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有什麼反應？我現在自身都難保，還想讓我怎麼樣。”子陽用手捧起水將臉摁到手掌裡，她冷冷地說道。
她愣怔了一下。對一個失去自由的人，她能讓她怎麼做。隨後，她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雜物間，將門又重新鎖上了。
秦然的病情複雜多變嚴重的程度超出了她的想像範圍。
醫生給他做了切除手術，又進行干擾術治療，最後還發現他腋下淋巴轉移，食道佔位。病情來勢洶洶，一天天過得戰膽心驚。
他的父母還不知情，秦然也提過不想讓他們二老知道。每每看到他強打起精神給父母打電話報平安的時候，她總是鼻腔酸酸的，快要落淚。
每一個深夜對她而言是一種煎熬，安眠藥從一片慢慢地增加到四片，可也保證不了她四五個小時的睡眠。天一亮，等病房開放探望，她就立刻進去。能陪他一天是一天，不僅是他在跟死神賽跑，而自己也在跟老天搶他的生命。
第二次手術時間很快就訂下來了。她往醫院跑得更勤了，平時更是煞費苦心地烹製各種美食，務必加強他的體質營養。可對於食物，他已經吃不了多少了。
這一天，病房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子陽的母親。
她是揹着子陽的父親偷偷地跑來的。
每個月他們都收到以子陽的名義匯過來的錢，可女兒的電話卻消失了一年多。
“子陽現在在哪裡？”
在客套關心過他的病情之後，子陽的母親顧晨開始直奔主題。
“我不知道。”
他現在自顧不暇，更是無心打探前妻的下落。再則他們已經離婚，分道揚鑣。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她可是你的妻子，妻子一年多沒有回來了，難道你不關心一下吧？”
顧晨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我跟她已經離婚了，而且我也很久沒有見過她了，只知道她現在呆在國外，有了一個男朋友，兩人過得很好。”
他只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訴給前岳母，卻引發顧晨更大的不滿。
“離婚？你們什麼時候離的婚？我怎麼不知道？”
他愕然地擡起頭看着顧晨：“子陽沒有告訴你嗎？我們協議離婚了，這是一年前的事了。”
顧晨更驚訝了。女兒從來沒有跟她提過這件事。雖然也收到過女兒從國外寄來的幾張明信片，可女兒從未給家裡打過一通電話，也沒說過自己離婚的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依女兒的個性，她不可能跟自己不說的。這一年，女兒沒有回家，一直呆在外面。她打電話也打不通，只能通過晚晴傳話。
可是晚晴一直說她在國外散心旅遊過得很快樂。可是即使這樣，她也不應該不回來看自己啊。雖然按月收到一筆不菲的金額，但她的心裡一直忐忑不安。家裡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雖說是嫁人了，可一年不打電話不回家，想起來也覺得怪。自己的女兒從小拉扯長大，還能不瞭解她的個性嗎？
“不會的，她不會那麼衝動。那麼陽陽呢？我的外孫女在哪裡？”顧晨細細一想，就否定了他的說法。
“女兒她留給我撫養了，現在我讓晚晴幫忙帶着。另外離婚我給了她五千萬。”
“不可能！子陽不可能這麼做，她不是那種人。”
一年多前子陽帶着女兒回來，由於自己親自照顧孩子，一天要跟她溝通三四遍電話。常常爲了女兒不眠不休，她怎麼會忍心丟下自己的女兒去旅遊呢。
“事實就是這樣。您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不要說您難以置信，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居然會這麼做。但是她對女兒不管不聞，只顧自己逍遙快活已經一年多了，而且據說她已經交了新男朋友，準備在國外定居了。”
“不可能，不可能。”顧晨一疊連聲地喊道，目光中流露出驚恐的神色。“女兒個性內向，她連出國留學都害怕去，怎麼會在國外定居。”
“那就問您的女兒了。說不定愛情的力量大於一切。”他半帶着嘲諷的語氣說道。他的確是有理由恨她，一年多之前她丟下孩子老公離家出走，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露過面。
“她現在人在哪裡？在哪裡？”顧晨越想越不對勁，女兒怎麼可能這麼久都沒有回來。她不是那種吃喝玩樂，可以忘記一切的人。“你有沒有去找過她？”
“我爲什麼要去找她？她是個成年人了，要爲自己負責。而且她又不是失蹤，不是常常寄明信片回來嗎？你不也收到過嗎？”
“即使寄了又說明什麼呢。也許不是她本人寄的。”
“那個字跡就是她的，別人怎麼模仿？”
“我不相信子陽會做出這樣的事，她不是這種不負責的人。她很愛自己的女兒，即使要出去旅遊也不可能會去這麼久。”
“那你能聯繫上她嗎？除了晚晴與她接觸之外，她抗拒所有人，包括我，還有你。至於她心裡到底怎麼想的，那隻能讓你問她了。”
正在這裡唐晚晴提着便當盒回來了。
顧晨一見到她，就像蜜蜂見到了鮮花，猛地走上前拉着她說道：“晚晴，你告訴我，子陽到底去了哪裡？”
“姑媽你怎麼來了？”晚晴放下便當盒，大感意外地說道。
“我要找子陽，你不是一直在跟她聯繫嗎？子陽人呢，她現在在哪裡？”
“她在國外啊。她不是有寄明信片給你嗎？她現在在那邊生活得很好，你不用太擔心了。”
“我能不擔心嗎？”顧晨又急又叫，“她一個單身女子在外面，我怎麼放心得下。她走了快一年多了，逢年過節也不回家。你叫我怎麼不擔心。”
“她不是每個月有匯錢給你嗎？這說明她現在過得很好啊。”晚晴向她解釋道，可心裡已經發毛了。
“匯錢又怎麼樣。這能說明什麼？也有可能是別人冒充她往家裡寄錢啊。你不是可以聯繫到她嗎？你打個電話給她，我要跟她說話。這一年多了在國外，她是不要我們了嗎？她連孩子丈夫通通都不要了，是不是有人給她下了降頭！”
“姑媽，國外跟我們有時差啊。我們現在是白天，他們那邊可是深夜呢。即使我現在打給她，她也不會接的啊。”
“我不管，一個不行就多打幾個，一直打到她醒爲止。今天我一定要聽到她跟我說話。”顧晨不依不饒地說道。
她的心臟頓時抽搐成了一團。子陽現在還被她囚禁在家裡，每個月匯到孃家的錢，那可都是她自己的。
“好了，姑媽，晚上等我回去，我跟她微信，錄一段視頻給你好不好？”她硬着頭皮說道。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否則我要出國去找她回來！”顧晨抹起了眼淚。
她好不容易把姑媽打發走了。
秦然開口說道：“我也覺得奇怪，子陽要出國旅遊本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她一走就是一年多，你不覺得這件事有蹊蹺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她一畢業就嫁給你了，然後年紀輕輕就結了婚生了孩子，本來就未收心，現在想清楚出國散心去了。這不是很正常嗎？”
“你跟子陽認識這麼久，你真的認爲她是一個貪玩的人嗎？”
偏見歸偏見，矛盾歸矛盾，可是靜下心來想想，子陽好像真的不是那種玩心很大的人。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萬一年輕女孩子愛情大過天呢。你也知道女人一旦愛上了一個人，就死心塌地地認爲他什麼都好。這個說不定呢。”
他聽她的話，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