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卻無言。
久久的,安羽琪終於彆扭地先別過了頭去,望向空無一物的牆壁。嗓子痛得讓她忍不住蹙緊了眉頭,卻依舊強硬地開口:“這件事情,皇上打算怎麼處理?”
齊王沒想到安羽琪開口問的便是這樣一句,猶豫了一下,望着她的側臉答:“朕定會捉拿住刺客的,到時候有你處置。”
安羽琪冷冷一笑。他只說會捉拿住刺客,卻沒說會查清楚背後的主使者。看來他的心裡和她一樣,對這件事情明鏡的很。既然他不想去追究,那就算了。
轉眸,對上他深邃冰冷的雙眸,她淡淡說道:“請皇上容許臣……臣妾自己選擇伺候的奴才。臣妾的性命無關緊要,但肚子裡的孩子不能有半點閃失了。”
齊王還沒開口,瑞王爺卻在一邊插言道:“這皇宮裡哪個女人不想爭不想鬥?就算你親自挑了奴才又怎樣,依舊會被人有機可趁。倒不如你隨我出宮,到我的瑞王府上居住,那裡倒是絕對安全的地方。”
瑞王爺今年二十二歲,尚未立妃,身邊只有兩個侍寢的。安羽琪的身份特殊,真到了瑞王府,絕對沒人敢對她做什麼。他甚至可以將那兩個侍寢的送走,清除所有威脅。
“不可!”蕭王爺蹙眉打斷瑞王爺的話:“簡直是胡鬧。安妃身爲皇上的妃子,怎能隨意到你的王府上去居住。傳了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皇上身爲九五之尊,難道連一個女人的安全都不能保障嗎?”
“皇兄說的極是,倒是我把事情考慮得太簡單了。”瑞王爺臉上沒有半分受教的神色,挑着邪魅的眼睛,瞟着一直不吭聲的齊王,表情高深莫測。
齊王看着蕭王爺和瑞王爺兩人一個扮紅臉一個扮黑臉,在那一唱一和,明顯在挖苦和諷刺他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讓人在他眼皮下面動手腳,當即心中有所不悅。
瑞王爺從中搗亂倒是情有可原,他本就是一個喜歡湊熱鬧的人,惟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可是齊王萬萬沒想到的是,就連一向以冷酷著名的大皇兄竟然也跟着胡鬧起來。
他的視線轉回到安羽琪的身上,到底她有着什麼樣的魔力,竟然讓他的兄弟都如此袒護她。
一想到她竟然被其他男人所關心,齊王的心中就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異常的暴躁。
“這件事情朕會處理,倘若無事,便散了吧,莫要打擾了冥牙的清淨。”齊王粗暴地開口,搬出冥牙來做擋箭牌。
一向好脾氣,任由人搓圓了捏扁了的冥牙破例反駁着:“無妨。焚香居久不見人影,我也覺得有些悶了。你們來這熱鬧一下,倒也覺得有趣。”
齊王狠狠地瞪着冥牙,想不到最後一個擋箭牌都不幫自己講話。他到底什麼時候得罪過冥牙,讓他嫉恨到現在?
齊王還當着是自己無疑中得罪了冥牙,卻不知冥牙心中自有他的想法,只是這個想法僅僅他一個人知道,誰也不能說。
……
……
安羽琪喉嚨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送回了納香宮。獨孤蝦正冷着臉焦急的等着,看到安羽琪安然無恙出現在面前,總算是舒了一口長氣。
曲膝跪地,肥胖的身子努力縮成一團,獨孤蝦面帶愧色:“娘娘,屬下保護不力,請娘娘責罰。”
安羽琪拍了拍他光亮的腦袋,笑道:“別鬧了,起來吧。和你有什麼關係!”
獨孤蝦知道安羽琪不是個記仇的人,她說不放在心上那便是沒放在心上。可她越是這樣,獨孤蝦心中越覺得不好受,繼續低着頭:“是屬下保護不周才讓娘娘被刺客有機可趁,請娘娘責罰。”
安羽琪找了把椅子坐下,稍稍覺得有些涼,小碟就已經取來了厚披風幫她披上,小聲問道:“娘娘,要不要先更衣?”
安羽琪這纔想起來自己身上穿着的還是宮女的衣服呢。之前渾身赤條條的被瑞王爺用披風裹着就送去冥牙那裡去了,她昏迷着,完全不知道。醒過來說了半天的話才發現自己根本沒穿衣服,之前的披風因爲沾到了脖頸上的傷口,已經被冥牙用剪刀剪破了,根本沒法披着了。況且就算是可以披着,難道她
要裸背披着披風從皇宮裡堂而皇之地路過嗎?
“麻煩你們,誰去幫我找件衣服來。”她縮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個頭顱在外面,問那四個大男人。
她的話成功的讓四個男人同時臉紅,齊王雖和她有夫妻之實,但一切都發生在朦朧中,藥力影響了他的神智,根本想不起來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而瑞王爺和蕭王爺身份更是特殊,不可能去做這些事情。到最後只好麻煩冥牙,醫者父母心的大帽子扣在他的頭上,由不得他不管。
而冥牙只是略微臉紅了下,隨即奇怪地看着那三個男人,然後朝着外面高喊了一聲:“來人,伺候娘娘更衣。”
頓時有宮女陸續進了屋子,因沒有現成衣衫,便暫時取了宮女的衣服幫安羽琪換上。四個男人退出房間,守在門外,冥牙緩緩開口,聲音如溪水衝過心頭般那樣清澈溫柔:“我不明白,喊宮女來幫安妃換衣服,是件難事麼?爲何你們三人都推來推去,還要我來喊?”
三個男人各懷心事,分別轉過頭去,尷尬地不去看彼此,心裡卻都不約而同地咬牙切齒埋怨自己想太多了,隨即再同時用怨懟的目光看着冥牙,怪他多嘴。
冥牙淡淡一笑,一副天下事盡在掌握的自信。
原來,逗別人生氣是件樂事,難怪瑞王爺總喜歡逗別人。看來今後他這焚香居定然會比平日更加熱鬧上幾分了,他也十分期待着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思緒從焚香居轉回來,安羽琪一邊往後走一邊指着獨孤蝦:“你先起來,等會兒咱們再說。”
獨孤蝦低着頭,知道安羽琪不想和他追究,但是他自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戰場上,他身爲指揮將軍,或許無法照顧每一位將士的安慰;後宮裡,他是貼身指揮使,連安羽琪一個人的安全都照顧不周,他還有什麼顏面去面對安羽琪,還有什麼顏面面對齊王,還有什麼臉回家去面對父親。
候了有一會兒,安羽琪才姍姍來遲。獨孤蝦擡頭望去,頓覺呆住了。
這個人,還是平日熟悉的那個安少卿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