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的之前,馬可·塔斯克並沒有按照自己之前說的那樣,到塔斯克家的祖宅去等愛德華,而是直接到了都靈城最靠北的一面城門,不僅如此這傢伙甚至還弄到了一匹馬,大大的加快了一行人的速度,也讓某位銀髮巫師避免了被拴在馬尾巴後面狂奔的悲慘局面。
當然,最佳選擇其實是等候聖樹騎士**出的追捕隊伍,然後一起出發纔是穩妥的選擇——不過愛德華不打算等下去了,不光是時間不等人的問題,這一戰直接關係到他即將在騎士團內獲得怎樣的地位,必須要得到絕對的大勝和關鍵性的戰功才能夠確保這一點。
當然,安潔拉和馬可的身份也是個問題——這封信是直接送給墨瑟·凱恩大團長的,一切順利的話蓋約·瓦倫斯肯定會看到,換而言之領隊的聖樹騎士極有可能是這位。愛德華自認在這個“棺材臉”面前沒多少面子可講,能讓他把這兩個人當空氣視而不見了。
順着都靈大道狂奔的兩匹馬上的三個人,在稍作休息之後,終於在傍晚時分的晚霞中抵達了菸斗鎮,一座被都靈大道穿城而過的小鎮。
和大多數都靈城附近的小鎮一樣,菸斗鎮沒有所謂的城牆,只有在城西的位置有一道抵禦強盜的單薄磚牆而已。而在面向都靈城的城南方向,則只有一個孤零零的雕鏤拱門,用來歡迎國王陛下的光臨而已。
“我們不能從正門進入——那位老闆娘凱拉認識我,估計那羣傢伙也都認識你,從南城門進去的話會直接撞上兄弟會的主力!”愛德華拽着馬繮停了下來,把頭轉向已經快被顛簸到散架的銀髮巫師:“我相信馬可·塔斯克先生一定知道該怎麼走,對吧?”
“當然,倉庫就在南城門附近,但是您可別忘了——這裡是菸斗鎮,可沒有像都靈城那樣的城牆,我們只要從樹林裡繞過去就行,最多能碰上幾面磚牆和房子阻擋,想來您也不可能會被這些上了年頭的老古董攔住的。”
“而你也知道應該去哪兒纔是最近的,還不會被發現的。”
“哦……光輝十字在上,您可真是瞭解我!”馬可·塔斯克聳着肩膀說着。一行人直接從都靈大道上離開,鑽進了附近的樹林當中。
有一個熟門熟路,對周圍一切環境都瞭若指掌的傢伙存在確實是一件令人相當開心的事情,一行人不僅巧妙的避開了兄弟會在菸斗鎮附近佈置的眼線,甚至就連本地的戍衛巡邏兵們也沒能發現他們,不緊不慢的在夜幕降臨之前到達了一堵磚牆外面,而倉庫就在這堵牆的後面。
所以這個馬可·塔斯克絕對不會是什麼被勒索強逼的巫師,這傢伙在血旗兄弟會的身份絕對不會低——從戰馬上翻身下來的愛德華一邊將馬鞍上的安潔拉抱下馬,黑色的眸子若有若無的瞥着銀髮巫師的一舉一動。而安潔拉則更直接一些——墨綠色的眼睛永遠是惡狠狠的盯着他,好像下一秒就會將他“吃掉”一樣。
將馬匹拴好,愛德華靠着牆壁抱着肩膀在那兒打量着正在拿出一堆工具的馬可:“那麼我想可以分配一下任務了——我負責進去,殺光那些在這裡負責把守的兄弟會成員,馬可你就和安潔拉一起,在這裡準備一個夠刺激的煙火然後把這個大倉庫點了。”
“安潔拉也可以殺人的。”小女孩兒緊緊的拽着愛德華的衣角,墨綠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安潔拉可以幫您殺好多好多人。”
“唔……那你會搓火球嗎?”
“什麼是搓火球?”安潔拉眨了眨眼睛,肉肉小小的右手指向銀髮巫師:“安潔拉可以把這個大騙子變成食屍鬼,這樣可以嗎?”
“會吐濃酸,還有尖牙和爪子的食屍鬼喲~。”女孩兒的聲音裡帶着某種令人愉悅的比喻:“好聽話好聽話的,絕對不會再說謊咯,而且還很厲害呢——安潔拉還知道一種,可以讓食屍鬼長出四條手臂的方法!”
馬可一副大驚失色的絕望表情看向愛德華,整個人都癱了。好像是被通知徹底沒救,建議捐贈遺體的病人——至少愛德華看的很開心。
“很有誘惑力的建議,但是現在還不行。”愛德華搖了搖食指:“這個大騙子能說話的狀態,對我來說有用多了——顯然變成一個工具的話,絕對比不上我們的安潔拉,那樣他就沒有任何用處了呢。”
女孩兒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她毫不懷疑——自己纔是愛德華的工具,怎麼可以有比自己更好用的工具呢,那樣的話安潔拉不是有沒有用處了嗎,絕對不行!很有“危機意識”的安潔拉如此想道。
“我是不是應該對您心存感激——沒有把我變成一頭該死的食屍鬼!”聽到這兩個人談話的馬可悲憤欲絕,賭氣似的把手裡的工具扔在地上:“這難道就是我上了你的賊船,然後還乖乖聽話的回報?!”
“哦……當然不是,應該是我們共同的賊船,至於回報,現在說這些您不覺得還太早了嗎?”愛德華若有所指的微笑着答道:“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樣更能回報你的‘無私奉獻’,我也沒有任何意見阻止安潔拉把你變成食屍鬼的。”
稍作安排之後,愛德華背上自己的佩劍,順便帶了一把輕便的手弩在身上——這東西似乎在都靈城很流行,輕便而且也有不錯的殺傷力,弩臂被製成“幾”字形,可以很輕鬆的裝在腰間的扣帶裡,這把手弩還是在那天晚上,從馬可殺死的血旗兄弟會的人手裡拾得的。
不過要是能裝在手腕的部位,似乎攜帶會更加方便而且隱蔽性更強——雖然用起來可能更麻煩一些,威力也會是一個問題。一邊沒頭沒腦的胡思亂想着,黑髮少年輕巧的翻過了一人多高的磚牆,無聲無息的進入了菸斗鎮。
“唉……”長長嘆了口氣,神色無奈的馬可從地上撿起了剛剛扔掉的工具,開始忙碌起來。被“拋下”的安潔拉無聊的用腳尖在地上來回的轉啊轉的打發時間,滿是惡毒的墨綠色眼睛一刻也沒離開某個銀髮巫師。
“你在那裡弄什麼呢?大騙子,看起來好像是很複雜的東西。”
“如你所見,我在調製燃燒劑,一種可以迅速燃燒並且一點就着的黑色液體——只要區區一小瓶就能把一個蠢貨變成人形火炬了。”說這話的時候馬可·塔斯克還帶着幾分得意,他畢竟還是個巫師來着:“在都靈城的巫師工會,我的燃燒劑可是獨一無二的!”
“…………”女孩兒用食指點着下巴,無法理解的搖了搖頭,顯然是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安潔拉蹲下身子,抓住了一隻從腳邊逃竄的老鼠,不由分說的掰斷了老鼠的四肢,潔白的手指在地上勾勒出一個圓形的詭異圖案,竭力慘叫的老鼠就被放在了上面。
慘叫的老鼠全身的血液都開始隨着安潔拉的咒語沸騰起來,毫無痛感的小手輕按在老鼠身上。最後徹底被“蒸乾”的小老鼠居然整個燃燒了起來,捲起的火舌不停的噴吐着,好一會兒才徹底熄滅。
“…………”無言的馬可和安潔拉對視着,然後看了看手中的燃燒劑,面無表情的像是扔垃圾一樣拋向草堆裡。
“我討厭多米尼克的巫師,真的很討厭!”
………………………………“砰——!砰——!砰——!……”沉悶的撞擊聲不停的從門後面傳出來,慘叫聲早已停止了,但是卻依然可以聽見那幾乎可怕的蠕動和牙齒打磨的聲響,東西掉落亦或是倒塌的撞擊聲更是從來沒有停止過。
就好像是什麼生物正在那扇門後面慢慢長大,所有血旗兄弟會的弟兄們都默默的注視着那扇可怕的門,他們甚至都不敢想象那門後面是什麼東西。
“好像有東西從裡面淌出來了。”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兄弟會成員指着那門下面慢慢滲出來的黃褐色液體,旁邊一箇中年人趕緊伸手阻止他:“別去看那些玩意兒,小崽子快回來!”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口中的那個“小崽子”從房樑上一躍而下,十分警惕的走了過去,滿是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地上那灘好像擁有着自己生命的液體。
很奇怪的錯覺——水怎麼可能會擁有自己的生命呢?
正當他搖了搖頭,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液體像是突然被什麼吸引了似的從地面上捲起,彷彿海浪般撲上來,朝着那驚詫的張開了的嘴巴鑽了進去!
“雷米!”剛剛喊住他的中年人大聲喊叫着從房樑上跳下來,伸手想要將“小崽子”拽回來——但是稍微晚了些,那些黃褐色的液體已經一滴不剩的灌進了他的身體裡。
“雷米、雷米,怎麼樣了,還能說話嗎?!”中年人一把抓住雷米的肩膀,“小崽子”像是昏迷過去了似的被他來回搖晃着,然後慢慢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不停的淌出黃褐色膿液的眼睛。
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