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諳的劍勢來得極快,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趙天化在不瞭解唐諳底細的情況下只化作一道虛影。
只見劍身劈開殘影,而劍氣不止,將冰面砍出一條上百米的裂痕,大塊碎裂冰塊從地面翹起,形成兩排嶙峋冰脊。
趙天化沉眉,所幸沒有硬碰硬,和這種怪力的傢伙比力量,絕對不討巧。他躍起的同時,周身已凝成無數寒冰之槍,待唐諳一劍砍來之際冰槍破空而去。
冰槍從唐諳身上透身而過,才見這也只是唐諳留下的虛影,而趙天化的冰槍,根根扎進堅硬厚實的冰面,只見冰面隆起,凸成無數冰峰。
而趙天化還未落地,唐諳已至他身後,眼看就要得手的一劍後心劈,卻在劍鋒所至之際被長槍抵禦住。
空中,竟見趙天化兩道身影,一道面向唐諳,另一道背在自己身後,並漸漸淡化開來。
而這一切也只是觀戰之人的眼中留影罷了,兩人真身,在兵器相接的瞬間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推開,兩廂在空中劃出一道彎刀般的軌跡,落地後又劃開冰面各自退了十數米,竟是不分伯仲。
遠處古含璽、趙閥的親兵以及隨後趕來的殷世子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這兩人出手就能改變地貌,而他們的眼睛竟完全跟不上那兩人的速度,看到的幾處全都是殘影。
不消趙天化吩咐,趙閥的親兵皆原地待命,沒人妄自出手,這場戰鬥,根本不是他們能插手的,而殷世子等人,作爲被打殘的戰俘,更是無權出手,一個個,只盼着唐諳能打敗趙天化,幫他們出口惡氣。
唐諳站穩後第一反應就是緊了緊劍柄,他的虎口已經不是疼痛而是麻木,他眼中,趙天化握槍的手也是鬆了一分又再次握緊三分。
兩人相視一笑,不是強作鎮靜,而是將遇良才,棋逢敵手的歡顏,先先之先對上先先之先,怎叫人不熱血沸騰。
何謂先先之先?
對戰都講究一個先手,先下手爲強的道理誰都懂,但這個“先”字都不是輕易可得的,必須要在先機的爭奪裡過搶。
在別人出手前出手,那叫先手,在自己這個先手之前出手,才叫先先之先。
這就極其考驗對戰者的先機判斷,就唐諳而言,他出第一劍就已經料到對手的躲避方向,所以他的第二劍等在對方的後背,這就是在對手欲動之時,我已攻至,彼欲動,我動之。
而趙天化,看似是後之先,即所謂先閃避,再搶先主動反擊,但事實上卻不是如此,他的不招不架,不閃不避只是給唐諳設下的陷阱,他算好了唐諳會攻過來,所以他的冰槍早就準備好,在唐諳攻來之前就已經發出,要的就是他一個躲避不及,所以他這一下也是先先之先。
至於回身抵住唐諳背後一擊,這一招纔是先先之先後的後之先,他預計到了唐諳躲開後的攻擊路線,所以兩人照面的第一個回合,看似打了個平手,但在算招上面,趙天化略勝一籌。
兩人視線相纏,都想在接下來的戰鬥裡取得先機,正所謂無招無架,只是一下,有招有架,給你十下,所以兩人從第二回合開始,亦都是沒有防禦,上手只有攻擊。
古含璽動用預見之眼,還能堪堪跟得上那兩人的節奏,殷世子等人,看到的不是唐諳一劍將趙天化劈成兩半,就是趙天化一槍洞穿唐諳心窩,你以爲的擊中目標,卻在眨眼間變成了虛景,視線裡,處處都是死鬥後的殘影,鋪滿整個視野。
這才讓白軍中的軍醫頭疼,那兩人下手就是要害,所以軍醫們個個都繃緊了神經,隨時準備搶救人,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將治癒之術直接就拍到了虛影之上,但他們不敢鬆懈半分,那兩人出手就是要命的,寧可救錯,不可救漏,所以,那兩人法力還沒打空,這邊好幾個軍醫都快空法虛脫了。
所幸,兩人都還有體恤下屬之心,打着打着,兩人是同有默契般收了各自的武器,這一下變成了拳腳相向。
這可不是體術那種拳腳,就見唐諳出招時實體勇武,拳腳上雷術轟鳴,紅色電閃耀眼,而承招時化輕煙無蹤,法術切換駕輕就熟,讓人應接不暇。
這邊趙天化知唐諳的拳腳硬碰不得,先不說唐諳的鬼神之力,單就他的雷電之術,沾上身鐵定麻痹肌理,趙天化的拳腳卻是以柔克剛,肌膚上像是披了天絲戰甲一般,看似極其輕柔的防禦法盾,卻能讓唐諳的拳腳發生偏轉,很難直襲其身上。
別人打架,那都是越打法力越弱,這兩人可倒好,是越打法力越盛,讓所有的看客都在心裡嘀咕,這兩人什麼時候纔會到法力的極限。
這邊唐諳打得渾身黑氣繚繞,那邊趙天化周身青光漫漫,這眼見就是要進入領域戰的地步,趙天爵不禁失聲道:“要來了,我哥的領域,龍盤九霄。”
殷世子恨聲道:“完了,輸定了。”領域乃將帥級別方能掌控的戰技,唐諳一介戰將,怎麼同領域抗衡。
暴風雪的冰原本是陰霾之色,然趙天化的領域卻讓天色青韻起來,青雲霧海之中翻騰的竟是一條泛着青光的羽翼巨龍,龍乃萬獸之長,極兇極悍,無可匹敵。
只聽趙天化道:“這是我的領域,如果你沒有對策,那就認輸罷,碧落黃泉一出,沒有回頭路。”
唐諳聞言矮身半跪於地,所有人都以爲他這是要認輸,卻見唐諳手按在他濃墨如稠的影子上,他的手輕輕提起,一抹黑影倏然直衝雲霄,半幕天色頓時沉如黑幕,只聽唐諳念道:“暗界臨塵!”
話音落,黑色天幕中一個個丹鳳眼兒張了開來,等一隻燃着青焰的眼睛張開時,青焰燃過天空,竟勾勒出一條幽焰黑凰,衆人這纔看清那些眼睛,竟是幽凰的尾羽。
這時的天空已經分不清到底是黑青還是青白,兩種極端領域,竟讓觀戰者心生敬畏,他們的心情是矛盾的,既想看到碰撞,卻又害怕結果。
趙天化輕笑道:“碧落黃泉!”他的手從上揮下,青龍從九霄之上俯衝而下,那威勢,能將所有掃過的生靈帶入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