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貴妃接了話把兒過去:“到底是淑妃妹妹會教導人兒,這手裡的丫頭都比我的機靈幾分,哪像我那些個奴才,一個個笨得跟榆木疙瘩似的!”
“榮姐姐說笑了。”
花淑妃一抹淺淺的微笑掛在嘴邊,既不得意,也不卑微,一雙美眸裡卻是透着精明!安羽琪打量着,心裡想起了一句話:咬人的狗不亂叫!
看着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安羽琪扮作熱情地說:“妹妹恬居貴妃之位,卻是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姐姐們的,不妨就請姐姐們賞臉留下來用頓晚膳,咱們也好相互增添感情。 ”
這話說得嬌作,連安羽琪自己聽了都想吐。
“我也正有此意!”榮貴妃道:“淑妃妹妹在閨閣孃家時就擅長庖廚之作,今日安妹妹大喜,我也特地央求了淑妃妹妹制了幾道小菜助興。”
“姐姐嚴重了。”花淑妃又是淡淡的一句,並不多言。
說罷,榮貴妃就讓宮女把食盒送去翊秀宮的小廚房,等着一會兒用膳的時候一起端上來。安羽琪想着:該來的終於來了!
聽得主子們要用晚膳,奴才們自然是馬不停蹄地預備着,不過是安羽琪這四人把話家常的時候,一桌豐盛的宴席已經備下了,各色的盤盤碟碟擺滿了整張桌子。
榮貴妃最先坐下,獻媚般得介紹着:“這道糖霜杏仁,可是淑妃妹妹平日裡自己親手一顆一顆剝開的,好端端地一雙青蔥般得手,都磨起了繭子,這菜雖不名貴,可是淑妃妹妹的一片心意呀,安妹妹可一定要嚐嚐!”
安羽琪想着曾經讀過的書裡介紹過,杏仁中含有毒物質氫氰酸,爲了避免其毒性透過胎盤屏障影響胎兒,孕婦應禁食杏仁。可是跟她們說氫氰酸,她們知道是什麼?好在雲貴妃在一旁看出了安羽琪的遲疑,忙把那碟子糖霜杏仁從榮貴妃手裡接過來,說道:“榮妹妹有所不知,安妹妹是不吃杏仁的,她呀,嫌苦……”
“呵呵呵,到底是姐姐跟安妹妹更親密些,是我的疏忽了!”
榮貴妃掃視着桌子上的菜,目光落在一盤菠菜炒豬肝上,笑語:“這太醫們都說,菠菜豬肝搭配,最是能補氣血的,安妹妹可要多用一些。”
“有勞姐姐惦記了。”安羽琪應着,卻並不動筷子。榮貴妃看着這個油鹽不進的女人,心裡登時懊惱,卻又不得發作,正巧有奴才端了了剛剛烤好的乳豬進來,榮貴妃似是找到了新的話題,笑道:“嗯,這乳豬好。我聽說啊,這乳豬要嫩,就要還在母豬沒有生產的時候,就把這小豬崽兒切出來,再洗剝醃製,烤出來才能外焦裡嫩,連骨頭都是酥的呢!”
桌上那三人本來是各有心思,而聽到榮貴妃說道這裡,竟是齊齊地看向了榮貴妃。安羽琪心道:
這算是恐嚇麼?倒是太過明顯了一些!
“榮姐姐本是直腸子的人,還望安貴妃不要見怪!其實她只是說說這道菜的美味。”
花淑妃說了自達進門以後字數最多的一句話,倒是讓安羽琪放下心來不少。看得出淑妃其人頗有心計,靜時無害,然而卻防不勝防。若是她並不插話或者左右逢源,倒是說明她心有所圖,但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隨波逐流而已。
安羽琪笑了笑,動了第一筷,夾來一塊嫩的豬肉放進口中。宮裡做的烤乳豬果然是極品中個極品,香軟繞舌,又似乎入口即化,當真回味無窮。
“果然是美味。”安羽琪笑着,一臉的純良無害,說道:“各位姐姐多慮了。我本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當初在軍營中,潑皮慣了的,一向都是不拘小節的。倒是入宮以來,總怕禮數不到衝撞了皇上皇后和各位姐姐,那便是罪過了。”
榮貴妃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聽了安羽琪這樣說,忙解釋:“我看安妹妹也是不拘俗禮的女英豪。咱們這宮裡的女人,哪個不想得到皇上的寵愛,之前聽說妹妹有了身子,這着實讓我醋了一番。可這回頭想明白了,都是皇上的孩子,誰生不是生?”
說着,榮貴妃拉過安羽琪的手,一副親密的樣子道:“想來以後的日子,咱們姐妹見面的時間恐怕比見皇上的時間還要長,何必自己找些罪受。總之,姐姐之前得罪了妹妹,還望妹妹大人不計小人過。”
這一聲聲“姐姐”“妹妹”的,着實讓安羽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看着榮貴妃這樣親熱的握着自己的手,總覺得她心裡恨不得掐死自己纔好。可這面上的事情還是要做足的。安羽琪依舊在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樣子,悄悄抽回了自己的手,又給榮貴妃夾了菜,一副溫和的樣子。
“榮姐姐說笑了,妹妹是新人,哪裡不規矩了,還望姐姐不吝賜教!來,各位姐姐,菜涼了就不好吃了,還請趕緊用膳吧!”
一旁的雲貴妃也隨着安羽琪應和着,一顆懸着的心算是放下來了。榮俏娥這個女人,仗着自己是禮部尚書大人榮生君的嫡長女兒,這榮大人又偏偏是皇上儀仗的忠臣,自達入宮以來就頻頻生事,卻都是些貓三狗四的破事。如若不是皇上還用得上她老子,她這個榮貴妃都不知道掉過幾次,幾十次腦袋了!雲貴妃的眼神又落在安羽琪身上,本怕是榮貴妃來找茬欺負這丫頭,如今看來,這丫頭倒是應付的如魚得水。
一席歡罷,幾個女人又說了些閨房話,便各自散去。
安羽琪倒是覺得這一日過得太過充實了一些,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啊。這一出一出的,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計劃之內。看着外面天色已晚,招呼了小碟過來,替自己梳洗,想着早早安寢,免得又生
事。
“娘娘,現在纔剛過酉時,指不定一會兒皇上就來了呢。不如咱們再等等?”
“他已經來過了。”安羽琪說道。
就在榮貴妃說那烤乳豬怎麼製作的時候,安羽琪就不小心瞥到了窗角處的一抹明黃,再看窗上那高大的倒影,心裡已經有了七八分的猜測,才故作溫順地接着榮貴妃演了一出後宮祥和的戲碼。想來,齊王也該是聽了個全場。
想到這裡,安羽琪倒是覺得好笑。自個兒的一衆老婆在屋子裡品嚐美味佳餚,你來我往的把酒言歡,作爲一國之君的他卻只能落得個聽牆角兒的份,就算你這幾個老婆都不是你心甘情願娶來的,你也是夠簑的!
小碟聽了雖是不太明白,但是主子既然吩咐了,也不太好多問下去,只好伺候了安羽琪洗漱安寢,又吩咐了外面的奴才們關了宮門。
作爲宮妃的奴才,主子就寢之後,本是應該有宮女在榻邊候着好應對主子晚上有什麼吩咐,而主子寢殿的外廊上,也是應該有太監守夜的。只是安羽琪一直看不慣這些做法。憑什麼當奴才就要白天晚上的伺候着?再說晚上不好好休息,白天怎麼能做好事情?所以她早早就免了奴才們的這些規矩,而小碟小雀則是在安羽琪寢殿旁的小屋子裡和衣而睡,畢竟主子現在可是有着身子的國寶級人物,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可就真是了不得了!
儘管是累了一天,可是躺在榻上的安羽琪倒是怎麼也睡不着了。今天一天所發生的事情總是源源不斷的在腦子裡來回浮現,那些人說的話做的事,讓她總覺得不安。好吧,自從進宮來,她安羽琪也從來沒有安生過,只是今天,卻是讓心裡特別的彷徨。尤其是齊王在聽到睿王爺要立她爲正妃時,眼底的那份奇怪的眼神——別的男人當着自己的面要娶自己的老婆,任是哪個男人也不會高興的,就算兩個同時從孃胎裡爬出來的孿生兄弟!這本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齊王的眼底裡流露出來的,卻不單單只是這層意思!
想到這裡,安羽琪又算了算自己的預產期,唉,現在真是一天一天在數着日子過活了!要不要給自己來個倒計時什麼的?也算是給自己的葬禮搞得隆重一點。
安羽琪啊安羽琪,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呢!難道真是變回女裝,腦子就跟着秀逗了?安羽琪暗自嘲笑自己,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或者,死了就能再穿越回去也說不定!
呵呵!
慢慢地,安羽琪迷迷糊糊地覺得好像有人替她把被子蓋了嚴實,又輕輕地關上了微開的窗戶。嗯,應該是小碟吧。安羽琪想着,小碟也卻是是個忠實的好丫頭,等瞅準了機會,一定要在自己生產之前把小碟和小雀給嫁出去,早早的脫離皇宮這個“牢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