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黎明的光芒依舊籠罩着雄偉的瀚土城,晨霧讓街道看起來無比的冷清,甚至沒有多少行人。烈焰蒼鷹旗依舊在公爵府邸上飄揚,山的那邊升起的太陽,也和往日沒有什麼不一樣。
城鎮裡的集市和中央大道更是早就被全部封鎖了起來,全副武裝的騎士和士兵幾乎是隨處可見,哪怕是在清晨時分街道上也能看見巡邏隊的身影。整個瀚土城都被無比壓抑的氣氛所籠罩着,全然不見了往日的繁華。
幾乎每一個士兵的臉上都帶着幾分緊張和落寞的情緒,躁動的情緒被空氣中的死寂所壓抑着,家家戶戶的房門都緊鎖着,誰也不敢在這個時間開門。
手持利刃的士兵們從街道中穿梭而過,確認了周圍沒有什麼動靜之後,才繼續前進了下去——直至那些士兵走遠了,躲在窗戶和門後面的鎮民們纔敢探頭探腦的朝外面瞥着,看到的卻只有一雙雙和自己一樣,滿是驚恐和和慌亂的眼神。
從安森殿下率領大軍慘敗而歸已經過去有一個月了,整個瀚土城依然沒有從這種城門和緊張的氣氛中解脫出來,潰敗的陰霾依然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彷彿隨時隨地那些兇殘的野蠻人都會攻破雙塔要塞,向這座城鎮發起進攻一樣。
軍隊封鎖了消息,但越是如此居民們就越是惶惶不可終日,原本只是駐紮在軍營裡的士兵們代替了瀚土城警衛隊,負責起了城鎮的治安,但是卻沒有帶給居民們多少安全感,只有說不出的恐懼。
儘管執行戒嚴的巡邏隊並沒有多少擾民的舉動,但是街道上那陣陣作響的軍靴聲依然令士兵們躲在自家的屋子裡,根本不敢輕易出門。
只有到了快要臨近中午的時候,瀚土城的酒館和店鋪纔敢開張,戒嚴的軍隊也並沒有阻攔——畢竟商稅是瀚土城重要的財源,不管怎樣都是必須儘量維持的。
即便如此,在集市的周圍依然會有大批的士兵戒嚴巡邏。彷彿是在搜查着任何一個有可能是間諜的分子,但倒是很少聽說有人被抓的——只有不少有錢的商隊和店鋪被那些大頭兵們颳了不少油水,雖然不少人有怨言,但也不敢怎麼樣。
但是這個清晨。卻似乎有些許的不同——等到戰戰兢兢的市民們從家裡出來之後,卻發現周圍的街道上似乎空曠了許多,原本經常會出現的巡邏隊,今天卻一個都沒有;而在集市周圍的士兵更是消失的一乾二淨,如果不是還有一堆拒馬和柵欄擺在那裡。說不定還會因爲他們人間蒸發了呢。
而等到中午的時候,居民們才真正察覺到,不僅僅是那些巡邏的士兵們都不見了,就連整個城鎮裡的士兵似乎都一夜之間少了很多。
“這是真的嗎?!”
狹窄的酒館房間裡,幾個披着斗篷的中年人圍着一個剛剛着急忙忙跑進來的少年,一臉興奮的開口問道:“你真的看見了?!”
“他們是昨天晚上連夜離開的,我當時正好就在城門附近——成羣結隊的士兵,還有好多好多騎着馬,舉着燕尾旗的騎士呢!”少年的臉上同樣無比的興奮:“我發誓我沒說謊——光輝十字爲我擔保!”
“幹得漂亮!”中年人用力拍了拍少年的頭,然後趕緊轉過身。恭恭敬敬的看向依舊坐在牀上的獨臂騎士,激動的攥緊了拳頭:“格林.特恩大人,我們的機會來了!”
看着周圍弟兄們那熱切的目光,格林.特恩的臉上卻只有無比的沉重,甚至是緊張——機會只有一次,而他們必須成功!
格林.特恩沒有選擇去找愛德華,而是趁機帶着所有殘存的王家騎士和軍士們,小心翼翼的潛伏進了瀚土城——即便到現在爲止,瀚土城叛軍的將領們還在四處搜查這個斷了右臂的首席副將,在這座城鎮裡幾乎無時無刻都是危險重重。
但是反過來說。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安全——那些人絕對不可能想得到,自己居然會躲在他們的眼皮子地下。而潛伏進瀚土城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安森.馬爾凱魯斯!
這些貝里昂的走狗們相當聰明,他們把小王子軟禁在了宮殿裡——這樣一方面軍隊依然會保持忠誠。只要王子還在他們的手裡面,就等於軍隊也在他們的掌控之下!
在這樣的局面之中,即便自己站出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安森的身份纔是兵權的來源,也是他這個首席副將的權力根本,那些士兵和他根本沒有多少關係,既不是自己招募的。也並非自己曾經的下屬,服從自己的命令不過是因爲自己的身份罷了。
所以救出安森,是重新奪回權力的第一件事,但是瀚土城的守備實在是太嚴密了——對於任何一個城鎮,這支超過三萬人的大軍實在是太富裕了,富裕到敵人可以將軍隊遍佈所有的大街小巷,嚴密佈防。任何的輕舉妄動所造成的結果,都必然是毀滅性的。
他身邊的每一個戰士都非常珍貴,任何一個的犧牲都是莫大的損失,自己的一個小小疏忽也會讓救援變得困難重重!
“他們爲什麼會突然撤走那麼多的軍隊,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格林.特恩喃喃自語着,但是隨即卻又立刻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而且恐怕就算再等下去,也不會有更好的機會了!”
下定了決心的格林從牀上爬起來,微微有些顫抖的目光打量着周圍的戰士們:“今晚就去做好準備,通知到所有人,隨時準備接受召喚!”
“那我們什麼時候動手?”立刻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今天還是明天?“
“明天。”格林.特恩回答的相當果斷:“今天我們先探好路線,弄清楚究竟有多少敵人,在什麼地方巡邏——即便他們把軍隊的撤光了,宮殿裡的防備依舊會非常嚴密,絕對不能大意!”
“這種事情還要等到明天?”一個充滿挑釁意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剛剛還一臉興奮的王家騎士們瞬間面色蒼白,幾乎第一時間將手按在了劍柄上,猛然回頭。
站在門外的年輕騎士像是沒有看到那一雙雙殺人的眼睛一樣,依舊略帶調侃的打量着屋內的騎士們,站在最外面面色蒼白的少年,緊張的嚥了嚥唾沫:“你、你是跟蹤我找到這裡來的?”
“當然不是,雖然我確實是跟在你神後來的,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裡。”年輕的騎士似乎相當有自信,略帶得意的微笑着說道:“不得不說,你們真的很會找地方——恐怕不會有幾個人能夠猜到,在這種集市附近的酒館裡,居然還藏着這麼多人。”
儘管他的樣子不像是敵人,但是屋內的王家騎士們依然沒有鬆開手中的劍柄,纔剛剛踏進房間一步,一柄柄雪亮的長劍就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利刃從皮膚上輕輕滑過,還能感受到上面刺骨的寒意。
即便如此,他的臉上卻依然看不出半分緊張的情緒,淡然的笑意之中似乎還有幾分不屑,以及無與倫比的自信。
“都把劍放下吧,這傢伙不是敵人。”長長嘆了口氣,看着仍舊面帶微笑的年輕騎士,格林.特恩的臉上卻只有說不出的困惑。
“愛德華.威特伍德,你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