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通宵寫作,今天睡過頭了,更新遲了點!從未斷過更,希望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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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九點多才結束,林安然推說有事要和王勇等人商量,故意落在後頭。等送走了人,林安然回到包間內,只有王勇和楚楚、韓東還在。
坐了一會,尚東海也趕到了。今晚林安然讓尚東海不要來參加飯局,是爲了避嫌。楚楚是尚東海老婆,又掛着金地公司的董事長,這件事瞞不了人,讓尚東海刻意迴避,從現實角度來看實在有些掩耳盜鈴的感覺。
不過從官場角度,避嫌就是避嫌,即便是畫蛇添足,即便是掩耳盜鈴,也要畫上一畫,掩上耳朵,就像當初黃毅涉及避風港海鮮市場案件一樣,誰都知道黃大海是他老爹,都知道黃大海不會棄兒子於不顧,但從工作層面上,黃大海還是擺出一副不沾邊的避嫌姿態。
官場有時候就是這麼可笑,頗有些黑色幽默的意味。
王勇喝着茶,便對林安然說:“看來我不當公安是對的!現在的警察,都什麼玩意!”
林安然問:“怎麼了?吃槍藥了?”
王勇放下杯子,憤憤道:“不就是那個郭副所長嘛……咱們這頭的服裝城都還沒動工,他剛纔私下就跟我說,讓我能不能給他留幾個鋪位,說李所長和他的親戚都想要。這些人要,難道我們還能要他高價嗎?還不是讓我們打折的意思?”
尚東海接口道:“不說這事還好,一說起來,我也有事要說。這不,我都接到了幾個熟人的電話,讓我給他們找便宜鋪位,今晚在家吃飯,我們家老頭子也問我這事,說市裡的一些領導也有意圖想要。”
王勇一拍桌子,罵道:“操!這些龜孫子,一口一句有錢大家賺,媽的,我們出錢,讓他們來賺!咱們是開公司,又不是開善堂,這個要打折那個要打折,咱們喝西北風啊?!”
說到最後,端起杯子一口喝乾茶水,說:“不理那些王八蛋!”
尚東海嘿嘿笑道:“王勇,你別那麼牛氣,不理你還真不行。找我的幾個熟人裡,有稅務的,有工商的,這些人一個個都身居要職,現在項目還沒動工,就算建好了,隨便一個給你上點眼藥,你都不得安生。”
王勇還是不樂意,說:“我就不信了,濱海沒王法了!?”
尚東海和王勇倆人的觀點裡,林安然更偏向尚東海的看法。說好聽了這叫國情,說不好聽叫現實就這樣。改革開放帶來了經濟發展,拓寬了大陸幹部的視野,不可避免也讓一些個人的****沉渣泛起。
八十年代官員以權謀私的做法還不算普遍,在改革開放的初期,許多幹部是用一種新鮮又小心翼翼的心態去對待開放所帶來的衝擊和****。
進入了九十年代,二次經濟浪潮已經到來,國家堅定了實施改革開放的戰略。原本還在河裡小心翼翼摸着石頭往前走的某些領導幹部終於放下心來,開始東張西望看看水裡有沒有什麼可以撈一把。
“阿勇、東海,我個人有個提議,你們看看這樣行不行。”林安然說:“把所有要在服裝城裡分一杯羹的人都列出來,梳理一次,留下有價值的名單,然後拿出部分鋪位以優惠的價格租給他們。”
說完,他看着自己兩位朋友,等着他們回答。
尚東海想了想,說:“我沒意見,小財不出大財不入。”
王勇還是心疼錢,王家不是生來就大戶人家,也是從一窮二白熬過來的,骨子裡有種節儉的本性,說:“這事我做不了主,要問我媽去。”
他不好反駁林安然,只好把王秀珍擡出來。
林安然笑道:“行,我和東海親自找你們家老佛爺談談。”他心裡有本賬,這些關係戶處理起來估計要佔用十多個店鋪位置,可是以服裝城的建設規模來說,佔地一萬二千多平米,刨除停車場之類的設施用地後,能建成三百五十個店鋪,按照每個店鋪月租兩千至三千來算,預計四到五年收回成本。十幾個店鋪做人情,還是可以承受的。
見王勇很不高興,便跟他解釋道:“既然他們說有錢一起賺,那麼咱們就把他們一起拉下水。他們在我們這裡拿了店鋪,簽了約交了錢,咱們這裡生意不好他們也吃虧,咱們少賺十幾個店鋪那一半錢,卻把關鍵部門的領導都拉上了船,這筆帳你說是虧了還是賺了?”
尚東海笑道:“以前說和領導有三鐵,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現在有人說得加上一條——一起開過廠。說白了就是要和領導一起做生意,他們入甕了,咱們就不愁沒得賺。”
王勇被倆人提點一番,略有所悟,也不住點頭。
散了夥,走出酒店,尚東海拉住林安然,說:“你聽說個事沒有?臨海區又出事了。”
林安然笑道:“你還真是官場百事通啊,濱海市就沒你不知道的事。說說看,又怎麼了?”
尚東海說:“曲曉紅你認識吧?”
林安然又想起那位***的文化局長,點頭道:“見過,這女的不簡單。”
尚東海小聲道:“聽說昨天這女的跟李亞文大吵了一架,摔門而去。據說是因爲想換屆提拔副區長,結果李亞文這邊沒能辦妥。”
林安然想起自己沒離開臨海之前,在辦公大樓前遇到鍾惠和市委組織部的人,問起來說是來考察副區長人選的,後來在鯉魚門裡見到曲曉紅和組織部長範光陪着李亞文吃飯,當時曲曉紅春風滿面,顯然不會預料到時至今日這副區長位置會落得是一枕黃粱夢的下場。
但這樣的結果一點也不奇怪。莫說曲曉紅任職文化局長時間不長,政聲又不怎麼好,在臨海區幹部隊伍裡威望又不高,提拔本身就有難處。若放在從前,藉助和李亞文的關係,在錢凡那邊操作一下,也不是沒有機會。
偏偏最近錢凡病倒,趙奎暫時主持黨委工作,加上李亞文和趙奎最近鬧得勢同水火,處級幹部是市管,用腳指頭想一下都知道趙奎會從中阻撓。
正如林安然早就說過的,李亞文爲人心胸狹窄不說,而且極度自私,自己泄一時之憤,帶來的卻是要全部臨川派系的下屬全部陪葬。錢凡如果能病癒出院重掌大局,這些李亞文的心腹還算有出頭之日,若錢凡不幸蓋了國旗,恐怕接任的趙奎不會讓任何一個臨川派的幹部能提拔到處級位置上。
讓林安然擔心的不是曲曉紅,而是楊奇。楊奇爲自己辦母親病退一事,已經過去將近一個禮拜了,居然沒有任何動靜。以李亞文現在的狀態來看,估計被曲曉紅這麼一鬧,心裡更煩,恐怕楊奇要找機會和李亞文說情也不容易,弄不好自己都熱得一身麻煩。
尚東海見林安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試探道:“怎麼?擔心你母親的事情?”
林安然在太平鎮同尚東海提過這事,點頭道:“是的,臨海越亂,我媽的事情就越是難辦,我估計現在李亞文心情很不好,找他說情恐怕是會碰壁的。”
尚東海說:“樑阿姨現在都病休在家,反正能拖就拖唄。如果你真不想拖,我找找我們家老爺子,他興許能幫上忙的。”
林安然以前沒同意尚東海插手,是不想將事情複雜化,可如今形勢如此,不得不考慮了。尚東海的父親雖然是市人大副主任,但和臨海區的人大沒有直接的隸屬關係,要插手也那麼容易。
想了下,問尚東海:“如果你父親出面,以什麼名義?無緣無故插手,我怕李亞文不會答應。”
尚東海說:“你媽病假結束後,讓她回去上班,我讓老頭子隨便找個藉口,借調樑阿姨到市人大,借調一年半載,等風頭過了,就搞調動。”
林安然覺得這也是個辦法,雖然需要的時間長,變數也多,可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誰讓李亞文就像瘋狗一樣針對自己不鬆口?
倆人一路聊着,到了停車場。楚楚說:“安然,你把車停着吧,喝了那麼多酒,開車危險。”
王勇說:“安然,我看你乾脆在開發區這邊買套房子算了,整天這麼跑來跑去不是個事,對吧?”
尚東海點着頭,顯然也同意王勇的提議,說:“國家現在在醞釀着住房改革,聽說新的試行方案要出臺了,最遲一兩年內就得發佈,到時候房價會提升,早買好。”
說完忽然轉頭對王勇說:“阿勇,你們家最近不是在開發區有個樓房建設的項目嗎?有沒有房子賣?”
王勇笑道:“尚科長你真是天上的事情知道一半,地上的事情都知道。我們家這項目又不大,你居然都聽說了?”
尚東海豎起指頭虛點幾下,戲謔道:“你看,你看!商人就是商人。一說利字就閃爍其詞。有就說嘛,我又不要你們虧本,優惠點點就可以了,我和安然團購,一人買一套。”
林安然雖然沒想好買不買房,不過覺得尚東海和王勇說得也有道理,開發區離臨海畢竟有十多公里距離,天天開摩托跑來跑去確實不方便,尤其有時候要應酬,喝了酒開車更不方便。想到這裡,便不開口,看王勇怎麼答覆。
王勇搖搖頭說:“我們家規矩很清楚,不是我自己的項目我不能插手,最多說個情,而且能拿到的折扣肯定不多,要真想買便宜的房子,得親自問我媽去。”
林安然聽了就笑,王勇說的是實話。王家家大業大,李秀珍不得不把好關,既不能得罪人,又不能誰都隨便給人情。沒哪個商人是不吝嗇的,大方只是看人而爲,有用的,自然給的人情折扣就大,沒利用價值的,找個委婉的藉口推辭掉就可以了。不然是人都來說情,也確實顧不過來。
尚東海對林安然說道:“他家那個項目不錯。開發區武裝部要建宿舍樓,出地,他們家出錢,樓建好了一人一半,我瞭解過,那裡的面積都很大,都過百平房,地段也好。你不是要找王家老佛爺談服裝城店鋪的事情嗎?我到時候和你一起去,順便問老太天討個人情,一起買個房子好了。”
林安然說:“聽你們這麼一說,我倒是沒什麼不同意的理由,不過我現在一窮二白,說是有獎勵金,還沒拿到手呢?”
尚東海伸手拍拍他肩頭,說:“只要你小紅姨的資金和王家的資金到位,在外經局那邊備了案,就可以另一份獎勵申請表,錢會分兩次給你,項目動工一次,項目結束運作後一次。”
他在財政局上班,獎勵金都由財政撥發,所以很清楚運作程序。
林安然點點頭,說:“那就聽你們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