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離修也是很感動的樣子,他沒有想到這個王爺王妃會是如此的維護自己,甚至不惜與王爺吵翻。一時不免低頭沉思,值得嗎?爲了自己和和傳說中非常疼愛她的夫君吵架。
轉念又想,只怕真正的目的不是爲了自己吧,是爲了皇宮裡那個和皇后娘娘秘園相會的男子吧,他究竟又是什麼人呢,算了現在自身都難保了。更別說是保護這個女子呢。心底不由的暗暗下了決心,權利,他一定要得到最大的權利,比蕭王爺和任何一個朝中大臣都還要大的權利。
剛剛那是什麼?桑無顏不小心瞥見離修眼底的狂熱,心情複雜無比,如此單純的少年被捲入這複雜的朝事之中,還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那麼夫君,你到底想要桑無顏怎麼做呢,怎麼做才能夠讓你滿意?”桑無顏語氣輕柔,卻有種淡淡的疏離。
“自然是想讓你乖乖呆着王爺府裡不準興風作了”
“興風作浪麼,夫君你還真是給我按了一個不錯的罪名,可是夫君,你以爲即便是我不去製造風浪,風浪就不會來尋找我麼,前幾日的皇宮之行,只怕不是赴宴聽戲這麼簡單吧”
桑無顏一番話讓蕭王爺頓時變了臉色,這個女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心思玲瓏,那嬌柔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一顆怎樣的心。
陸晗林也是略帶深意的打量這個女子,果然怎麼看都不是個簡單的角色,那時常閃着狡黠目光的眼眸裡,到底有着怎樣的算計。
皇后和她哥哥的事情,只怕她是有了應對之法了吧。
正在衆人脣槍舌戰之際,突然有信來報,說是太后娘娘有請,並且只單獨約見了桑無顏一人。
桑無顏當下想到自己哥哥和太后的事情,心裡頓時忸怩了起來。
倒是蕭王爺不禁想到了之前的計劃。
看起來太后是也着急了,在這尷尬的時間裡,居然約見了桑無顏,是想要藉助於桑家的力量。
“不準!”蕭王爺突然呵斥道,讓桑無顏倒吸了一口氣。
“……是太后傳召……”
“無顏,你且在府裡好生待着!我自有主張。”
蕭王爺摔門而去,只是臨走時,桑無顏朝蕭王爺說道:“離修是我的義弟,你可得好好招待他,你會發現,他的才氣,絲毫不輸給你。”
“這是在公然與我挑釁嗎?還真是有趣”蕭王爺輕輕笑道:“離修是吧,你就好好呆着府裡吧,我等着有一天在朝堂上能夠與你分庭抗禮。”語氣裡是說不出的狂妄。說完甩手而去。
“但願表哥你不要後悔了今日的決定。”陸晗林低聲喃道,這個少年總是讓他有種危險的感覺,似乎總是有一天會養虎爲患也不一定。
且說蕭王爺阻止了桑無顏入宮,卻是轉首來了安羽琪那裡。安羽琪一見他來,自是圍着他詢問宮中兩個孩子的事情。蕭王爺卻是把桑無顏的事情先拜了出來,思及衆多事情,安羽琪還是決定再扮作桑無顏走一趟。
一頂墨色的四人擡軟轎緩緩落在落霞殿的門口,安羽琪一襲白紗飄逸出塵,殿門口早已等候多時的宮女迎上前來,規矩的行禮:“蕭王妃好,奴婢蘭心,是特地來接您的。
安羽琪微微頷首:“有勞帶路。”便隨着那蘭心向殿內走去,入眼還是那副金壁輝煌的模樣,在安羽琪看來卻彷彿是一個巨大的金色牢籠。
未曾進殿中便傳來悠揚的歌聲,蘭心剛要通報,安羽琪擺了擺手,站在殿外細細的聽:“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略帶些哀傷的語調,讓這本就空曠的落霞殿,越發顯得冷清。
安羽琪不由的微微嘆口氣,皇宮裡的女子,總是免不了成日裡勾心鬥角的命運。偏着這些女子的命運多半都是與孃家勢力聯繫在一起,一榮則榮,一損俱損,安羽琪諷刺的笑,不免又暗自慶幸。
蘭心領着安羽琪進了殿中,依舊是那張端莊貴氣的臉,不過此時因爲眼角掛了淚而多了幾分嬌媚之意。
見到安羽琪進來,太后慌忙掏了帕子拭去淚花,柔聲道:“叫王妃見笑了。”
“參見太后娘娘”安羽琪規矩的行禮,弄不情這太后的真正目的,照理說這樣的時候不是更加應該謹言慎行,這樣大張旗鼓的把自己宣進宮裡,不知道又有多少雙眼睛盯着這裡。
太后卻早已經拉過安羽琪的手,甚是親熱的樣子:“王妃幾日天的宴會玩得可算盡興。”不知道怎麼的,安羽琪覺得太后的樣子有些許的討好之意。
幾日前的事情居然還留到今日來說,不知道太后到底要對自己說些什麼。安羽琪一時覺得無趣,這個女子也不過是一個被皇權掩蓋了純淨心性的女子,真是不知道哪裡值得哥哥喜歡,可是轉念又想,愛情本就是麻木的事情,若是每個人都能在愛情裡進退自如,那這世界上也就不必多了那麼多的癡男怨女。
看着太后的樣子,腦海裡總是有一些殘留的片段閃過。大約是這身體原來主人的記憶。
搖了搖頭,安羽琪有禮道:“娘娘叫我無顏便是”那王妃的稱呼自己實在是承擔不起。安羽琪暗自在心底加了一句。
“也好,不如還像以前一樣叫你顏兒吧。”太后提議,安羽琪輕輕點頭:“娘娘隨意。”心下卻已然明瞭原來他們之前真的是認識的呢,只是可惜,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所以太后再過熱切的情意,在安羽琪看來也不過是拉攏人心的手段而已。
沒有見到安羽琪預料中的熱絡,太后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原來懷璧說的是真的,安羽琪忘記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嘆了口氣,緩緩問道:“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我是誰了嗎?”
安羽琪奇怪的看她,今天找她來不是爲了談正事嗎,怎麼倒像是來敘舊而已。但是對於自己的疑惑安羽琪也沒有說出口,只是誠實的回答:“回娘娘話,好像真的想不起來了”
太后笑,笑容裡竟然是無比的惋惜,當初那個終日裡與她一同賞花撲蝶的女子,竟然忘記了她的存在,虧得這些年裡,自己還心心念唸的惦着她。
“無顏,你可曾聽說近日裡法華寺裡發生的事情”太后突然間嚴肅道。
意識到她所說的可能是重要的事情,安羽琪也穩了穩心神,略一點頭。最近百姓間都在流傳一件怪事,說是太后前幾日到法華寺去敬香,順便爲皇上的一子一女求籤。解籤的大師居然說這孩子是妖孽轉世,有禍國殃民之照,說是最好是將那孩子處死爲好。
皇上知道以後大驚,下令將那僧人抓起來,而且似乎順藤摸瓜的找到了幕後主謀,說是當今太后和她孃家,安羽琪雖然沒有見過,可是卻常常聽人說起。
在百姓們的眼中,這位謙謙君子般的國丈大人是怎麼也不可能想出如此的歹毒的計策來陷害一個剛剛滿月不久的嬰兒的。但是太后和她的孃家人,卻對這件事情揪着不放,大有咄咄逼人之意。
於是朝廷裡此時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太后,以國丈爲首。一派支持太后,以太后的孃家榮國府爲首。
兩派的勢力不相上下,本來是可以打和的,偏偏這時皇上出來橫插一腳,幫了太后,一時間太后的地位岌岌可危,這纔想起還有一個蕭王爺未曾表態。故而想到了安羽琪。
安羽琪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子,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件事明擺着就是一個局,法華寺的事情不過是個藉口,真正想要除掉太后的原因恐怕還是慕華殿那驚人的一幕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
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樣的事情總是會非常的生氣,更何況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是這也是關乎皇家臉面的醜聞,所以定然是設了這樣的局,至於其中爲何不對桑家出手的原因,只怕還是和桑家哥哥懷璧手裡的力量有關係吧
“無顏,我該怎麼辦”轉頭看去,太后的眼中隱隱含着淚水,話裡帶着無奈,倉皇,驚慌。
這一聲叫喚含着什麼樣的感情,安羽琪分辨不出,只是聽到這聲叫喚,安羽琪的心一顫。
“太后,”安羽琪徐徐上前,走到太后身邊,語帶輕鬆的說,:“總是會有辦法的”
輕搖幾下頭,太后擡起眼睛,直視安羽琪,問道:“安羽琪,你說皇上會不會殺了我,會不會連累樑家?”
看到太后的手有些微的抖,伸出手握住,安羽琪開口:“不要急,我會想辦法幫你的?”這樣的話脫口而出,讓安羽琪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是身體主人原來的意識讓她這麼回答的吧。如此看來,之前的安羽琪和太后之間說不定真的關係親密。
從手心裡傳來了陣陣力量,太后終於露出一絲笑容:“無顏,你知道我和你哥哥的事嗎?”略微有些顫抖的聲音裡泄露出太后的不安。
安羽琪一時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要不要告訴她自己看到他們的事情呢,而且貌似看到他們的還不止她一個人而已。
“皇上似乎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所以才以法華寺的事情爲藉口,我算是罪有應得,只是可憐了我的父親。法華寺的事情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平時總是那麼婉約的太后泣不成聲,儀態盡失。
安羽琪怔然,這就是政治,沒有絲毫的人情可言,鎮定地輕捏太后的手,柔聲問:“這件事不是你和國丈做的?”
太后猛然一震,哭着答:“你也不信我嗎?不是我,也不是我父親,我們沒有做。怎麼……怎麼連你也不信我了嗎?”
安羽琪連忙搖頭,鎮定道:“不是的,我只是要把事情弄明白,然後才能想對策,既然不是你們做的,事情總是會有轉機也說不定。”聽到安羽琪輕柔的安慰,太后的情緒慢慢平靜,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安羽琪笑了一下,
安羽琪送了口氣,暗暗的沉思,這件事情做的如此天衣無縫,若是沒有皇上的默許,單憑一個太后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的,而且他們一定還拿到了什麼切實可行的證據。
可是是什麼呢,什麼東西非常特別而又能代表了太后的身份呢?
突地想起一樣東西不由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擡起頭,瞭然的笑,安羽琪想要再確認一遍:“宴會那日,太后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
“你怎麼知道……”知道自己失言的太后慌亂的捂住了嘴。。
安羽琪心道,看來算是猜對了呢,當下也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向太后,等着從她嘴裡吐出自己想要的那個答案。
半響,太后悠悠道:“的確是丟了一樣東西,是這掌管後宮的鳳印。”本來以爲安羽琪會覺得驚訝,擡眼望去卻只見她一臉的雲淡風輕,貌似早就知道的模樣,不由的心下感嘆,即便安羽琪是忘卻了一些事情,但是那顆七竅玲瓏心,卻似乎絲毫沒有任何的改變。
“娘娘現在可有什麼好的打算麼”安羽琪客氣的問道,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些好,皇宮裡的女人多少總是有些自己的小主意。
太后輕笑:“我哪裡有什麼主意,把你叫來不就是幫我想辦法來的,現在你倒反而反而來問我呢。
安羽琪輕聲笑了笑,不由的轉過頭去。四下看了看沒有什麼人,這纔將自己的辦法悄然通知太后。
丟了鳳印麼,只怕是那些有心人想要的不單單是一塊玉雕的鳳印,而是整個大齊國的國家命脈只所在啊。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大齊國的九龍潘雲玉璽,和這掌管後宮的鳳印,本來就是一對鑰匙,掌管着大齊國最爲巨大的秘密,一所巨大的地下
寶藏,這件事情,本來除了皇室宗親其他人是不會知道的,可是安羽琪的腦海裡卻不由的出現了這樣的記憶。這多少讓安羽琪有些許的困惑。
這具身體的前一個主人,到底還知道多少她所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有時,只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心驚。
一個人知道了太多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安羽琪和太后正在細細的商量着那個計劃的可能性,只要抓到了盜取鳳印人,一切的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 ωωω✿ тt kán✿ c ○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隨着執事太監尖細的嗓音,遠遠的走來了來兩個人影。
“他們此時來這裡做什麼?”安羽琪低聲呢喃,有些不解的樣子。太后也是一副震驚的模樣,看起來毫無準備的樣子。
看來這華清宮是早就被人監視起來了呢,安羽琪感慨頗深的樣子,皇宮果然是是天下間最爲奢侈的牢籠。
正忽視亂想之間,皇上和皇后已經近身前。安羽琪心裡居然涌出些許的緊張來。
皇上見到安羽琪在這裡卻沒有多少驚訝之意,只是溫和的笑笑:“蕭王妃是來陪太后說說話的嗎?”
安羽琪乖巧的點頭稱是。
看着齊冰站在自己眼前,卻不能上前與他相識。安羽琪突然心中涌出一番委屈,原來,自己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的身邊也是要站着其他女人的。
一旁的太后已然熱絡的上前,挽了安羽琪的手臂,嬌笑道:“蕭王妃也要常常到我那裡去玩耍纔是,雖然說之前和蕭王妃不是太過熟悉,但是古人常說一回生兩回熟,總是要相處了,纔會知道誰纔是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人呢。”
太后的話有些意有所指的樣子,皇上沒有阻止她,安羽琪無所謂的淺笑,太后卻已經變了臉色。
幾個人坐了一會兒,說了些無傷大雅的閒話,看時間不早了,安羽琪也就起身告辭了。
從太后那走出來,安羽琪百感交集,理不出心頭感受,太后的眼淚在她心中縈繞不散。才走出殿外,意外地看到皇上眉頭深鎖,猶豫不決的走了出來。
停下腳步,往後退了幾步,安羽琪靠在門廊邊,仔細觀察皇上的舉動,皇上似乎很爲難,英俊儒雅的臉上愁雲密佈,安羽琪心裡一喜,看來君王並非無情人。
那麼太后的事情也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解決。但着實還是要下些功夫的。畢竟還牽出了兩位國丈大人。
正想着單獨和皇上談談,宮外一個太監急步跑來,嘴裡喊道:“皇上,皇上……”皇上驀然回首,腳步也停頓下來,太監走近,在皇上耳邊嘀咕一陣,皇上臉上顯出驚訝,一轉身,走下臺階,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他疾步離去,安羽琪多少有些失望,若是皇上願意不再參與太后和太后之間的事情,那麼這一切就沒有那麼複雜了。
安羽琪走出殿外,慢慢走下臺階,伸手招來旁邊的侍衛,冷然問道:“皇上這麼急,去哪裡?”
那侍衛顯然沒有料到王爺王妃會問這樣的問題,略一遲疑,回答道:“聽說邊關的戰事告急。”歸晚揮手打斷他的話,臉上顯出慍色。這樣的消息還真不是什麼好消息,只能讓人平添煩躁而已。
回過頭,太后的寢宮冷冷清清,除了不言不語的侍衛,沒有其他人聲,一時間倒是和冷宮有八分的相似,不由的心下感嘆不已。
這皇宮給了安羽琪太多感慨,被困在這裡的女子們深深的哀怨,透過層層金瓦紅牆,瀰漫在皇宮中,細耳聆聽,刮過耳邊的風也像是幽怨的嘆息和沉淪前絕望的掙扎。
淚盡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
坐在馬車上,疾馳出宮門,安羽琪微微撩起車簾,一陣清風吹入車裡,頓時有一種愜意,略一沉吟,吩咐馬伕:“暫時不回王府了,轉道,去桑府。”有些事情,她必須和桑家哥哥確認清楚。
馬車一個迴轉,向着桑府疾馳而去。
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街上人不多,馬車駛進市集後減慢了速度,安羽琪撩起車簾的一角,探頭向外看去,普通的百姓,平凡的臉,樸實無華的笑容。
思緒一時有些亂了,輕笑了下,忽然有些明白她的執念了。
馬車毫無預料的停下,安羽琪身子一晃,差點摔倒,沉聲問道:“怎麼了?”
車伕的無奈的聲音隔着簾子傳來:“王妃,前面有人鬧事,把路給堵了,過不去。”
“要不要繞道而行?”車伕有些誠惶誠恐的問道。
“不必!”安羽琪一時好奇,這條街道在鬧市區,什麼人這般的大膽,居然當衆鬧事,手掬起簾子向外看去,卻只見圍觀的百姓們把那道路圍成了一個圈,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景。
突然覺得有些疲憊,兀自斜倚在車裡,閉目養神。耳畔卻傳來不絕於耳的爭吵聲。
“你們蘇府的人莫要太過分,我們都已經退讓道 如此地步,你們還在這裡咄咄逼人是何居心。”
“要說也會是你們樑府的人先挑起的事端,平白的找一個老和尚來陷害當今的龍子,莫不是自己沒有本事生就想着要害別人的孩子。”
“你們沒有證據,可莫要血口噴人!”
“自己做過的事情,你們自己心裡清楚,少這兒裝正人君子。”
“你……”
安羽琪緊緊的蹙了眉頭,這是怎樣?關於法華寺的事情,在宮中還沒鬥夠,連親屬都要在外面爭鬥嗎?安羽琪冷冷看着前方,那種無力的厭煩感再次涌上心頭。
“王妃……”車伕看着歸晚陰晴不定的臉色,有些許的擔心,從沒見過這樣的王妃:“要不要叫他們讓開,我們先過去?”
“不用,讓他們吵下去。”安羽琪冷冷的笑了聲,神色卻有些黯然。
車伕也不說話,只是兀自退到一邊,等待安羽琪的吩咐。
吵架似乎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眼看着快要動起手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安羽琪轉頭望去,一小隊禁軍快馬飛馳而來,領頭的居然是——慕容謙和。
面如冠玉,那張冰冷漠然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神情。他騎在馬上不發一言,那銳利的目光掃過之處不管是吵架的還是圍觀的都主動讓開一條道去。
安羽琪看着,心下不由佩服,這個與他的夫君平分秋色的少年,果然是有些手段的。圍觀的人羣見沒有熱鬧可看,都兀自的散了開去。
慕容謙和徑直走到安羽琪的跟前,低喚道:“蕭王妃……”語氣裡有着說不出來的情緒。
“還真是巧呢,每次我遇到窘迫的境地王爺就會出手相助,無顏真不知該如何答謝纔是。”安羽琪清淺笑道,語氣裡卻有着淡淡的疲憊之意。
慕容謙和有些擔憂的看她:“這麼晚了,你這是?”
“啊,不過是想回去看看哥哥而已。”安羽琪答道。
慕容謙和點頭,隨手指揮那支軍隊先行回去,身形利落的跳上馬車,淡淡道:“我也多日未曾見到懷璧兄了,如此便一同去吧。”
安羽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狀況,他爲何會和自己同乘一車。雖然說是現代女子不會計較這些,但是現在自己表面上是蕭王妃,實際上是皇貴妃,裡裡外外的面子卻總是要顧及的。
剛想和慕容謙和提及,卻發現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氣氛一時越發的尷尬期來。
慕容謙和心底有些懊悔,怎麼忽然在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彷彿一時間就迷了心性。
莫名奇妙的跳上車來,所幸還有她哥哥桑懷璧可以用來當做擋箭牌用上一用,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麼自圓其說。
看着她略帶驚訝的眼睛,和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由的心情大好,卻又有些許的不甘心,這樣的女子,爲何不是自己的妻?
雖然已經是四月了,晚上的風還是頗有涼意,車廂裡竟然寒冷無比,由於出來的匆忙,無顏並沒有帶披風之類的行裝,一時竟然冷的有些微微顫抖。
下一刻,一件帶着溫暖體溫的錦袍披在了安羽琪的肩上,無顏訝異,那個冷漠的男人,居然如此的心細如髮。
由於是真的覺得冷,安羽琪也不客氣,只說了句:“謝謝”就兀自拉了拉錦袍。與一般男子身上那種濃烈的麝香味不同,慕容謙和的衣服上有種淡淡的柔和的問道,很像是雨後的春筍那般清新,甘甜。
許是太過疲憊的原因,一時間,瞌睡如山倒,無顏不由的睡了過去。
慕容謙和看到這樣的安羽琪不由的一愣,這個女人,還真是對他沒有任何的防備之心,忍不住又想知道,不知道對待別的男子,是不是也這樣毫無戒心,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睡在自己的面前,這情況怎麼看都是那麼的詭異。
離桑府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因爲馬車顛簸,斜倚在車裡的安羽琪睡得十分的不安穩,纖細修長的眉毛因此而緊緊的糾結在一起,神情無比的惹人憐愛。
慕容謙和不由得心跳加速起來,着魔似的坐到了她的旁邊,把她的頭半靠在自己的肩上,整個人依偎在自己的懷裡,雖然知道她已經嫁爲人婦,可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擁抱這個女人,忍不住心疼她眉宇間的疲憊之意。
慕容謙和在擁住安羽琪的瞬間,空寂的心一下子充實起來,他是真的對這個女子動心了,是什麼時候呢,是在桑府裡的驚豔一瞥,是在茶樓裡的出手相助,還是在客棧裡的短暫邂逅……
一次又一次,只是讓他愈發的深陷對她的感情之中無法自拔而已,可是該如何是好呢,她是那個朝堂上唯一與自己分庭抗禮的男子的妻,真想要把她從陸輕侯的身邊奪過來。
自己一向是個冷情了冷心的人,之前也有與其他女子交往的經歷,可是往往別人對他越發的用心,自己就越發的冷漠。只有她,這個叫無顏的女子,她是那樣的溫婉動人,又是那樣的與衆不同。
夜色如此靜謐,整個世界都籠罩在無比的夜色裡,只有那車輪轉動的聲音如同單調的樂曲,伴隨着無顏甜甜的夢境,一路前行。
慕容謙和低下眼眸,凝視無顏的睡顏,平日顧盼生姿的眼眸,此刻緊閉,猶如睡蓮,醒時常見的笑容隱去,越發恬美安然,看着看着,內心一陣鼓譟之聲響起,伸手撫上那夢中出現無數回的容顏,指間美妙的感覺傳來,他着了魔似的,呼吸急促難平,心急跳,他低下身子,把臉湊到離無顏只有一寸的地方,清晰得感受到無顏輕輕細細的呼吸,心跳得更快了,他俯首,輕吻上她的發,她的眼簾,她的鼻尖,驚覺到自己在做什麼,他立刻擡頭,一瞬間,似乎都聽到自己血管流動的聲音。
無顏並沒有醒來,沉沉地熟睡着,眉間的疲倦之色還沒有褪去,慕容謙和輕輕撫上她的眉心,想爲她抹去這一絲的煩惱,手順着她的臉似碰未碰地劃下來,來到脣邊,微啓的脣比挑花更嫵媚三分,情難自控地,他吻了上去,不敢驚動睡夢中的人兒,他淺嘗即止,親吻落在無顏的脣上,猶如發誓一般……
這也許是他一生中唯一的誓言……
車伕拉開車簾時,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心下頓時猶如平地驚雷,震驚地發不出聲音,那個冷漠的慕容公子,靜坐在王妃的身邊,眼裡無限柔情,那種癡迷的眼神……冷汗淋漓,車伕凜然,不知所措,不知是不是該驚動他……
正在猶豫和不安時,謙王突然向外看來,來不及躲讓,一下子對上了車伕的眼睛,剛纔還佈滿柔情的清澈眼眸,竟然在碰上車伕的一瞬間,冰凍起來,射出一絲刀
刃般的凌厲,帶着絲絲的殺意。
車伕有種剎那被冰住的感覺,一下子跪倒在地。
慕容謙和用手勢示意他起來,並且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車伕會意,連連點頭。
慕容謙和滿意的微微頷首,看了無顏一眼,下車進了桑府。
安羽琪的眼睛在他離開之後緩緩睜開,心底震驚無比。她一向淺眠,從慕容謙和把自己的頭擱在他肩上開始,自己就已經醒了,但是氣氛太過尷尬所以不曾睜開眼睛。
原來那個冷漠如霜的少年對無顏居然抱着這樣的心情麼?還真是叫人意外。那停留在脣邊的冰涼觸感讓她的心有一絲絲的慌亂,她是欣賞他的,那樣一個冷漠淡然卻又行事周到的俊秀少年有幾個人會不欣賞呢。
果然還是應該收爲己用麼?有了他的幫助,也許有些事情就好辦許多,但是真的要這樣利用他麼,利用他對自己的感情,還真是殘酷,明明不能給他任何的迴應。不知何時,她已經變成這般冷漠的人了呢。
微微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神一片清明,主意已定!
下車,進府,沿着那長長的迴廊走去前廳,她知道桑家哥哥一定在那裡。先她一步的慕容謙和此刻正在與桑懷璧談着什麼,臉上嚴肅無比,桑懷璧則是一臉的苦澀之意。
“那麼你要出手嗎?幫助太后鞏固她的勢力?”慕容謙和雖是疑問,語氣卻帶着肯定。
“也許!”懷璧答道,低頭沉思。
難道說他也知道哥哥和太后之間的事情嗎?安羽琪大驚,轉念想,這樣也好,自己有事找她幫忙還要方便些吧。
“你打算怎麼做?”慕容謙和問道
“這件事本就始於流言,就讓它歸於流言吧。”懷璧略一沉吟回答道。
安羽琪淺笑,看來這個哥哥還真是沒有自己爲其擔心的必要,皇后的事,想必會被很好的解決吧。
突然有一瞬間想見蕭王爺。不知他會不會插手這件事,若是放任不管,那麼自己又該怎麼辦呢,即便比這些人多了許多他們不曾有過的智慧,但是對於感情,她還真是徹頭徹尾是一個初學者。
不久之後,京城流言四起,說的都是太后的事,說是皇上聽信讒言,誣陷了太后一家,行事頗有偏頗,有些不公正之疑。
又說太后一家如何衷心爲國,太后如何端莊大度,對於奸人的這些陷害都是一笑置之。
一時間,輿論向着太后一家一邊倒,朝中的大臣也是紛紛上鑑,領頭的居然就是慕容謙和。
皇上迫於壓力,將太后平反,此事才稍加平息。而蕭王爺,卻似乎絲毫不想插手此事。
太后一案,不了了之……
御書房裡,齊冰一向溫和有禮的臉上此時是一片嚴肅與狠戾,書桌腳下躺了一堆破碎的瓷片,那裊裊上升的熱氣顯示出這茶還是熱的,一旁的太監戰戰兢兢的伺候在那裡,沒有皇上開口,誰也不敢去收拾那地上的狼藉。
門,忽的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神色輕快的男子,一進門看到那一地的碎片,朗聲笑道:“大表哥這是在和誰置氣,倒是可惜了這盞白玉瓷的茶杯。”說話的正是陸晗林。
“哼!”齊冰冷哼了一聲,:“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太后的事情。那樣的一個賤人,偏着我還拿不下她,真正的可氣”
“行了行了,何必爲了一個女人而生氣,天下間的絕色女子何其的多,只要皇上願意,哪個不是巴巴的貼上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陸晗林笑着,語氣卻半是安慰半是諷刺。
齊冰看了他一眼,道:“你最近很閒,交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陸晗林立馬苦了臉,:“大表哥,我真的是很努力的在查了,可是卻沒有任何的線索,我也很是鬱悶,看來這個對手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的多了。”
齊冰點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話,片刻又問道:“大哥最近在忙什麼?”
陸晗林翻了翻白眼,:“他還能忙什麼,只是這京城的事他最近是一點都不上心呢。”
“是嗎?”齊冰嘆了口氣,低聲問道,像是在問晗林又像是在問他自己。
“可不是。”
“沒想到他還是這樣冰冷,朕本以爲桑無顏該是她的絕配,如此想來倒還是朕錯了,當初真不該將桑無顏指給他”齊冰有些惋惜,那樣的一個女子卻得不到自己夫君的愛麼,想想還真是可嘆。
“是啊,倒是可惜了那樣一個美人。”陸晗林低聲呢喃,多少有些失落的樣子。
……自從沒有去赴約皇子的百歲宴,桑桑無顏的生活越發簡單了起來,只是有時候莫名的覺得身邊的一個一個人都是些迷,自己摸不透,想不明白。而身邊的清靈,卻是時常被叫走,回來之後又說些奇怪的話就好像自己一直都跟他在一起一樣。而這日,清靈又被蕭王爺的人叫了去,桑無顏看着清靈的背影,心中更是疑惑。
不久之後,在大街上,一身男裝打扮的清靈抱着一堆女子用的東西緊跟在桑無顏的身後,引來周圍百姓好奇探究的目光。
“小姐,你會不會覺得我們現在的樣子很是奇怪?”
扮作桑無顏的安羽琪一襲月白色長袍,墨黑的長髮用碧綠的簪子高高束起,手執一把摺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聽到清靈的抱怨,打開摺扇,掩脣偷笑道:“是麼,我倒是不覺得有哪裡不妥。不過就是買了些女子用的玩意而已”
“可是路上的人都用好奇怪的目光打量我耶”清靈嘟起了嘴。
“許是因爲我們家的清靈太過美麗吧。莫不是有人看上你了?”安羽琪打趣道
“小姐——”清靈一下子羞紅了臉:“你就知道拿我打趣”
兩人說說笑笑的往回走去,已經到了四月底了,道路兩邊的梨花早已落盡,遠遠看去,只剩下一片鬱鬱蔥蔥的綠蔭。
“小姐,你確定我們要從這條路回去嗎?”清靈現在看到這條小路總是有點心有餘悸。
“當然了,你莫要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純粹是心裡作用,那麼倒黴的事情那會總是讓你遇到啊”安羽琪笑了笑。
可是不久之後,她就十分後悔現在的決定了,這條小路,果然不應該走啊。
慢慢走着,欣賞沿途的風景,一邊和清靈打趣倒也怡然自得。
“等過段時間,我們就去外面遊歷遊歷,你說好不好,清靈?”半響,身後的清靈沒有回答,安羽琪奇怪的轉身,卻見清靈一臉傻愣的站在那裡,手中的東西落了一地,她的身後,站着一個異族打扮的女子,笑嘻嘻的看着安羽琪。
心底忽然涌起不安來,這樣的情景還真是熟悉無比。心下暗道,不會如此倒黴吧,居然被清靈給說中了。這個清靈倒還真是有些預知危險的能力,怎麼自己就總是學不會聽她的話呢。
一個高大的身影無聲無息的靠近,下一秒,一雙大手將安羽琪擁入懷裡,略有些生硬的聲音從耳後傳來:“我的卓瑪,我回來找你了”語氣是無比的深情。
冷汗,順着額頭滑落下來,落入衣襟,安羽琪覺得脖子有些粘粘的,那略顯偏高的男性體溫讓本就煩躁的她突然覺得這天悶熱無比。
不着痕跡的從他懷裡鑽出來,整了整衣服,鎮定的招呼道:“還真是巧,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呢。戎狄”
聽到她喚他名字的戎狄一臉的驚喜,衝那清靈身後的女子叫道:“清風你看,我說她還記得我吧。”
那女子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表情很是有趣。
安羽琪心底苦笑,面上卻不動神色道:“不知道這次戎狄大哥攔住我所爲何事。”
戎狄看了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其實他是來探查情報的,在這大戰前夕,他奉命潛入大齊國繼續上次未曾完成的任務,是他的私心讓他忍不住想要來看看能不能遇到那個讓他動了心的女子。
也許是真主聽到了他的心,才特意的讓他們再次相遇,還真是幸運!
見他不回答,安羽琪也不勉強,她現在所想做的不過是怎麼離開而已,可是隻怕是不容易,她和清靈都不會武功,而且這次戎狄還帶了一個幫手來,這該如何是好,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知道那次自己陷害他的事情,若是知道了,只怕是性命不保了。不論如何還是保命要緊。
略一沉吟,她笑道:“你看,我們就這樣站在這裡也很是奇怪,倒不如另外找個地方好好聊聊,況且,你們這一身服裝也未免太過惹眼了,現在兩國正準備開戰,讓人看到你們弩風國的裝束,未免有些不妥。”
“她說的很有道理,三哥,看來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吧,站在這裡卻是過於招搖了些。”那個異族女子朗聲說道,卻不似戎狄的語氣生硬,安羽琪不免多看了她兩眼,心下暗道:“難道她是大齊國人?”
見安羽琪看她,那女子燦爛的笑,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問道:“我不是大齊國的,不過是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纔會說這裡的語言。”
安羽琪訝異於她如此厲害的洞察力,不由的暗暗佩服。看來這個女子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呢。
安羽琪帶着他們來到了一家客棧,途中戎狄和那名叫做喻清風的女子買了衣服換上,安羽琪和戎狄他們如同好友般的談天說笑。
清靈卻是一臉的鬱悶,她真是有些弄不懂現在的小姐到底是在想些什麼,這兩個人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剛剛那個女的雖然笑容燦爛,那手中的匕首卻也是讓人心驚不已。
照理說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不是應該早日報官求救嗎,卻怎麼反倒是大搖大擺的在這裡喝茶談天。想着,心裡就十分的不解。
看了看笑得一臉燦爛的安羽琪,不由的暗自嘆了口氣,小姐的心思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呢。
安羽琪雖然臉上在笑,心底卻是在盤算對策,這兩個人在現在出現在大齊國裡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問出來,雖然不能象若曦一樣的上邊關殺敵,但是卻也總是有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不是嗎?
喻清風也對眼前這個有着一張絕色容顏的女子很是感興趣,她總是隱隱覺得和這個人之間存在着一種很獨特的關係。讓她忍不住想要探究下去。這倒也是一個非常淡定的女子呢,在見到他們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慌亂,還真是有趣,看這樣子也不太像是常年呆在深閨裡的女子。
“清靈,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先行回去,但是不要把我的行蹤和今天的事情透露給任何人,知道嗎?”看到清靈一臉不自在的樣子,安羽琪決定打發她先走。
反正她在這裡也只是多了一個人質而已,對自己想要進行的事情不會有絲毫的幫助,款且看她對這兩個人一臉敵意的樣子,自己要怎麼才能取得他們的信任呢。
清靈聽到她的吩咐,也不遲疑,轉身準備離開,喻清風站起身來,迅速往她嘴裡塞了一顆藥丸,然後笑嘻嘻的坐下。
清靈怒道:“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安羽琪也一時愣住了,沒想到喻清風會這突然來這一手,語氣有些冷然道:“喻姑娘這是何意?”
喻清風也不惱,只是笑道:“不用擔心,不過是一顆小小的毒藥而已,爲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小小的保障還是要的,雖然我和哥哥都還蠻相信你的,但是可惜,你的這個侍女我還真是有些不放心。在我們離開之前,會給她解毒的。”
安羽琪卻突然間笑道:“真不虧是兄妹,連這種威脅人的手段都一模一樣。”語氣平淡得聽不出褒貶,似乎在說着於己無關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