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開心,還是假裝開心,總之我臉上一直有笑,那種嫁給心上人以後心滿意足的笑。
程思言的胳膊很平穩有力,他時不時看我一眼,走得很慢。但不管怎麼樣,一條六十六米長的紅毯能有多長,終有走到頭的時候,而且所需要的時間並不多。
距離華遠樹越近,我的心越平和,終於站到他面前時,我揚起臉笑了。
我的眼前有一層白紗,把眼前的一切都度上夢幻的色彩,華遠樹的臉清晰又模糊,我看得似真似幻。
身旁不遠的地方就站着一對金童玉女,他們是小如和悅悅,是我的孩子,我和華遠樹陰差陽錯,完全沒有身體接觸的情況下生下來的孩子。
我心裡不知想些什麼合適,覺得似乎一切圓滿了,似乎一切又不圓滿。
程思言開始說話了,把我從雲遊狀態拉了回來:“遠樹,該說的話我們都講過了,今天你和阿紫訂婚,我也準備把這個女兒託付給你,只是你要記得自己的話,這只是訂婚,要是我女兒受了什麼委屈,沒結婚以前是可以反悔的。”
這種話在訂婚儀式上說顯然是大煞風景的,但華遠樹臉上的表情沒什麼大的波動,一臉謙和的笑說:“程叔,我知道,做這個決定是我這輩子最認真的決定,所以我會負責一輩子。”
話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程思言把我的手遞到了華遠樹的手裡,下面的看臺上響起了掌聲。
接下來就是常規儀工,親吻準新娘,戴上訂婚戒指等等。
這一切順利異常,順利到我覺得不正常。直到所有的一切結束後,我纔有時間去看一眼坐在下面的沈末。
沈末不在原來的座位上,他的空座位的旁邊坐着谷心,谷心一臉鐵青,十分不高興的樣子。我心裡在想,沈末做了什麼讓谷心不高興的事嗎?他對於我的我的訂婚還有什麼想法?
我暗自搖頭:這樣想或許就是我孔雀開屏自做多情了吧,他那麼愛谷心,與她處處秀恩愛,認識以後迅速結婚,怎麼可能惹谷心不開心?
我現在眼睛裡應該只有華遠樹一個人的。
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再接下來就陪着華遠樹在宴會廳給客人敬酒,中途又去換了一件禮服。
一個儀式準備了五件禮服,現在才換到第三套,我有點累了,坐在鏡子前對準備給我補妝的化妝師說:“你讓我休息一會兒,過十分鐘以後再進來補妝吧。”
她笑了笑說:“女孩子在訂婚和結婚儀式上確實比較累,但您的訂婚儀式是我看到過的最美的,也是最不計較花費的,真的特別羨慕您,要是我將來能有這麼一場像樣的婚禮,我就知足了。”
她說到這裡遺憾的嘆了一口氣說:“哎,不想了,我男朋友和我在一起三年了,現在掙的錢別說在帝都買訃了,就算是租房也租不到太像樣的。”
我心裡覺得有些酸楚,曾經的我也像她一樣只擔心着錢的問題,現在是不擔心錢的,擔心的是更多其它的。她說完以後就說了一句等一下需要補妝就叫我,然後就走了出去。
她走後,我認真的想了三分鐘,到底是做一個爲錢去奮力拼搏的普通人好,還是現在我這樣好。思來想去,最後沒結果,各有各的好處,各有各的難處……人生總是不能兩全的。
在上學的時候,我應該是全班最窮的女生,穿着簡單的t恤,發白的牛仔褲,別說去奢侈品店門口飽一下眼神了,就算是街邊的精品店,商場裡的專櫃,我都差不多是躲着走的,得不到的東西看與不看,沒什麼區別。到後來,我出讓自己年輕的身體,得到了一筆錢,初衷是爲了給老爸看病,但是最終害死了我爸爸,拿到了自己的創業基金,再到後來生活慢慢有點小康的意思,然後就遇到了方建國出軌……
“程小姐,華先生來催了,問您什麼時候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還有跟妝師的聲音。
我馬上看了一下鏡子,把自己眼角可疑的液體擦乾,對她說:“進來吧,我差不多了,咱們補一下妝,然後就出去。”
華遠樹看到我換了一套酒紅色的露背禮服裙時,眼睛裡漫出一種熟悉的柔情,他往前走了兩步挽住我的胳膊說:“那天晚上在長城上,你也是一套這樣的長裙。”
他的話讓我回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怪不得第一眼看到這套禮服以後,我覺得莫名的眼熟。
我仰頭向他一笑,他溫柔的吻在我的額頭說:“你很適合紅色。”
“今天的日子適合紅色。”我看着他低聲說,“你累不累,忙了大半天。”
他看着我眼裡笑意盈盈,似乎忍不住似的又低頭輕輕親了我一下說:“沒事,我一點也不累。”
我們走回到大宴會廳,早人有端着酒托盤走了過來,華遠樹側了側身子俯到我耳邊說:“怕你喝多了,我把你的酒換了。”
說着他從托盤上拿起一杯酒遞到我手裡,我笑着放到嘴邊聞了一下,果然沒什麼酒味兒。
華家的客人很多,我們從長輩開始一桌一桌敬下去。
就在我們轉到第二桌時,有一個工作人急步跑了進來,來到華遠樹身邊低聲說:“趙啓元趙先生來了。”
我與華遠樹之間距離很近,這句話一字不落的傳到我耳朵裡。聽到這個名字,馬上就擡頭望了他一眼:“沒聽錯?”
“沒有,我在電視上見到過趙先生,肯定不會錯的。”那個工作人員又說。
我們低聲細語已經引起了程墨的注意,他接了個電話馬上站了起來,幾步來到我面前說:“阿紫,哥哥的客人到了。”
我這纔想到他說過的,在今天有一個重量級的客人過來,原來竟然是他。
趙啓元是名人,在香港跺一下腳整個香港都要顫一顫的人物,我打破腦袋也想不到他會出席我的訂婚儀式。
華遠樹臉上的笑很得體,如沐春見。他拿起我手裡的灑杯放回到托盤上,挽起我的手對程墨說:“走吧,咱們快到門口迎接一下。”
他的眼睛裡有我看不懂的東西一閃而過。不知爲什麼,在這一瞬間,我在他眼裡看到了某種東西得逞的如意。
我被華遠樹牽着手,跟在程墨的身後,急步走出了大宴會廳。
他們兩個大男人,身高腿長,走起路來一步能頂上我兩步,而我今天穿着極高的細跟鞋,好看是好看,走路急了跟踩在刀尖上似的腳疼得不行。
我們纔到酒店的大門口,就看到一行四輛車開了過來,到了門口緩緩停下來。程墨往前一步,正好走到第二輛車的門口,門被人打開,從裡面先下來一個西西服革履的人,然後他扶着車門,另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出來,他就是趙啓元,我也在電視的新聞裡看到過這個男人。
他比電視上顯得年輕,整個人的氣質很溫和,但是溫和中有一種常居上位者特有的壓力,讓人不敢大聲說話。
“趙……”程墨開口。
“叫我啓遠就行了,咱們是忘年交。”趙啓動溫和一笑道。
程墨馬上改口:“啓元兄,這是我妹妹程紫,這是我妹妹的未婚夫華遠樹。”
趙啓元打量了我兩眼,很平和的說:“聽說過你。”然後他看向華遠樹又說,“華先生是個青年才俊,在香港的名聲很高呢,大家都說香港如果有一個富豪排行榜的話,華先生至少能排進前五,依靠着香港海運便捷做礦石中轉站的生意,利潤很好呢。”
華遠樹斂去全身的氣勢,笑得就像一個單純的大學畢業生,對趙啓元說:“趙先生說笑了,我就是小打小鬧做點生意養家餬口。”
他的自謙讓趙啓元很滿意,點了點頭就與程墨一起往裡走了。
等我們走回大宴會廳時,有一多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聚集在門口等着趙啓元了,他這樣的人物能來我的訂婚儀式,真的讓大家很意外。
接下來,我就是陪襯了,趙啓元成了主角,所有的人都在和他說話套近乎遞名片。
剛開始他還有耐心,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說:“我今天來就是做爲私人關係,參加一下程紫的訂婚儀式,大家都放輕鬆點兒,要是再這麼喧賓奪主下去,我只能先退場了。”
話至此,也沒人再腆着臉上前打招呼了,他和程墨、程思言等人一桌,輕聲不知聊些什麼。
他的到來讓所有人看我的目光有所不同,甚至有人低聲議論着些什麼。我知道,我高攀華遠樹的謠言不攻自破了。
我向程墨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視若無睹,依估與那人言笑晏晏的說話。看那一桌子上的情形,似乎二人很熟,趙啓元對程思言和關雲珠也是一副很尊重的樣子。
訂婚儀式近乎完美,我原做好了谷心會在今天搗亂的準備,沒想到的是她一整天都安安靜靜的,雖然看似心情不好,但沒借機找事。
趙啓元似乎是專程來參加我的訂婚儀式,下午五點多就離開了這裡,臨走前留下一個很大的紅包。晚宴前我終於又有機會與關雲珠和程墨一起到了休息室。關雲珠拿起紙巾幫我擦了一下微微有點花的妝說:“阿紫,今天不管怎麼樣你的面子媽媽照顧到了,雖說我當初說不會幫華遠樹,這種陣勢下他逼得你哥哥不得不讓他借了一把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