黛還指望着肖哥照顧那。”
我說話的聲音雖不大,但是足以傳到肖力耳中,對於我的恭維他似乎十分受用,衝着我招手道,“林小姐,過來這邊。”
聞言,我急忙走了過去。
無視商灝的存在,肖力伸手將我攬在他懷裡道,“還不謝謝商總,剛剛若不是他給面子,你的委屈算是白受了。”
我有些驚愕肖力的做法,因爲他完全沒必要這麼做,按說商灝巴結他纔是,可他卻讓我跟商灝道謝,我心裡雖然有很大的疑問,卻是沒有詢問的意思,肖力讓我道謝,我便道謝就是了,至於其中隱藏了什麼,不是我該過問的。
“謝謝商總爲林黛出頭。”我機警的回答着,卻是沒有想多說任何一句話的意思。
我已經離開了西河,萬不會在回到這個地方,說不定將來我去了安靖成那邊,跟商灝還會成爲競爭對手,所以我沒必要將他捧得太高,尤其是在肖力身邊。
肖力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給商灝個面子,而我現在是他名義上的女人,自然處處要給他拿捏到位。
果然肖力對我的表現很滿意,既沒跌了他的面子,又把該有的禮節給還了。
商灝急忙回答道,“林小姐客氣了,你我都是老相識,以往也都多虧了你的幫助,以後若是有用得着商某的地方,還請儘管開口。”
我心裡很清楚,他這是衝着肖力的面子,否則的話,他認識我林黛是誰啊?他可是西河的大老闆,跺跺腳整個西河都得抖三抖。
並且他話裡含義十足,我心裡十分清楚他這是在說,你以前的事我可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希望我以後在肖力的面前多幫他說說好話,而他也不會虧帶了我。
礙於肖力在這邊,我點頭應允道,“那是一定的,我以後免不了會打擾商總。”可心裡清楚得很,我們不成仇人就已經不錯了。
商人最忌諱的就是竊取商業機密,這一點看看嚴耕就知道了,郝總那次他們雖然沒有明說,我卻是心裡十分清楚,就是不知道最後嚴耕就會把那名臥底給怎麼樣了,我想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輕易放過吧。
“既然如此,我們改日再聚,到時候商總可要賞臉偶。”肖力難得面色和緩的跟商灝說話,讓我不由得蹙眉,他們之間的氣氛怎麼轉變的這麼快,我不過是去了趟洗手間的時間而已。
我擡頭尋找嚴耕,想要問問他發現沒有,卻在看到他有意無意投來的冰冷目光時心裡一涼。
他在這邊待了那麼久,又豈會察覺不到兩人之間的態度轉變,完全是我瞎操心而已。
並且我也沒必要爲他操心,因爲我跟他不過是利益合作關係,我憑什麼去管他到底怎麼樣?
那時的我只不過一時之氣,後來想想嚴耕的好壞與我有扯不斷的關係,只有他好了,我才能儘快擺脫沈文昊的牽絆,可我完全被氣糊塗了,根本就不想去給他提醒。
以至於後來的某一天,每每想到這一天,我就會十分的後怕,後怕自己哪怕一個細節做錯了,都會讓我萬劫不復。
幾個人並沒有寒暄多大一會,肖力穿好外套就往出走,商灝點頭哈腰將我們一直送出了西河的大門,那都沒有打算離開,我明白他這是想親眼看着我們上車。
礙於商灝在,肖力有些話不方便跟我說,只能形式上的衝着嚴耕笑道,“嚴總,那我就等週五了。”
嚴耕又豈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彼此心知肚明的笑了笑,便各自上車離開了。
臨上車之前,我總覺得心裡有些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