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晴在車上下定決心,她要去找秦然,先是打了他的手機,可無人接聽,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不聽,還是因爲有事在忙。她從未到過他的家,所以不知道他住在哪裡。後來想來想去,決定去他的工作室。其實她連他的工作室也沒有去過,完全是聽別人提起過,好像在xx大廈裡。於是她打了一部計程車直奔目的地。
要找到秦然的工作室很簡單,在一樓找到那些樓層的公司名稱招牌就可以了。她進入電梯,鋥亮的牆面照出她消瘦慘淡的臉色,她從皮包裡拿出脣膏修飾了一下已經褪得差不多的嘴脣。
電梯的門打開來了,她在一家公司的招牌上發現了秦然的名稱。她透過那玻璃幕牆觀察了一會兒,才決定走進去。她先是問了前臺,問秦然有沒有在。前臺說他還沒有來,請她稍等一下。她打量着秦然工作的地方,有一些人用好奇的眼神在端詳着她。過了一會兒,來了一位長髮飄逸,穿着牛仔外套與白色長裙的女孩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模樣嬌俏清純。她走進來的時候,對上了唐晚晴的眼神,於是笑了笑以示招呼。
那位女孩子走向前臺,說自己來見秦然的。一聽到這個名字,唐晚晴心頭一揪,重新仔細地打量了那個女孩子。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那女孩子好像就是昨天晚上在電視上與秦然看電影的那個。她的目光緊緊地捕捉女孩子的一舉一動,絕不遺漏任何一個細節。最後她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就是秦然最新的女孩子。她一下子變得激動,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到那位女孩子的面前。
“昨天晚上我看到了關於秦然的新聞,那個與他深夜看電影的女人就是你吧。”唐晚晴的臉上帶着慘兮兮的笑容,嘴角不自然地撇着,眼睛雖然烏黑,卻顯得空洞。
她的話及神態引起了那個女孩子的反感。她立刻以戒備警惕的目光審視着這個弱不禁風,看起來有幾分病容的女人。
“你是誰?”
“你爲什麼要搶走秦然?”唐晚晴的笑容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暴怒的神色飛進了眼底。
那女孩子吃了一驚。眼前的唐晚晴與剛進來與她微笑的時候判若兩人。滿含慍怒的她,神色煞是駭人。
“霍小姐,你要不先走吧。”前臺一看不妙,忙低聲對霍安喬說道。
唐晚晴見前臺叫得出這位女孩子的名字,料想這個姓霍的女人應該對這裡熟門駕車了。這樣一想,她急聚在心頭的怒氣就加深了一層。這個女人竟然比自己還要熟悉秦然的一切,說不定連他家都去過了。她當衆就掌摑了那個女孩子。
霍安喬尖叫起來,出道不久的她,還不知道如何應付危機公關。她用雪白的手捂着被打痛的臉,眼淚立刻奪眶而出。
前臺跟其他幾個同事看不下去,生怕她們會毆打起來,走上前來拉開情緒變得亢奮的唐晚晴。
“你這個狐狸精!”她咬着牙憤然地罵道。這個比自己年輕,比自己靚麗的女孩子搶走了她最心愛的人。她體會着這種被別的小三捷足先登的滋味,熊熊的怒火從心底躥了上來,失去了理智。
恰在此時,秦然進來了。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了唐晚晴。霍安喬一見到他,委屈的淚水簌簌而下。可他無暇理她,把情緒不穩的唐晚晴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拉下辦公室的窗簾,鎖上門。幸好這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哪怕唐晚晴在裡面大吵大鬧,外面也聽不到。然而唐晚晴在掌摑了霍安喬之後,情緒反而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他從紙巾盒裡抽了幾張遞給她:“今天爲什麼會過來?”
她沒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冷冷地說道:“你是不是有新女朋友了?”
“怎麼可能。”他下意識地反駁道。
“昨天晚上我都看到電視新聞了,說你摟着一個女人去看深夜電影。而這個女人就是剛纔那個。”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她什麼都沒有了,本來還有個孩子,可這唯一的孩子也被他扼殺了。
“那只是同事而已,看場電影又能說明什麼呢。”他不耐煩地解釋道。霍安喬是公司最新簽約的藝人,也是他安排下部戲的女二。霍安喬長得很漂亮,又很小鳥依人。他一時寂寞,就跟她拍個散拖。至於會不會認真,他連想都沒想過。他與後清瀚一時參演那位國際大導演的戲,說是男二,三個月就結束了全部的戲份,而後清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才殺青。他自己的演藝生涯充滿了失望,已經決定轉爲幕後,自己籌拍電影。
這一切都是因唐晚晴而起!
唐晚晴不爲所動:“你們那麼親密地挽着手,還一起吃爆米花,這叫是普通同事關係嗎?”
“你到底有完沒完。你是上來興師問罪的是不是?”他怒了。她算是自己什麼人?現在他秦然是黃金單身漢,跟誰在一起那是他的權利。無名無份的唐晚晴有資格管他嗎?要不是看在她可憐有病的份上,他早就提出分手了。
“我只是想要一個解釋。”唐晚晴的目光在他的臉上盤旋,話聲緩慢,她纖細的手指撥弄着包上的配飾,流露出她的忐忑不安。
“我不是給你解釋了嗎?話說回來了,以前我太太都沒有這麼管我,你現在跑到我公司來大鬧,這算是什麼意思。你有想過後果嗎?真以爲自己是秦太太了啊。”他眉頭微蹙,臉色暗沉地說道。他最討厭女人拿着雞毛當令箭。而唐晚晴要是識點相,安安份份地呆在家裡,不給他惹事生非,也許他不會這麼快就跟她分手。
“你不是說過要娶我嗎?”她那潮溼的眼睛又顯示出孩子氣的固執與任性。她記得秦然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那些承諾就像釘子一樣釘進了她的腦海裡。
“晚晴,你別這樣好不好?你這麼做,我很爲難的。”他雙手一攤,無奈地對她說,“你聽好了,我們性格不合適。”
她呆瞪瞪地盯着他,眼神一片茫然無措:“我不覺得。”
“你想想看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說實在的,我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上次我不是給了你一大筆錢嗎?就當是給你的補償費,你拿着這筆錢去做個小生意也好,買股票理財也好,我們以後不可能在一起了。”他鼓起了勇氣,把醞釀已久的話和盤托出。說出這番話之後,他如釋重負。
“我做錯了什麼?你要跟我分手。”她從昏沌的大腦裡整理出思緒,嘴脣顫抖,淚珠還在眼眶裡打轉。
“從我兒子死的那刻起,我對你的感覺已經被消耗完了。”他盯着她的眼睛,說的每一個字都鑿到她的心上去。
她張了張嘴,眼淚比她還快地順着臉頰直流。原來他一直在介意這件事。她本來還以爲他已經不計較了。她只是一念之差沒有救回鬧鬧,可身爲孩子的監護人,他纔有最大的失責地方。
“那麼你叫我把孩子拿掉其實也是你的計劃之一了?”眼淚掉到了嘴脣上,順着她嘴脣的開合,滲了進去,苦澀至極。更冷的還有她的心。
“別說這樣的話,本來我是打算跟你結婚的,可是你看看你,自做主張,擅自跑到我的公司來,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惹事生非,你讓我怎麼忍!”他把系在脖子上的領帶左右地轉動了兩下,恨不得她立刻離開。
“我……你以爲我想來嗎?”她嘴脣微顫,跟着一起顫動的還有她臉上的淚。這一年多以來她所受的苦還不夠嗎?“要不是你在外面拈花惹草,我怎麼會找上門來的!”
他擡起頭,臉上是一片嘲諷的表情:“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我們沒有結過婚,你有資格管我嗎?這樣吧,我再給你一筆錢,就當是我還了你一個人情,我們好聚好散,以後互不拖欠了好嗎?”他從抽屜裡翻出一本支票簿,在上面填寫金額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爾後心想就當是拿錢消災了。他撕下一張遞給了她。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再眨了眨眼睛,一連串的淚珠又落了下來,她接過那張支票,那上面填寫的數字還比較嚇人。
他見她緘默不語,並且接受了自己的支票,心頭的重石終於落了地。他終於能與她做個了斷了。在與唐晚晴的相處一年多的時間以來,令他嚐遍了艱辛苦澀與種下的惡果。雖然有點心疼自己付出去的那一大筆錢,不過錢畢竟還能再賺回來。比起與她糾纏不休,這點錢實在是算不了什麼了。
她擡起頭來,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眼光令他有些愣愧與心虛,彷彿被她洞察到了一切。
接着她又做了一件讓他震驚不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