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人似乎十分的不耐煩,一個勁的攆着那少年,“每次你都說有錢!到頭來包包裡面裝的都是石頭。你這種市井騙子,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
“這回是真的。”少年着急的解釋道,“我沒騙你了。”
“滾。”那人不由分說,直接將少年推了出來。少年之前跑的就已經脫力了,哪裡經得起這種推搡,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荷包也掉落在地。
衛箬衣有點看不下去了。
雖然那少年搶東西,騙人真的是不對,不過他的倒是真的有一片孝心。
“行了。”衛箬衣走了出去,將坐在地上的少年扶了起來,也順便將荷包撿起,“不在他家看了。咱們換一家。”
“是……是你?”少年驚愕的看着衛箬衣,“你跟蹤我?”
“我總要看看我的錢花的值不值吧。”衛箬衣本是想拍拍那少年的衣服的,但是看看,他都已經髒的沒個正型了,也就作罷了。
少年亂髮下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被燈火映了,熠熠生輝。
“走吧。”衛箬衣瞪了醫館裡面的人一眼,拉着少年的手腕,“京城這麼大,醫館多如牛毛,你幹嘛非要找這家?”
“這家便宜一些。”少年不好意思的低聲說道。
“你現在有這麼多錢了,還怕什麼貴啊?”衛箬衣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那以後呢?”少年說道,“你們這些有錢人自是不知道沒錢的痛苦。”
“先不管了,找一家醫館去看看你奶奶再說。”衛箬衣被少年堵的有點無語。
朝前面走不遠,還有一家醫館,這次是衛箬衣上去敲開了門。
前來開門的是一位老大夫,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見衛箬衣衣飾華麗,他的態度也是非常的好。衛箬衣和那老大夫一說情況,老大夫二話不說就背起了藥箱隨着衛箬衣與那少年出門了。
少年住的離這裡並不算遠,看起來他搶了衛箬衣的錢之後就是朝家的方向跑的。
少年帶着衛箬衣和老者進了一個大雜院,一進去,裡面的味道就薰的人受不了,少年的奶奶就在大雜院角落的一個窩棚裡面,窩棚已經塌掉了一個角,這窩棚原來應該是養大牲口的,裡面還帶着一股子牲畜的腥臭味。
窩棚裡面沒燈,黑漆漆的一片。
少年不好意思的對衛箬衣和大夫說道,“我去借個蠟燭來。”
他跑了開去,不一會就跑了回來,手裡小心翼翼的護着一隻點燃了的蠟燭。
有了光亮,這才能看清楚窩棚裡面的境況。
牆角的一堆亂草裡面躺着一名瘦骨嶙峋的老太太,花白的頭髮,灰敗的臉色。
老大夫上前去看了看,隨後對衛箬衣搖了搖頭,“這位姑娘,我知道你心好,但是這老夫人怕是也就在今天晚上了。”
“不會的!”少年一聽急了,“大夫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孩子啊。不是老夫不肯救,她已經是油盡燈枯,走到頭了。能拖一會是一會。”老大夫嘆息說道。
聽到響動,那老太太稍稍的睜開的雙眼,她的眼睛已經一片渾濁,臉上蒙着的死氣,就連衛箬衣都看得出來。
“老夫人啊,老朽替你扎兩針,你有什麼話趕緊和這孩子說了吧。”老大夫於心不忍的對那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緩緩的點了點頭。
老大夫取出針,給老夫人在幾處穴道上紮了下去,隨後拿出了一片已經切好的人蔘片放在了老太太的嘴裡,“姑娘,老朽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老朽去外面的給你們。有什麼話趕緊說了吧。”老大夫拎起了藥箱子,走了出去。
衛箬衣無語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少年已經呆若木雞的站在那邊一動不動。被衛箬衣拍了之後,這才反應過來,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你們聊吧。我出去等你。”衛箬衣說道。
“貴人。”老太太忙開口叫住了衛箬衣。
紮了針,又有人蔘吊着氣,老夫人說話還有了點聲音。
“叫我嗎?”衛箬衣好奇的問道。
“姑娘,求求你,這孩子很苦,求你在我走了之後,收留了他吧。我看姑娘穿的好,應該是不愁吃穿的,他本性不壞,就是爲了我的病才變成現在的樣子。他很知道感恩的。我不是他的親奶奶,他小的時候,我是從人販子手裡將他藏好,救出來的。姑娘,我知道你心地很好。不然你也不會陪着他來這裡,還給我請了大夫。”老太太說的斷斷續續的,這麼一大堆話說完,已經是氣喘吁吁。
“奶奶。”少年哭的更厲害了。
“好孩子,你應該是好人家的孩子。”老太太雙眼含淚的看着那少年,“是我存了私心,這麼多年都沒幫你去找你的親生父母。這病大概是我的報應。我帶你來京城,就是想找找看,你的生父生母在哪裡。”
“奶奶你不要說了。”少年撲倒在了老太太的身側,“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但是我知道你是我的奶奶。”隨後他求助似的看向了衛箬衣,扯着她的裙襬,“小姐,我求求你再找個大夫來救救我奶奶。”
衛箬衣也不知道該說點是很麼才能來安慰那個悲痛之中的少年。
“不要這樣。”老夫人露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隨後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着放在稻草邊上的一個包袱。
少年見狀忙將包袱拿了過來,給老夫人打開。
老夫人又指着包袱裡面的包裹着的一個盒子。“姑娘,這裡面的東西就是他小時候身上帶着的。這些年,我一直都藏着,沒給這個孩子知道。這孩子也是乖,我不讓他動的東西他絕對不碰一下。你拿了看看,能不能幫忙找到他的父母,若是真的找不到,我也認了,姑娘就幫忙照顧到他成年吧,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一個姑娘家來說是過分了點,但是現在我也沒別的好辦法了。”
衛箬衣拿起了那隻看起來十分普通的木頭盒子,有點分量。
衛箬衣低嘆了一聲,“你只見我一面,便這麼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