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是無名居的負責人嗎?”
“請問,對於此次顧客食物中毒事件,你們做何解釋?”
“請問,此次事件是人爲還是意外?是否是因爲後廚疏於管理?”
“請問,現在中毒的顧客已經脫離危險了嗎?”
陳成碩用手擋住我的臉,一言不發準備護着我從衆位記者的包圍當中突圍出去,才下了兩層臺階,他就知道想這麼做簡直是不可能的,來的人太多了,我們每走一步都會被人羣再資助擁回來。
無奈之間,他只好拉着我往回走。但是已經出了門,想回去也難,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身後也是人了,同時有一些記者看到擠不到近前,迅速的從後門進了內院,然後拿起相片咔咔咔的拍了起來。
陳成碩一看這情形,臉都綠了,馬上吼了一聲:“請不要不經允許進入私人領地。”
“私人領地?”有記者舉起了話筒舉到了陳成碩碩面前,“請問這樣的私人領地在帝都還有多少,難道所有的店都是店老闆的私人領地嗎?”
“在私人領地食物中毒,是不是主人應該負全責?”
……
場面一下混亂起來,完全往我們控制不住的方向發展而去。我心裡一急,往一旁的高臺階上跳了過去,然後用最大的聲音說:“各位,如果想知道事情的人真相,請靜一靜!”
這句話我用力喊了三遍,四周的聲音才逐漸小了下來,藉着聲音低下去的空當,我不失時機的再次開口:“我是這間店老闆的妹妹,有如果你們有問題可以問我,只要我能回答的問題,知無不言。”
距離我近的記者馬上圍了上來,陳成碩被隔離在人羣之外。我用眼睛的餘光看到他迅速進了店裡,把那幾名趁亂進去的記者叫了出來。
無名居的後門重新半上,有一個高大的保安守着門口,警惕地看着外面這一切,我鬆了一口氣。
眼前的閃光燈又開始這邊亮一下,那邊亮一下。所有的問題,我都在自己知道的範圍內具實以告,一個字的假話都沒說,只是在回答問題時,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引到有人故意栽贓的方向。
陳成碩站在不遠處看着我,顯然對於場面能夠控制住很欣慰。
一開始記者們問的都是常規問題,比如說中毒事件有沒有預兆,是否是因爲飯店後廚疏於管理,同時中毒的還有沒有其他顧客等等。我如實回答,現場都算是比較平靜的。
但是就在我覺得這件事就此會結束時,一個戴着眼鏡的記者突然聲音很大的問:“請問,前一段時間的掃+黃+打+非行爲中,你被警方在ktv包房捉到是怎麼回事?真的只是和朋友喝k嗎?如果只是唱歌,爲什麼會喝醉而且躺在牀上?”
這個問題一出,下面先是靜,然後是炸鍋。
我強自鎮定地看着周圍的人,冷靜的說:“那只是一個誤會,我們確實只是在唱歌,請問您去ktv的時候是否會喝酒?”
但是我的話根本不管用,那個戴了眼鏡的人聽了以後又問:“樂陶的包間裡設有牀,請問對此你有何看法?”
我簡直無法回答下去,這個人擺明了是在找事。我認真看了他一眼說:“衆所周知,樂陶價位比較高,而且服務很好,他們在包間設牀,一定想到了有人喝醉無法開車回家這種情況。”
我沒把火往樂陶身上引,這人的問題也是夠惡毒的。
“好的,那請問您對私人領地怎麼解釋?”他又問。
我正準備回答,從這羣記者身後開來了一輛車。這輛車子開着遠光燈,晃得人睜不開眼睛,而且車速很快,記者們不得已閃開了一條路。那輛車一直開到我面前才停下,車燈一熄郭正雄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幾步走到我身邊,把我擋在他身後,對記者們大聲說:“通報一下中毒事件的進展,現在中毒的顧客正在醫院搶救,如果你們想知道最新的情況可以去協和醫院,那邊有警方的人在盯着,所有的情況都是最真實的。第二,我身後的這位姑娘只是店主的家人,平常根本不參與店鋪經營,對無名居的情況完全不知曉,請大家不要再逼問她,她知道的不比你們多;第三,明天上午十點在無名居正門,店主會正式接受訪問,如果想知道最新情況,最好明天早些過來搶個好位置。今天就到這裡!”
郭正雄說完,直接把我推進了車子,關上車門不有一絲猶豫直接發動,然後速度極快的開了出去。
等到出了衚衕,把那一羣記者甩在身後時,他長舒了一口氣說:“膽子真大,這種時候居然敢露面,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鬧大,否則記者也不可能知道無名居的後門在哪兒。”
“迫不得已,我原本也是要離開的。”我對郭正雄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他皺起了眉頭。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對着電話說:“你們的記者也在?那好,問一下小趙怎麼回事,他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那邊不知在解釋什麼,郭正雄認真聽着,等到他掛了電話以後,對我說:“對方做得很隱秘,大家都說不清楚到底是誰打電話通知的,然後所有人都知道了。”
“接下來怎麼辦?”我問。
“等等,我已經託人了,沈末今天晚上應該能出來,見到他以後再協商怎麼辦。”郭正雄說着,把車子開到了我家門口。
“謝謝。”我對他道謝,準備自己下車進去。
“我陪你,今天晚上等一下可能還要去接沈末,你一個人搞不來。”郭正雄說。
我現在不知道沈末是什麼情況,心煩意亂之間點了點頭。郭正雄沒多說話,陪着我一起進家。
進門以後,他跟個主人一樣去燒水沏茶,然後在沙發上坐下來看着我說:“程紫,沒事的,不管這件事造成了多壞的影響,我保證你沒事。”
在帝都,所有的事都可以是小事,同時所有的事也可以演變成大事。
我忐忑不安的等到了早上八點,接到了沈末的電話讓我去接他。一夜沒睡,我和郭正雄都精神得很,紅着眼睛開車去接沈末。
我不敢相信,只是二十四個小時沒見,沈末整個人都灰撲撲的,臉色青得可怕,他居然長了一圈胡茬兒,這是我從沒見過的。在我的印象裡,沈末永遠都是整潔的,謙謙有禮的樣子。
看到我和郭正雄,他什麼都沒說微微點了點頭說:“走吧。”
他語氣平淡,完全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可是一看他這樣子,我先忍不住了,眼睛一熱,眼淚就開始往下流,瞬間的功夫我眼前一片模糊,喉頭髮緊,想叫一聲哥,卻發不出聲音。
沈末覺察到我的異樣,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說:“沒事,回去再說,昨天晚上郭正雄不是約好了今天十點在無名居接受各路記者的採訪嗎,我怎麼也要回去收拾一下。”
“嗯。”我應了一聲。
“走吧。”沈末對郭正雄說。
直到車子開了家門口,我的眼淚還沒停下來,估計已經紅腫起來了。沈末在路上閉目養了一會兒神,睜開眼看到我還是這個樣子,溫和的笑了笑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的啊。”
繼而又對郭正雄說:“謝謝你幫我安排這一切。”
“別客氣,咱們的新餐廳還沒開業呢,我可不想你這邊的無名居就這樣被人毀了。”郭正雄笑着說,“回去洗澡換衣服,然後我送你去無名居。”
在沈末進房間以前,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說:“放心,沒事!”
在郭正雄面前,他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又遞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自己進去洗澡換衣服。
等到沈末再次出來,已經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只是眼神裡多了一些其它東西。
我們到無名居的時候是九點四十,從後門進去的,還好門口沒人堵。陳成碩一晚上沒回家,看到沈末的時候滿臉喜色。
“沈總,您來了。”他說。
“沒事,記者都安排在哪裡了?”沈末問。
“大廳。”陳成碩說。
“好,準備一下我就過去,你先過去,我準點出現。”沈末看了看時間說。
“有問題嗎?”郭正雄問。
“沒有,放心。”沈末沉聲道,然後看向我說,“你放心,沒事,你不必出面。你和無名居沒有半點關係,即使問題鬧大了,我也會把你撇乾淨。”說完,他又看向郭正雄說,“幫我看着她點。”
郭正雄點頭,沈末擡腿就往前走去。我也想跟上去,被郭正雄攔住,他搖了搖頭說:“放心,沈末不是一般的人,這點事他能處理好。”
我在後面辦公室焦急的等着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陳成碩與沈末去應對那些早有準備的記者。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一秒的時間會有這麼長,終於熬得差不多過了一個世紀,沈末回來了。
在走進房間以前,他表情淡然,一進房門臉色變色了,沒看我,反而第一時間看向郭正雄問:“記者這邊你有打聽出什麼沒有?”
郭正雄擔心地看了我一眼,沈末一笑道:“不必瞞着她,做我沈末的妹妹早晚要面對這些骯髒的一面,說吧。”
“有人給報社打的匿名電話,所以很多記者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件事。在帝都,一次中毒七個人,是大事件了。”郭正雄說。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又是匿名電話!”沈末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你覺得這件事是方建國做的麼?有幾成猜疑是在他身上?”郭正雄問。
“上一次你和程紫上頭條是他搞的鬼,這一次未必,他沒這麼大的本事。”沈末說,“你最近也在找他的麻煩吧,我看到他公司又成了反面教材了。”
“我也覺得他自顧不暇。”郭正雄說完,看了一眼我又說,“你們和方建國之間有什麼過節,怎麼他針對性這麼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