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疑惑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不等我起身,美蓮走出來開了房門。
門口站着的赫然就是剛剛提到的欣然,手裡還燃着半截香菸,衝着給她開門的美蓮客氣的笑笑,淡然自若的邁步走了進來,看到警察時微微有些愣怔道:“呦,你這兒有客人啊?那我過一會在來。”
“你就是欣然吧?”詢問我的警察已經起身了,並且準確無誤的認出了欣然的身份,顯然他是認識欣然的。
我不由得蹙起了眉頭,欣然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闖進來,若是說巧合,讓我無法信服。
美蓮對這個局面有些迷茫,開了門後轉身進了臥室,對我們的談話表示並不感興趣,但我能看出她是擔憂我的,就連臥室的門都沒有關嚴,她睡衣的一角清晰可見。
聽到警察的詢問,欣然不慌不忙的回答道:“林隊,都是老熟人了,您就別在例行公事了行嗎?你這樣會嚇壞我的。”
林隊?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林建嶽。
貌似在醫院時,阿偉叫過這個名字。
會是面前這個人嗎?
“誰跟你是老熟人?警察問話請你配合。”
相對於跟我的客氣,林隊跟欣然可就沒那麼好的態度了,嚇得她就是一抖,忙端正態度道:“是是是,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場子裡摸爬滾打出來的老油條,又怎麼會看不清楚形式。
“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說吧。”
既然摸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這種場合我又不是沒經歷過,沒必要搞的自己跟大家都緊張兮兮的。
聽到我開口,林隊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坐回到之前的位置,對記錄員說:“小陳,接下來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記錄在案。”
像似終於認真了,小陳將皺巴巴的半截紙塞進了口袋裡,轉而掏出一個小小的記事本翻開,作勢認真的開始記錄。
欣然剛剛還很隨性,看到兩個警察如此嚴肅的樣子,頓時沒了隨性多了絲謹慎。
“欣然,我問你答,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
林隊的臉拉的老長,那雙眸子裡閃耀着如同獵人一般的寒光,迫使我打了個寒顫。
欣然一臉嚴肅的點頭應允道:“好好好,你問。”
“今天晚上你是不是一直在耀星,沒有離開過?”
“是。”
“有沒有人可以給你打證明?”
“有。”
“你今晚有沒有客人?”
“有。”
“客源情況怎麼樣?”
“不太好,你也知道,做我們這行,冒一天生意賊好,冒一天……”
“回答問題,別東拉西扯的。”
“是是是,您問我答,不說多餘的。”
“今晚上有沒有看到林黛?”
他們的問話很快,很有節奏感,讓我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林隊究竟想搞什麼,卻在突然聽到我的名字時,整個人都緊張起來,預感到話題就要扯到我身上了,就是不知會有怎樣的結果。
對於林隊的問話,欣然有些措手不及,轉頭看了我一眼,被林隊呵斥道:“回答問題,你看她做什麼?她臉上又沒有花。”
欣然嚇的一哆嗦,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回答道:“有。”
“你們一直都在一起?”林隊繼續問,相對之前的態度有所鬆懈,也讓欣然鬆了口氣。
“算不上吧!但也見了幾次。”
欣然說的是實話,自然沒有半絲不自然的地方。
“我必須警告你,作僞證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你們是不是一直都在一起?”
林隊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分,眸子裡帶着明顯的警告意味,欣然像似明白了什麼,在不敢有所猶豫,堅定地回答道:“是,一直都在一起。”
從始至終我一句話都沒插上,從被詢問的人直接降級到了旁觀者,心裡卻是豁然開朗,明白了背後那隻大手,究竟想要做什麼了。
“好,記住你說的話,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們就會以作僞證,告你妨礙司法公正。”
說完話,林隊起身,他身邊的記錄員也跟着起身,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忠實的旁觀者。
欣然懵了,不知道林隊到底搞什麼鬼,坐在沙發上發呆,連起身送人都忘記了。
我親自送林隊出門,阿偉站在走廊裡吸菸,見我們出來忙將煙掐滅丟進花盆裡,幾步迎上來一改往日的大哥形象,點頭哈腰笑道:“呦,林隊,問完了?沒事吧?我就說沒事,您還不信,我送您出去?”
林隊的臉色雖冷,卻也沒有拒絕的意思,跟着阿偉的腳步就往樓下走。
我站在門口沒有送出去,望着兩個人消失在電梯口的身影鬆了一口氣。
欣然從屋裡走出來,納悶的詢問道:“林黛,你讓雨朵找我過來,就是爲了讓林隊給我下馬威?”
果然是夜場裡混出來的,想象力都這麼豐富,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這事,你還真別怪我,我也沒搞明白到底怎麼回事,要不你去問問林隊?”
我篤定了她不敢問,所以纔會開口這麼說。
如我所料,她搖搖頭說:“算了吧!林隊可是出了名的難搞,你讓我問他,那不是擎等着往槍口上撞嗎?倒是你,既然讓我過來了,咱就把話挑明瞭說唄。”
顯然她的注意力,不在林隊身上。
她沒做違法的事,自然是不必擔憂的。
我清楚她想要幹什麼,也知道她的急切,既然她無形中幫了我,那我也該給她一些好處,所謂互惠互利,想要合作就是彼此都拿出個誠意來。
轉身進屋,我順手將房門大敞四開,我篤定阿偉還會回來,所以給他留個門。
欣然不知道我想要做什麼,也沒有管我關不關門。
跟在我身後進來,大刺刺的在我辦公桌前面坐下說:“林黛,你我都是場子裡混的人,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之前我的確是對你有點意見,但我從未做過擠兌你的事,如今我算是看清楚形式了,跟着你能掙大錢,所以我願意跟你幹,至於收不收我,就看你一句話。”
她倒是快人快語把主導權給奪了過去,可我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之前她的確是沒跟那些人一起擠兌我,但是我開會她不到場也就證明了她的立場,我若是這麼輕易便收了她,將來別人比我利益更高的時候,她豈不是也能輕而易舉的便棄我而去?
她敢跟我這麼叫板,完全就是篤定了她在耀星的老資歷,以及她手裡那些不可小覷的客戶資源。
誰都不是傻逼,其中的貓膩我也是很清楚的。
現在的她形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又可惜,還真真是讓我爲難了一把。
“想要跟着林姐並不難,難的是你的誠意到底有幾分。”
阿偉果然去而復返,回來時早已沒了剛剛那低三下四的樣子,依舊是活脫脫的黑老大一枚。
靠在門框上,給自己點了根菸吸了一口,吐出一個菸圈,在柔和的燈光下閃耀着詭異的光芒,那瀟灑的模樣,十足十的帥氣,只不過我對他們這些男人,早就有了免疫力。
煙霧升騰,阿偉緩步走了進來,還不忘隨手將房門關上了,對我的辦公室熟悉到跟到了自己家一樣。
他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還不忘拿過菸灰缸磕了磕手裡的菸灰:“我阿偉雖然來場子不久,也知道場子裡的規矩,之前林姐不是沒給過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不懂得珍惜,如今想要跟着林姐,也要看看她願不願意。”
一個人談判,跟兩個人談判的區別很大,剛剛我還是一對一的對決,如今就變成二對一的強勢局面,我相信以欣然的經驗,不會看不出目前的形式,對她到底多不利。
她的臉色微微有些尷尬,顯然很清楚阿偉話裡的含義,抿了抿脣,轉向我詢問道:“那你想要什麼誠意?”
她真把我給問住了,我在她們身上沒什麼可圖的,唯一希望的就是她們的客源越多越好,那樣我也能跟着掙得多些,可這根本就不算是她給我的東西吧?
正在我猶豫時,阿偉沒有給我發揮的機會,直接將話頭攔了回去:“其實很簡單,我們要鳳姐的底牌。”
鳳姐兩個字一出口,欣然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猛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衝口而出:“鳳姐是什麼人,你們心裡比我清楚,我怎麼敢惹她,她背後可有刁爺做靠山,更何況她跟安總老婆還有交情,除非我瘋了,我纔會針對她。”
欣然說的不假,鳳姐背景的確很複雜,複雜到安靖成對她都會留有三分顏面,並且我當上這個媽咪頭,對我敵意最大的就是她,也是她在背地裡給我使絆子,纔會讓我上任的第一天,就出現那麼尷尬的局面。
我從未想過一開始就啃了一塊硬骨頭,而且還是被趕鴨子上架的,這實在是讓我有些遂不及防。
我擡頭看向阿偉,他遞給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老神在在的坐在沙發上,猶如一尊大神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