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醉,唐晚晴看着牀上的陽陽,孩子已經睡得很沉了。她起身下牀,走到窗邊,打開窗,有些許涼風迎面撲來。她轉過身,從櫃子上拿出一個面具,猙獰的面孔,張牙舞爪的樣子,再加上那一頭亂糟糟的長髮,簡直是一個撒旦在世。她拿着那個面具走出房間。
在經過女傭的房間時停下來了,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爾後打開門就走進去了。
從那張牀上傳來沉悶的打鼾聲,窗簾沒有拉全,細碎的月光就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照在女傭那粗糙的臉上。她把面具戴了起來,再加上身着長長的白色睡袍,站在牀邊,頗有幾分恐怖片的味道。
女傭睡得太沉了,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她拿起牀頭的杯子,故意令它掉在地上。寂靜的夜晚,瓷器碰觸地面所發出的聲音是巨大的。
女傭終於有了反映,她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睡眼朦朧地發愣,接着當她看到帶着面具的唐晚晴時,終於面孔扭曲地尖叫了一聲。
她快速地離開了女傭的房間,那恐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還在身後長久地迴盪着。她摘下面具,快步地走入自己的房間。剛躺下不久,她聽到自己的房門被敲得震天響,還伴隨着女傭那變了調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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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睛,不去理會。
可是那木門被敲得膨膨直響,整道門也隨之被震得一顫一顫的,彷彿下一秒鐘,就要被人破門而入了。
“唐小姐……不,不,秦太太,開門吶。求求你,快點開門吧。我求你了……”
女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聽得讓人揪心。
她鎮靜地閉着眼睛,任憑門外動靜再怎麼大也無動於衷。
“秦太太,開門吶,這房裡有鬼!”
女傭好似不得到她的迴應就不肯離開的架勢,她只得爬起身來去開門。
“這裡有鬼啊。”
女傭披頭散髮,一臉惶恐地抓住了她。
她打開燈,把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地扳開,面帶凝肅地說道:“半夜三更的,你搞什麼鬼!”
“這房裡真的有鬼啊,我好害怕。我剛纔真的見到一個女鬼,她長長的頭髮,那張臉……”女傭伸出手比劃着,嘴角抽搐,“那個鬼長得好可怕,白衣服,長頭髮,眼睛突出來,嘴裡流着血,青面獠牙,就像是一個怪獸……嚇死我了,真的嚇死我了。”
“是你做惡夢了吧。哪裡來的鬼!你別自己嚇自己了。”她不置可否。
“我是說真的。說不定那個鬼還躲在我房間裡呢。你不信的話去看看。”女傭心有餘悸地說道。
“好,走吧。”她絲毫不帶懼色地說道。
“你真的要去啊。我今天晚上寧可睡在客廳裡,也不願意再回那間房去睡了。真的好可怕。”
女傭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
“走吧。有我在,你怕什麼。什麼時候你的膽子變得這麼小了。是不是你心中有鬼,所以看到什麼都像是有鬼。”
她沒好氣地說着,步伐已經邁出了房門。走了幾步,發現女傭還站在她的房門前,呆呆地站着。
“走啊,有我擋在你前面,你有什麼好怕。”她呵斥了一聲。
女傭這才邁開步伐,但她邁得細碎,膽怯,根本就不敢跟在她的後面。
來到了女傭的房門前,她握住門把想要推開的時候,突然發現女傭站在離她三尺遠的距離,雙手捂着嘴,一雙驚恐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她。
“沒事的,你過來吧。”她又好氣又好笑,心想自己這一招還真的挺靈的。
“不,不,我就站在這裡吧。”女傭說什麼也不願意走過來。
她打開門,空蕩蕩的房間,只有窗外的風吹得窗簾一會兒鼓起一會兒又凹進。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異樣。
她走到陽臺,踱了一圈之後又走出來,看到瑟瑟發抖的女傭不禁笑道:“你別自己嚇自己了,哪有什麼鬼。”
“也許她躲在牀底下,也許是躲在衣櫃裡,又也許是躲在房裡的某一個角落。她一定在的,沒有離開過。”
“你別胡說八道了,房間里根本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你的臆想與猜測。”她見女傭害怕得發抖,心裡暗自得意。
“真的有,總之今天晚上我寧可睡到客廳的沙發上去,也不想睡這間房了。”
“那隨你吧。”她故作淡定地說了一句,就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去了。這一個晚上她睡得很踏實,還做了幾個香甜的美夢,與秦然有關。
次日,她是被陽陽的騷擾而驚醒的。
因爲陽陽長得像秦然,所以她纔對這個孩子關懷備至。她親了親孩子的手腳,陽陽樂得大笑。她給孩子穿上衣服,再換上鞋,陽陽立刻撒開腳丫子跑了起來。
她走到二樓的欄杆處,發現女傭正窩在沙發上睡得死沉死沉的,於是大聲地叫喚了她的名字,吩咐女傭看好孩子。
第一次在別墅裡過夜,那種感覺是她三十四年生涯裡從未有過的滿足與愜意,她是這裡的女主人,雖然這裡已經先後換過兩任,她已經是第三任的女主人了。可這又能怎麼樣呢。她纔是名副其實的秦太太,她對着鏡子,得意地舉起自己的右手,那上面佩戴着的一枚鑽戒正閃閃發亮。
戒指代表着承諾。
以前秦然許下很多承諾給她,可是無一兌現,但這一次他沒有撒謊,他真的給了自己一個名份,這是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然而她對着鏡子喜滋滋地微笑時,門外的走廊上卻響起了尖細刺耳的慘叫聲。她認出是陽陽的聲音。一個週歲多一點的孩子怎麼會發出這麼悽慘的哭聲,再加上陽陽走路現在走得挺穩的,但這麼小的孩子免不了東磕西碰的。她急忙走出房間,看到孩子四仰八叉地躺在一樓的地板上,而女傭卻站在不遠處,似乎一副嚇傻的樣子。
“陽陽,你怎麼樣了。”她三步並作兩腳跑到樓下,將孩子從地上抱了起來。
陽陽哭得很厲害,腦門上都是汗,臉上有幾處擦傷,有一點點紅色的印子,看起來並不太嚴重。
“她自己下樓摔跤的,不關我的事。”女傭頂着黑眼圈悻悻地說道。
“我不是讓你看着她嗎?爲什麼要讓她下樓?你不知道她不太會走樓梯嗎?這麼高,這麼陡的樓梯,摔下來還得了嗎?”她拍拍孩子,孩子偎在她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快走到底了才摔下來的,地板上鋪着地毯,應該不礙事。”女傭半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並迎上前來想去安撫她懷裡的陽陽。
她生氣地站起身來,滿臉怒容地橫了女傭一眼:“我是讓你來照顧孩子的,不是讓你來讓她摔跤的。如果把她摔出毛病來,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女傭也被她罵急了,加上握有她的把柄,所以態度也蠻橫了起來:“我昨天一個晚上沒有睡覺,這孩子又調皮,跑來跑去,讓人不得安寧。是你要搬到這裡來住的,如果你存心爲了孩子好,就不會住這種有樓梯的房子。”
她氣得破口大罵:“怪不得你一輩子只能當下人!你賺一輩子的錢買得起這麼的房子嗎?我看你就只是一個下等貨,永遠被人家差遣!"
說完,她就抱着孩子上樓了。可女傭卻不依不饒地跟在她的後面:“你這個人說話怎麼這麼毒。孩子現在又沒什麼事,如果有事的話我負責好了。你何必這麼說我呢。我是個下等貨色,那麼你呢,你就高尚了?你是個變*態啊,否則怎麼會把一個女人藏在自己家裡面。這種事傳出去,你以爲你還能嫁給秦先生嗎?”
“你是在威脅我?還是恐嚇我?”她一驚,已經走到了第一格臺階。陽陽哭過之後,就忘記了剛纔的不快,掙扎着從她的懷裡下來,尖叫着跑向臥室。
“秦太太,我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女傭陰陽怪氣地說道,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隻腳踩在上一格的臺階上,“這可是我親眼所見。”
“我問心無愧!”她咬了咬牙,衝他叫道。
“我沒說你有愧啊。像你這樣的女人,做什麼虧心事會心虛啊。”
“你說我藏了一個女人在家裡,你不是同謀嗎?你每天給她送飯送菜,就算是報了警,警察追究起來,你也脫不了干係。”她假裝鎮靜自若地對女傭說。
女傭扯着喉嚨叫了起來:“我有什麼錯,是你吩咐我這麼做的。即使報了警,我也能解釋啊。我又不知道她是你軟禁起來的人。”說到這裡,她的聲音突然變輕了,原本驚慌失措的表情也消失不見了,臉上開始隱約地浮起了一絲笑意,“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秦先生的話,他會怎麼想。”
“你想說什麼!”她大驚,立刻警覺地問道。看來女傭並不向她所想像的那般愚鈍。
“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個女人不就是秦先生的太太嗎?”
女傭說出來的一句話讓她震驚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