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武士喀霍興奮如狂的放聲嘶吼着,面前這個古怪的都靈人在他眼中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手中的斧槍已經舉起。
持槍衝鋒的愛德華彷彿像是沒看到他一樣,漆黑的瞳孔之中沒有慌亂,也沒有興奮和激動,彷彿古井般死寂一片,冷靜的彷彿是一臺機器。
狂奔若疾風般的駿馬沒有絲毫停歇,張牙舞爪的血狼已經咧開了猙獰的獠牙,喀霍的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他可是答應過的,要讓這羣都靈狗揹着十字架回去!
狂風在呼嘯,就在雙方衝到距離對方連十公尺都不到的剎那,魁梧的血狼突然猛地從地面上一躍而起,從上向下朝着還在衝鋒的愛德華猛然撲來!
“去死吧,都靈狗——!!!!”
帶着嗜血的咆哮聲,露出了獠牙的血狼同樣嘶吼着發起了進攻,沉重的斧槍即將落下——只要一斧子,他就能把這個該死的都靈狗從中間劈成肉醬!
剎那間的光影,彷彿根本來不及勒住馬繮,兇殘的野獸和蠻族武士已經撲面而來……愛德華的嘴角微微翹起,突然反手握住長矛,藉着衝鋒的慣性猛然朝上空投去,短短的瞬間,銀亮的槍尖只留下片刻的殘影,還有那無比淒厲的呼嘯。
“吼——!”野獸的本能讓半空中的血狼想要躲開,但是這短短的距離根本沒有任何騰挪的餘地——足足兩公尺半的長矛彷彿射出的箭矢刺穿了它厚實的皮毛。
一聲低沉的哀嚎,那巨大的黑色身影整個被甩了出去,栽倒在了一片泥漿之中——匆忙之中一躍而下的喀霍甚至沒有多少反應的機會,近乎野獸般的本能讓他立刻扔掉了手中的斧槍,整個人翻滾着站穩在了地上。
然而還沒等站穩,無與倫比的屈辱感和憤怒就已經讓這個血狼武士爬了起來,彷彿真的是一頭怪物一樣咆哮着,雙瞳灌血!
我、我竟然被一個都靈狗給打敗了——區區一個都靈狗?!!
“去死吧,你這個雜碎——!”整個人像是狂化了似的喀霍拔出了腰間的手斧,衝向還騎在馬上。冷眼注視着他的愛德華·威特伍德。
但是已經沒機會了……喀霍僅僅看見愛德華從右手拋出了什麼東西,連影子都沒有發現,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柄鋒利的騎士長劍已經整個貫穿了他的脖頸。只留下劍柄還卡在外面——魁梧的血狼武士掙扎了幾下,像是漏了氣的破布袋似的倒在了爛泥地裡。
幾乎就在那一剎那,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黑髮騎士手中的劍鋒之上,瞬間的死寂過後,所有的都靈騎士們都興奮若狂的放聲歡呼了起來——剛剛還狂呼酣戰的血狼騎兵們一個個失魂落魄。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身下的血狼們甚至都在拼命的想要逃亡,在看到頭狼被殺死之後,這些怪物已經和畜生沒什麼區別了。
“天佑都靈——!”萊賓努斯拼盡全力大喊着,剛剛的擔憂和恐懼立刻一掃而空,奮力揮舞着手中的闊劍:“爲了死去的弟兄,爲了愛德華·威特伍德大人,殺光他們——!!!!”
“天佑都靈——!!!!”死傷慘重的騎士們重新鼓起了勇氣,揚起劍鋒舉起殘破的盾牌,朝着已經喪失了鬥志的血狼騎兵們發起了反攻。局面立轉!
“噗——!”用力將劍鋒從屍體中拔出,愛德華甚至沒有停留太久,縱馬狂奔的黑髮騎士擋下了迎面飛來的標槍,徑直衝到了萊賓努斯的身旁:“把所有的騎兵全部集合,我們撤退!”
“撤退?!”首席百夫長擦了把臉上的血水,目光之中除了驚訝就是無窮無盡的憤怒:“他們殺了我們那麼多弟兄,難道就這麼算了?!”
“我們是來偵查的,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愛德華直接開口打斷了他:“不想讓剛剛死的弟兄們都白白犧牲就立刻撤退——想要復仇什麼時候都可以!”
“……遵命!”面色掙扎的萊賓努斯還是選擇了服從命令,吹響了掛在馬鞍上的號角,高舉手中的燕尾旗長矛:“戰旗軍團。撤退,撤退——!”
不甘、憤怒、恐懼……各種各樣的情緒在每一個騎兵的心中傳遞着,撕心裂肺的大聲呼號將敵人留給了斷後的弟兄,掙扎的內心讓他們甚至不敢回頭去看那些浴血廝殺的袍澤們被敵人相繼吞噬的場景。駕着戰馬狂奔而去。
悲愴的號角聲在半空中久久不散,衝在最前面的愛德華同樣難看到了極點——並不是因爲遇到了埋伏,而是因爲眼前的遭遇讓他相當擔心軍營那邊的情況。
連這種投靠了貝里昂的戰爭部落都對這個所謂的蒼狼氏族如此“忠誠”,那麼其它部落的戰士難道還能死心塌地的爲自己賣命嗎?
雖然在補充兵力的時候,愛德華將許多經歷過雙塔要塞防禦戰的輔兵都提拔成爲了正式的軍團士兵,但巨大的缺口還是讓他不得不填補了兩千多名蠻族戰士。人數將近整個軍團的三分之一,萬一他們反叛而其他人沒有準備的話,結果肯定是災難性的!
既然他們已經費盡心思伏擊自己,就說明蒼狼氏族早已做好了準備,在前面的道路上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蠻族大軍在等待着自己的到來——是一萬人,五萬人還是更多,亦或者他們會在消滅了自己之後,纔會向東南之角進軍?一切都是未定的。
跟在愛德華身後的萊賓努斯同樣一聲不吭,他還在爲留下斷後的弟兄們滿心自責——這是他第一次爲了活命讓別人替自己去死。過去的痛苦,父親的犧牲都在折磨着首席百夫長的內心。
戰旗軍團的軍營駐紮在山坡之間的一處天然的平臺上——險峻的地形可以保證不會遭遇敵人的突襲,而從山上流下,冰雪融化的積水也能提供清潔的飲水,保障軍營內的衛生。無論在什麼地方紮營,水源都是第一重要的。
然而就在快要抵達軍營之前,在那崎嶇不平的小路上整個騎兵隊卻停了下來,停駐在一片荒野與丘陵之間。
愛德華的目光越來越凝重,漆黑的眸子裡倒映着的是大片大片的死屍——鮮血混雜着淤泥如溪流般在地上四溢着,數以百計的屍骸交雜在一起趴伏期間,有蠻族武士的,也有戰旗軍團的士兵。
就在快要接近山皮的位置,愛德華還發現了一個倒地的騎兵,手中緊緊攥着燕尾旗,灰暗的面頰上些許的血色,顯然是剛剛死去不久,空氣中散發着濃厚的血腥味,經久不散。
雖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愛德華還是認出了這個騎兵就是被萊賓努斯派回來報信的那個,年輕的騎兵手中還攥着號角,證明他在被殺死之前還不忘了朝周圍的戰士們發出警報。
僅僅是這些,就已經在所有的騎兵眼中勾勒出一場殘酷的場景:緊急返回的騎兵在被殺死之後吹響了號角,而後趕來的巡邏隊也同樣沒能擋住敵人,全數陣亡在了這個地方,而敵人卻已經順着方向,找到了戰旗軍團的所在地!
“這應該是下山的巡邏隊,或者是被派出來接應的——差不多有八十人,正好一個百人隊的數量。”萊賓努斯忍不住開口道,把目光轉向愛德華:“恐怕他們就是準備來接應我們的,威特伍德大人。”
“必須立刻返回軍營!”愛德華像是在對萊賓努斯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着:“肯定出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