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尤先科和幾名戰士押着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來到了我的車前。
我推開車門走下去,看着那兩個在戰士手裡不停掙扎的孩子,奇怪地問道:“尤先科上尉,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這兩個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尤先科上前敬禮報告說:“師長同志,我們剛纔在森林裡抓到了兩個小孩。問他們是哪個村子的,兩人卻不肯說,於是我就把他們帶到這裡來了。”然後扭身衝後面的戰士一擺頭,命令道:“把他們帶過來。”
兩個孩子被戰士推過來後,還是一言不發只是在拼命地掙扎。我對抓住他們的戰士說道:“放開他們吧,他們還只是孩子。”
兩個孩子獲得自由後,都不約而同地望着我,眼睛裡充滿了仇恨和憤怒。我低頭看着他們,和藹地問道:“孩子們,你們是那個村子的,爲什麼會出現在森林呢?”
短暫的沉默後,右邊稍大的那個包着頭巾的女孩怯生生地問:“您是誰?”
“自己人。”
聽到我這麼說,兩人敵視的目光消失了。戴着棉帽的男孩甚至上前一步,大膽地問:“我能摸摸你的星徽嗎?”
摸星徽?離這麼近難道你看不清麼?雖然這麼想,但是我還是異常合作地彎下腰,讓男孩伸手摸帽子的星徽。女孩也鼓足勇氣,走到我身邊,伸出手摸了摸我鮮紅的領章的那兩顆金星。
兩個孩子摸完星徽和領章,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猛地撲到我的懷裡,放聲痛哭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們總算找到你……你們了,指揮員同志!德國人……德國人正在村子裡殺人,請您……您去救救……我……我家裡人吧!”
我有些手足無措地輕輕地拍着兩個孩子的後背,柔聲問道:“孩子,孩子,別哭,別哭了。快點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過了好一陣,兩個孩子才止住哭聲。女孩站直身體,一邊抹着眼淚一邊指着森林深處,告訴我說:“我是……村的,”女孩說的語速很快,再加上還帶着哭音,我根本沒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麼村子,“今天早晨開始,原來在村子裡的德國人把全村的人都趕到了教堂裡,然後把人分批帶出去槍斃。我和弟弟在媽媽和幾個好心的大嬸的幫助下,從窗口逃了出來。本來我們捨不得扔下媽媽獨自逃走,是媽媽讓我們出來找自己的部隊,我們才離開了村子,往公路上跑的。”
聽到德國人在屠殺村子裡的村民,我知道不能再耽誤時間,馬上命令尤先科:“上尉同志,你馬上去集合隊伍,除了留下一個排掩護工兵排雷,其餘的人都跟我到村子裡去救人。”
“是!”尤先科答應一聲,帶着幾名戰士去執行任務去了。
我讓兩個孩子坐進了車裡,自己站在車門外繼續問他們:“村裡有多少德國人?”
“47個。其中五個是當官的。”女孩子回答我說。
“他們都有什麼樣的裝備?”
對於我這個問題,女孩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她的弟弟。從她的反應,我猜測到可能最瞭解兵器知識的還是男孩子,所以我也看着男孩問:“小朋友,你知道嗎?”
男孩點點頭,回答說:“他們有幾支衝鋒槍,剩下的都是步槍。”停下來略微思考了一下,又補充說:“當官的都是手槍。”
“有重武器嗎?”我又追問道。
“指揮員同志,什麼叫重武器?”孩子不解地問我。
正好此時有幾名戰士跑了過來,其中有一名戰士的肩膀上扛着迫擊炮。我便招呼那名扛炮的戰士過來,然後指着他肩上的迫擊炮問小男孩:“這就是重武器。”
爲了讓男孩看清楚,我讓戰士把迫擊炮擺在了地上。男孩仔細地觀察了一番,隨即回頭看了看他身邊的姐姐,見姐姐搖頭,便回過頭來看着我,搖搖頭說:“從來沒見過。”
知道村子裡的德軍沒有重武器,我頓時鬆了一口氣。村子裡只有47個德國人,而且都是輕武器,待會兒我可以帶幾百人過去打他們,那還不是砍瓜切菜,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們全收拾了。
等尤先科把部隊集結完畢,我帶着兩個孩子來到了隊伍前面,高聲說道:“同志們,這兩個孩子是從附近村子裡逃出來的,他們告訴我,說有一羣喪心病狂的德國佬,正在他們的村子裡屠殺他們的親人,你們說,我們該怎麼辦?”
“去消滅他們!”幾百個聲音齊聲喊道。
見到大家士氣高昂,對於這次戰鬥我就感到更加有信心了,於是大喊一聲:“好,出發!”
“等一等,師長同志。”尤先科突然站了出來,張開雙臂攔住了我的去路,“村子裡太危險了,還是我帶部隊去吧,您就留在這裡等消息吧。”
我眉頭一皺,心說我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盼到能打一場勝率極高的小仗,就這樣你還想和我搶功勞。於是把臉一沉,冷冷地對他說:“根據條例,指揮員的命令是用不着討論的,趕快執行命令吧!”隨即又語氣嚴厲地補充道:“立即出發!”
“是!”尤先科無可奈何地答應一聲,然後衝着戰士們大聲地喊道:“全體都有,聽我命令:向右轉,成三路縱隊,齊步走!”
在他的口令聲中,全副武裝的戰士們邁着整齊的步伐走進了森林。我也帶着兩個孩子緊隨其後,格里薩挎着從車裡拿出來的衝鋒槍,跟在我的身後充當警衛員。
進入森林後,整齊的隊伍在沒膝深的積雪中行進得很慢。見到這種情況,尤先科及時地調整了隊列,讓大家成散開隊形前進。
在向小村莊前進的路上,我開始時還和兩個孩子聊聊天,知道姐姐叫瑪麗娜,今年十歲;弟弟叫安東,剛滿八歲。走了一會兒,我就感覺累得有點喘不上氣來。
又走了十幾分鍾,瑪麗娜指着前方說:“我們的村子就在前面,再往前走幾分鐘,就能看到村口了。”
就是這時,我聽到村口方向傳來了女人聲嘶力竭的嚎哭聲和慘叫聲,但接着一陣密集的槍聲響過後,一切都歸於沉寂。
“上尉同志,”我看到尤先科就在我左前方不遠的地方,便喊了他一聲,見他聞聲回頭,又氣喘吁吁地補充說:“您聽見剛纔的槍聲了嗎?那一定是德國佬又在屠殺村民。讓部隊加快前進速度。”
“明白!”尤先科答應一聲,然後向左右的戰士下達了命令:“同志們,我們不能再讓法西斯匪徒繼續殘害我們的人民,加快速度去消滅他們。”
周圍的戰士們轟然答應,然後加快了腳步,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了起來。
沒過多久,我們接近了森林的邊緣,村口就已經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裡,而剛纔跑在最前面的尤先科,卻命令部隊暫時停止前進,原地待命。
我走到他的身邊,氣呼呼地問道:“上尉同志,爲什麼停止前進?”
一臉憤怒的尤先科將手裡的望遠鏡遞給我,咬牙切齒地說:“師長同志,您看看吧,這幫該死的德國畜生!”
我拿起望遠鏡,順着尤先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村口附近一棟大木屋牆角下的雪地上,堆放着幾十具屍體。其中,擺放在最上面的是十幾具正處於豆蔻年華的少女,個個都是赤身**一絲不掛,雪白的胸脯被鮮血所染紅。七八個穿着軍大衣端着上刺刀步槍的德國兵正在屍體前面來回地走動着。
見到這慘絕人寰的一幕,我狠狠地一拳砸在了面前的雪地上,把旁邊的尤先科和姐弟倆嚇了一跳,我咬着後槽牙惡狠狠地說:“尤先科上尉,派一個連繞到村子後面去,這些畜生一個也別讓他們逃掉。”
“是!”尤先科答應一聲,馬上跑到旁邊發號施令去了。
我扭頭髮現扛着迫擊炮的戰士就在我的不遠處,馬上招呼他:“戰士同志,你馬上架設好迫擊炮,等我們的人繞到村後,你就馬上開炮!”
那個戰士聽到我這麼說,有些爲難地回答說:“報告師長同志,這裡的積雪太深,沒法架設迫擊炮。”
聽了他的話,我差點就一腳踹過去,你個SB,積雪太深,你不知道把雪扒開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自己的憤怒,俯下身體拼命地開始刨面前的積雪。看到我的舉動,姐弟倆和那名戰士先是一愣,隨即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圖,上前開始幫我扒開積雪。
眼看着就要刨出一塊可以架設迫擊炮的空地時,忽然有個戰士低聲地叫了起來:“快看,德國人又押着村民出來了。”
我趕緊舉起望遠鏡朝村口望去,只見有七八個用雙手捂住胸部的赤身**的年輕姑娘,被十來個端着衝鋒槍的德國兵從村裡驅趕了出來。有個走在最後面的德國兵軍大衣敞開着,邊走還邊繫着皮帶。
看到這裡,我心裡頓時全明白了,這些禽獸不如的德國兵才糟蹋過這些姑娘,然後又把她們趕到外面來要槍斃她們。此時此刻,我顧不得等待那支繞向村後的部隊的信號,也怪不得是否會暴露目標,衝着尤先科大聲地喊道:“尤先科上尉,不能再遲疑了,馬上率領部隊發起進攻。”
對於我的命令,尤先科明顯地愣了一下,畢竟從這裡到村口,有將近兩百米的距離,而且有着厚厚的積雪。戰士們在齊膝深的積雪裡衝鋒,速度會受影響,也會付出巨大的傷亡。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尤先科聽到我的命令後,變得有些躊躇起來。
眼看着這幾個年輕的姑娘馬上就要遭受德國人的毒手,我也顧不得許多了,既然尤先科待在原地沒動,那就由我親自帶隊衝鋒吧。我一把抓過格里薩手中的衝鋒槍,高舉過頭頂,大聲地喊着:“同志們,跟我上啊!”隨後在齊膝的積雪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帶頭向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