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們從彭佳德的店裡出來以後,程墨馬上就板起了臉,坐在駕駛座上問我:“看樣子他說的是真的了!”
他沒問我,用的是肯定句,我自然也不用回答他。
程墨又看了看我說:“你能和我說一下,喜歡沈末哪一點嗎?”
“你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我沒回答,先反問。
程墨搖了搖頭說:“談不上同意不同意,我得先問問理由。”
我以爲他第一時間知道,必定是一場風雨,沒想到他能這麼平和的問我話,心放了下來,想了想說:“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吧,何況沈末曾經那樣幫過我。”
程墨冷冷的笑了笑,發動了車子說:“說你是小姑娘你還不承認,如果你是因爲沈末幫過你才和他在一起的,這不是喜歡,這是感激。你不需要對一個男人一感激就去以身相許,現在是法制社會,每個人都是是獨立而自由的。”
“我說的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我打斷了他的話說,“這件事,我覺得你沒必干涉,因爲我喜歡他在你們找到我以前。”
程墨恨鐵不成鋼,什麼也沒說,車子開得飛快。
我小心的看了看他一路陰沉的臉,總覺得有點不妙,回到家以後馬上和沈末說了這件事。
沈末正在喝茶,聽了我的話差一點被噎住,咳嗽了半天才恢復正常,有點懊惱的說:“早知道如此,這件事應該由我來揭開,這一下被動了。”
說完,他把手裡的茶杯丟到桌子上,站了起來對我說:“走,現在去程墨家,這件事必須有一個認真的解釋和表態。”
我心裡有點忐忑,現在正是事發以後的第一時間,如果去的時候程思言夫婦正在發火,我們兩個怕是有點扛不住了。
“能不能緩緩再說,他既然沒發問,也未必就會干涉我們。”我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繼續說,“何況我現在是成年人,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事。”
“你把自己換位到程墨的位置上想一下。”沈末挑眉。
我一想也覺得心驚,當初彭佳德和華遠煙也鬧過一潑,後來華家勉強同意下來,中間的曲折自不言說。
“走吧,我去說,有什麼事我頂着,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不用爲了和家裡鬧翻,不管怎麼說有人這樣關心你,我心裡還是高興的。”沈末說到這裡,摸了一下我的腦袋說,“我們程紫現在也是有人關心,有人愛了。”
他的眼神溫柔得讓我心頭一動,看着他潤潤的脣色不由就惦起腳尖,輕點了一下。他正全神貫注看着我,被我的舉動驚住,身體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也不敢動。
我剛準備放下腳尖,離開他的脣,腰就被他摟住。他的脣開始變得熱起來,深深淺淺的廝磨着我的脣。
我們兩人之間幾乎是無距離的接觸,他的長睫毛就在我眼前忽閃忽閃的晃悠,湊得老近的皮膚上一個大的毛孔都沒有,只能看到細細的一層絨毛。
不知爲什麼,他一親我,我就覺得身體發軟,站都站不太穩了,只能勉強倚着他才能站住,臉不由開始變得發燙。
房間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靜,我能聽到他咚咚的心跳聲,有力而急促。
他把我親到腦子一片空白時停了下來,拉開一點距離,我看到他眸色漸深,嘴角掛着那種笑,心裡一動,忙推了他一把問:“如果他們問我們進展到哪一步了,你怎麼說?”
“你覺得怎麼說合適?”沈末反問。
“自然是說進展到該進展的地步,何況現在咱們住在一起,彭佳德又說我和你現在是戀人關係,他們就算是用腳趾頭來想,也知道到了哪一步了。”我說。
沈末低聲笑着湊到我耳邊說:“你這個話說的有名無實啊。”說着,他的手又搭到我的腰,一下把我緊緊擁在懷裡。
“別別。”我有些慌亂。
沈末聽到我拒絕的聲音,馬上停了下來,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別擔心,我只是有點情不自禁了。”
我們緩了一會,離開家直接去了程思言家裡。
在路上,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程墨今天來找我,而且說出了去參加歸家宴的事,我覺得鑑定報告一定是出來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沈末這纔想到什麼似的對我說:“忘記和你說了,今天上午我才接到電話,鑑定沒問題了。”
我一聽就知道中間是沈末動了手腳,不由認真的盯着他,希望他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不相信自己能巧合到與程家的人基因比對不出問題,世界上這種事基本上是沒發生過的。
“花了錢,買了人,然後把那些頭髮換了。”沈末一眨眼。
“換了,換的是誰的?”我問。
“程紫的。”他說。
我更加不解,程紫已經去世幾年了,他怎麼可能弄到程紫的頭髮?
沈末看出我臉上的疑惑,對我解釋道:“程家一找到你,我就覺得這事要壞,開始想着怎麼在鑑定的過程當中做些手腳,原來以爲是抽血檢驗,所以一籌莫展,沒想到好辦法,甚至想着完全用錢砸。後來,居然發現是用頭髮,我當時就鬆了一口氣。”
路上沈末簡單和我說了一下,程紫在十八歲時剪了自己留了五年的頭髮,而且把剪下來的頭髮拿去定製了一頂假髮,說是等到自己七老八十以後,頭髮白了不樑,剃一個光頭,做個酷酷的老太太,然後想要頭髮的時候,戴自己的假髮。她的計劃是等到老以前,做出三頂這樣的假髮,各種髮型都來一套。
事情這麼巧,我不由就想到是不是程紫在冥冥之中幫沈末。她知道沈末待她怎麼樣,不想讓沈末陷入兩難的境地?
到了程家的,和我們猜想的差不多,他們三個人都在。
我們敲開門的時候,三個人顯然正在爭論什麼,一打開門看到是我和沈末,全部都住了嘴。
程思言臉上還有笑意,招呼我們進去,然後對我說:“坐下吧,你哥回來說了你和沈先生的事。”
我聽他開門見長,開口就講這件事,心裡有點好的預感,暗想或許他不會像程墨那樣反對強烈?
“沈先生,你也坐。”他又對沈末說。
沈末在程思言的對面坐了下來,和上一次的風輕雲淡形成了鮮明對比,我看得出來他居然有那麼一點緊張,因爲他的手不自主的微微屈了起來。
“大家都是磊落的人,既然來了,這件事又被我們知道了,不如攤開了好好聊聊。”程思言說罷,對程墨道,“去泡茶。”
程墨馬上轉身離開,離開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悄悄打量着程思言,他表情正常,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相比起來,關雲珠就有點不一樣了,眼圈微微紅着,甚至在我們進來這麼半天都沒說一個字。
“這件事我說就行了,你媽媽有建議權,沒決定權。”程思言看到我在看關雲珠,馬上說。
沈末拘謹並了一下腿,然後緩緩說:“程……”
他說到這裡忽然就停了下來,我理解他的意思,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我們兩個在路上,居然沒想到這個問題。
程思言也看了出來,對沈末說:“你還稱呼我爲稱先生吧,如果真的數年齡,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要是真的叫我叔叔,兩人都尷尬。”
他不說還罷,這麼一說,沈末的臉騰一下就紅了,我也覺得有點彆扭,不由開口替沈末解圍道:“人又不能只看年齡大小。”
程思言笑着看了我一眼說:“是的,不看年齡,但是年齡畢竟是一個人經歷的積累。而且年齡的差距,會有代溝,現在看不出什麼區別,等到十年二十年以後呢?”
我還想說什麼,被沈末攔住了,他說:“程先生,我知道自己確實比程紫大那麼幾歲,但是感情是不會年齡的,何況這感情的事,只有雙方纔能知道合適不合適。”
程思言還是不說話,程墨在此時端了茶出來。
他聽到了沈末的話,忍不住開口說:“她小孩子一個,什麼都不懂,又是被你一手養大的,可不被你洗臉了麼!”
“程墨,別胡說。”程思言及時制止了他。
我知道程墨的脾氣,他說話能氣死人。
再看沈末時此,臉已經變得相當難看了,可是面對程家的人,他還不能發火。
“阿紫,你能跟媽媽到樓上一下嗎,這件事讓你爸爸和沈先生好好聊聊。”關雲珠緩緩開口。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去,這件事事關我自己的終身幸福,我不可能迴避,又不是古代那種封建社會了。”
關雲珠還想說什麼,被程思言擺手制止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末,很認真的問:“程紫,你能說出你喜歡他的三個優點嗎?”
我聽了這個問題有點覺得可笑,三個優點這是小意思,在我眼裡沈末身上有無數的優點,如果就此說下去,我能輕鬆說出一百個。何況,愛一個人是真的不需要理由的,就像我問他,爲什麼愛我,他說就是愛了,沒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