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嚴冬,愛德華像是已經忘記了之前所說的話一樣,整個軍團始終都在綠茵河谷要塞之中休整,慢慢恢復着在赤馬峽谷之戰中損失的元氣,訓練新兵,治療傷患,要塞安逸的就和所有的軍營沒什麼兩樣,看不出這位首席掌旗官近期會有什麼大的舉動。
將所有的戰利品折現並且賣掉了奴隸之後,不僅讓愛德華彌補了之前佣金和犒賞欠下的虧空,甚至還有了不少的盈餘。而與此同時前往璨星城的古德溫商會也帶來了第二次的補給,爲要塞送來了大批的精良武器,以及在瀚土很難補充的器械,藥物和各種稀有材料。
古德溫商會的首領古德溫非常清楚,從在都靈城開始他們整個商會的命運就已經和這位號角堡子爵緊緊聯繫在一起了,自己的兒子在愛德華身邊的地位就決定了未來整個商會,乃至於整個家族能夠達到怎樣的高度,所以纔會不遺餘力的,甚至是拼着虧本的可能將這些珍貴的物資按成本價運到了綠茵河谷。
鋒利的多米尼克彎刀和箭矢,精緻的十字弓和弩炮的各種部件,還有最重要的傷患藥和各種鍊金材料——這些東西在瀚土根本找不到,就算愛德華身邊有馬可.塔斯克這種水平極高的煉金術士,沒有材料他也做不出優質的引火劑,更不用說各種藥物了。
對於自家的商會,愛德華當然會足夠慷慨,在和整個綠茵河谷商談之後替古德溫商會爭取到了免稅的權力,讓他們在這裡可以暢通無阻——現在這些城鎮根本不敢過分惹怒這位氣勢洶洶的首席掌旗官,只能強顏歡笑的答應了這個“不算苛刻”的要求。
充足的補給,優渥而且相當穩定的薪酬,讓原本還抱有怨言的新兵們全部都息聲了。一次一次對蠻族的勝利,以及絕對的信譽爲愛德華在士兵當中建立起了足夠的威嚴,讓他們相信向這位首席掌旗官效忠是非常有前途的一件事情,將危險消弭在了無形之中。
在這樣的待遇之下,愛德華即便讓這些新兵們冒着風雪在野訓練。也沒有多少人敢有怨言了——尤其是在得知會有獎賞之後,士兵們的積極性明顯提高了不少。爲了每天的晚餐能多一塊肉,爲了能夠搶在別人前面成爲軍士長,這些士兵們爆發了極高的積極性。
而得到了豐厚佣金的倫德海盜們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位出手闊綽的都靈貴族老爺。開始真的以愛德華的“侍衛”自居,並且十分樂意的接受了換裝,從原本的毛皮衣服換上了都靈人的甲冑和羊毛料子的罩衣,甚至有三百多人帶上了黑底紅十字的紋章,正式向愛德華宣誓效忠。
而統領這些倫德武士的侍衛隊長唐納也按照都靈人的習慣。單獨將這些向愛德華效忠的戰士編成了一隊,負責爲整個戰團舉旗,跟在他身邊帶頭衝鋒——在倫德人的思維模式當中,戰場上第一個衝鋒的,一定是整個隊伍最優秀,最忠誠的武士。
對於這些願意向自己效忠的倫德人,愛德華也予以了相等的榮譽——他們可以和聖樹騎士團的騎士,軍士們一起住在司令塔樓內,爲自己站崗巡邏,並且除了獎賞之外。也會擁有固定的軍餉,待遇和其他的倫德武士分開來。
軍隊永遠是地位和身份最能看出區別的地方,森嚴的體系之下等級分明,也決定着各自的待遇,如何保證之間的區別就是一個指揮官最需要學會的事情。
就這樣在整個瀚土的嚴冬時節,留守在要塞之中的戰旗軍團就像是一隻休養生息,舔舐傷口的野獸,養精蓄銳着等待暴風雪停歇的那一刻。
相比較於溫和的西部,富饒的南方和淳樸的東境,瀚土的冬季遠遠比大多數人想象的要漫長的多。僅僅是度過了最最酷寒的兩個月。甚至連河面都還沒有開始化凍,愛德華就下令準備輜重,軍團向北方的瀚土城挺進。
這樣的結果讓整個綠茵河谷的鄉紳權貴們鬆了口氣,尤其是在聽說愛德華很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之後——有這樣一支軍團盤踞在綠茵河谷的要塞當中。不管是誰都會有如芒在背的感覺,就像是架在脖子上的利刃一樣,隨時都會落下來。
唯一令他們感到有些詫異的是,愛德華選擇北上的道路,不是國王大道,而要執意從瀚土的荒原之中挺進。而書記官維吉爾給出來的理由是北方的戰爭已經刻不容緩,不能再繼續拖延下去了,所以首席掌旗官大人決定冒險走最近的路。
對於這個答覆,各個城鎮的權貴們只有冷笑,顯然是做好了看這位愛德華.威特伍德子爵的笑話,甚至還帶着看他出醜的情緒——想讓這位年少輕狂的貴族少爺戰敗的,絕對不是一兩個人而已。
在他們眼中,被密林和丘陵山野所籠罩的瀚土,簡直就和地獄沒什麼兩樣,不自量力的愛德華.威特伍德狂妄到了這個地步,恐怕到最後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和挖空了心思詛咒愛德華不得好死下地獄的鄉紳們不同,要塞中的士兵們卻一個個都是忐忑不安,卻又極其的興奮,極其迅速的做好了準備,等待出征的那一刻。
書記官維吉爾和首席百夫長萊賓努斯兩位大人都說了,我們是去爲了都靈而戰,就支援安森.馬爾凱魯斯公爵,未來的國王陛下的,難道還有比爲了國王陛下而戰更光榮,更有前途的事情嗎?
在一聲聲嘹亮的軍號聲與要塞的警鐘聲之中,跟隨在一面面戰旗的百人隊在要塞外完成了集結,龐大的隊伍盔甲鮮亮,全副武裝的等待着首席掌旗官大人前來檢閱,挺着胸膛自豪並且驕傲。
而在這支軍團的最前方,是一面鑲着金邊,迎風飄揚的黑底紅十字旗,告訴着所有人誰纔是這支軍團的統帥。
“事實上,我聽到很多士兵們都稱呼這面旗幟爲‘血十字’。”帶着幾分打趣的調侃,站在愛德華身旁的馬可.塔斯克笑着說道:“有很多人信誓旦旦的稱自己看到,您舉着一面純黑的旗幟斬下了赤馬大酋長的腦袋,他脖子裡噴出的鮮血染成了您旗幟上的十字形狀!”
“聽起來像是真的一樣。”愛德華忍不住自嘲道,他是親身經歷了那場血戰的,當然清楚真相究竟是什麼——沒什麼浪漫也沒什麼可說的,被自己砍了腦袋的不過是個輸不起的賭棍,他的血也沒有噴濺到足以染紅整面旗幟的地步。
但是愛德華同樣很清楚,這樣傳奇的故事,對軍團的士氣和榮譽感有多麼大的幫助——哪怕知道聽起來神乎其神,簡直不像是真的,士兵們依然會信以爲真,並且以此把軍團的榮譽感融入他們的血液當中,然後爲了這份榮耀而戰。
傳說,就是這樣締造的。
“這聽起來可不像是個英雄的故事。”愛德華忍不住調侃了一句:“太血腥了,也太殘忍了,不適合那些喜歡聽關於光榮的騎士和救世主故事的人,也不適合讓吟遊詩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宣揚。”
“但卻是最適合您的故事。”銀髮巫師調侃道,指着那些在望着愛德華的士兵說道:“您不是他們的救世主,也不是來拯救他們的人,您是他們的統帥,是帶領他們去殺戮,去爭奪財富和榮耀的統帥!”
“這次你說對了。”嘴角一揚,愛德華輕笑着:“反正……這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死在我手上的瀚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