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卡爾波夫的部隊被編入了謝傑里科夫的一團,和謝列勃良內的部隊合編成新的二營。====由於崔可夫事先曾經暗示對反正過來的軍官要降級使用,所以我任命他爲副營長,擔任謝列勃良內的副手。同時爲了表彰謝列勃良內在戰鬥中所取得的成績,經過我和幾位師領導的商議,晉升他爲大尉軍銜。
對於我的安排,卡爾波夫一點反對意見都沒有就很爽快地答應下來。會議一結束,他就毫不遲疑地集合好他的部隊,跟着謝傑里科夫返回來一團的駐地。
德軍重新佔領前沿陣地後,很快又建立了一個炮兵觀測點。由於他們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回的炮兵觀測點的位置是隱蔽在河堤下方,我們的迫擊炮無法摧毀他們,結果導致了河上的運輸船隊再次遭受了不必要的重大的損失。
10月13日傍晚,我和基裡洛夫他們正在商議是否派出小部隊,沿着河堤摸過去,消滅掉敵人的炮兵觀測點時,司令部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電話是崔可夫親自打的,他在電話裡問道:“奧夏寧娜,你們在做什麼?”
聽他這麼問,我趕緊回答說:“報告司令員同志,我們正在研究怎麼消滅掉敵人新建立的炮兵觀測點,以確保我軍運輸車隊的安全。”
“讓德國人的炮兵觀測點見鬼去吧!”崔可夫咬着牙,惡狠狠地說:“你們前面的德國人已經被你們打怕了,所以馬馬耶夫崗暫時不會成爲德國人的進攻重點。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儘可能多地抽調兵力。來增援城裡的部隊。”
崔可夫的話讓我感覺到了一絲不安。要知道我們在這裡待了一個半月,上級還從來沒讓我們抽調兵力去增援城裡。以我對崔可夫的瞭解,如果不是到了危急的時刻,他是決定不會這麼做的。於是我關切地問道:“司令員同志,出了什麼事情嗎?”
“我們的偵察兵報告,敵人似乎要對我們採取大的行動,僅僅在城市的工廠區當面,保盧斯就集結了三個步兵師和兩個坦克師。這些部隊在約五公里的正面展開了進攻隊形。看樣子是隨時準備對我們的防禦地段發起進攻。”
“敵人要進攻,就等他進攻唄,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聽筒裡忽然傳來了軍事委員古羅夫的聲音,他明顯是在對崔可夫說:“……而在敵人進攻前,集團軍司令員同志,我覺得您應該好好地睡一覺,你都四五天沒有閤眼了。”
隨即我就聽到崔可夫的呵呵笑聲,他對古羅夫說:“軍事委員同志,就算要睡覺,也要等我把目前的局勢向奧夏寧娜同志交代清楚了再說吧。”
古羅夫很配合地說道:“好吧。那你長話短說,交代完任務。就立即去休息。”
“司令員同志,”雖然聽說德軍在工廠區的方向部署了五個師,我卻絲毫沒有想了解對方番號的打算,而只關心即將和我們並肩作戰的哪支部隊,於是我開門見山地問道:“司令員同志,我能問問目前在工廠區裡,部署的是哪支部隊?”
“正規軍有兩個師,古裡耶夫的近衛第39師和古爾季耶夫的步兵第308師,以及近衛第37師,坦克第84旅所部的輕型坦克渡過河以後,就部署在這兩個步兵師的陣地上,作爲固定的火力點。同時他們還在工人新村的街道、工廠的車間廠房前,構築了大量的掩蔽部、步兵散兵坑和交通壕。”
聽到只有三個不完整的師,要頂住德軍五個師的進攻,我的心不禁往下一沉,蘇軍在兵力佔優的情況下,都經常要打敗仗,而如今敵我兵力這麼懸殊,我軍所處的劣勢不言而喻,就算我把整個獨立師投進去,也不過是以卵擊石。但此刻我卻不能保持沉默,必須有所表示,沒辦法,我只好硬着頭皮問:“司令員同志,除了這三個不滿員的師以外,就再也沒有新的部隊了嗎?”說這話時,我還有意把聽筒從耳邊移開看了看,確定自己用的是有線電話而不是報話機,泄密的危險不大,才重新把聽筒貼近了耳邊。
“爲了加強‘紅十月’廠、‘街壘’廠和斯大林格勒拖拉機廠的防禦,並在這些廠區建立由工人武裝縱隊組成的支撐點,我們早在10月5號,就將‘紅十月’、‘街壘’和拖拉機廠各區的工人武裝總隊,和拖拉機廠去的諸多殲擊營編入紅軍,併發給了給養。目前,‘紅十月’區的工人武裝縱隊隸屬於近衛步兵第39師;‘街壘’區的工人武裝總隊和殲擊營隸屬於步兵第308師;拖拉機廠的工人武裝總隊、武裝殲擊營和工人特別武裝總隊隸屬於近衛第37師。”
由於我的注意力近期都集中在馬馬耶夫崗前面的德軍陣地和策應卡爾波夫營反正兩件事情上,再加上前期的通訊不暢通,所以對城裡的戰鬥情況並不太瞭解。眼看着我師就要抽調部隊參戰,瞭解城內的敵情就成爲首要任務。我接着問道:“司令員同志,這些編入正規軍的工人武裝總隊的戰鬥力如何?”
“還算不錯,”崔可夫感慨地說道:“我從來沒想到這些民兵所表現出來的戰鬥裡,一點都不比我們的正規軍差。10月5日一整天,敵人持續不斷地對我軍位於斯大林格勒拖拉機廠工人新村的陣地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他們的空軍一刻不停地對我軍陣地進行着轟炸,整天出動飛機轟炸次數就達到了七百架次。但是我們的指戰員不光堅決地擋住了敵人的瘋狂進攻,而近衛第37師裡一個民兵佔半數的步兵團在擊退敵人後,果斷地實施了反擊,佔領了從公墓經巴佐瓦亞大街、沿溝岸到印刷廠大街的防禦陣地。
而‘紅十月’和‘街壘’區工人新村邊上和個別街道上聽也同敵人發生了激烈的戰鬥。德國人擊潰了我們的步兵第42、92旅殘部和近衛坦克第6旅。並且佔領了‘硅酸鹽’廠。步兵第308師的第339團的部分連隊雖然被圍困了。但他們依舊在頑強地戰鬥着。並在步兵第284、95和193師及近衛第39師的幫助下,擊退了敵人的多次進攻。
被我軍擊退的德國人不甘心他們的失敗,在第二天也就是10月6日,出動了航空兵對我軍的戰鬥隊形整整第轟炸了一天。而第339團的團長、政委以及團部的全部參謀人員在轟炸中,全部壯烈犧牲。
10月7日中午,集結了大量兵力的德國人恢復了對我軍陣地的進攻。他們以三個步兵師兵力和50多輛坦克向位於拖拉機廠工人新村的我軍陣地發起了猛攻。我英勇的近衛第37師指戰員雖然擊退了德國人最初的幾次進攻。但敵人在進攻受挫後,調來了他們的預備隊,重新對我軍的陣地發起了一次又一次的進攻。到傍晚時分。德軍在經過激烈的戰鬥,成功地楔入了我軍的戰鬥隊形,佔領了拖拉機廠工人新村的一個街區,並靠近了體育場。不過我們的指戰員依舊在頑強第戰鬥着,法西斯侵略者幾乎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在‘紅十月’工人新村裡爭奪澡堂大樓的戰鬥尤其激烈,這座四層高的樓房幾度易手。經過一天的戰鬥,德國人損失了大批人員和武器後,又開始調集了新的兵力,重新配屬了自己的部隊實施新的攻擊。敵人在發起軍事進攻的同時。還用迫擊炮向我們的陣地發射了大量的帶着挑撥性質的傳單,試圖誘騙我軍指戰員放棄抵抗。乖乖地當他們的俘虜。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們這些斯大林格勒的保衛者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過偷襲,而是死守陣地,堅決第捍衛着斯大林格勒的每一寸土地。”
崔可夫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說個不停,我覺得站着聽太累,便坐下來接着聽:“……近衛步兵第37師、步兵第308、95、193師以及戈羅霍夫上校率領的北方集羣在拖拉機廠的廠房外、‘紅十月’和‘街壘’工人新村擋住了德軍的進攻,這就爲我們集團軍贏得了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力量,以便繼續準備戰鬥。
我們採取了一切能採取的措施,築起了一道攻不破的防禦陣地。在前沿陣地和部隊戰鬥隊形的縱深,甚至了反坦克和反步兵的障礙物,在樓房和工廠車間裡構築了衆多的火力支撐點。
經過長期的戰鬥,我們發現集中使用炮兵的效果越來越好。由於集團軍炮兵力量的加強,對敵人猛烈的炮火反擊進行得很順利。我們用300門大炮,對準備從拖拉機廠和‘街壘’廠之間突向伏爾加河的敵人,進行了長達四十分鐘的炮擊。在寬達三公里正面展開的德軍部隊,在我軍猛烈的炮火打擊下傷亡慘重,從而使這裡的戰鬥停止了一週。
在這段時間裡,不甘心失敗的敵人,又重新調集了預備隊,壓向了我們的工廠區,企圖在這裡和我們一決死戰。”說到這裡時,崔可夫的聲音忽然變得自信起來,“既然上次我們能打敗他們,那麼我堅信這次他們除了損兵折將外,也別想討到半點好處。”
崔可夫的這番話,讓我心裡踏實了許多,畢竟打城市防禦戰,佔優勢的始終是守衛者。真的像崔可夫所說的那樣,既然上次能打敗他們,那麼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們的進攻也同樣會被我們打退。想到這裡,我小心翼翼地問崔可夫:“司令員同志,您知道德軍現在最新的兵力情報嗎?”
“我知道,”崔可夫回答得很乾脆,“我剛接到方面軍司令部轉來的情報。儘管我們在斯大林格勒的抵抗一直沒有停止,不願意放棄自己幻想的敵人,依舊企圖奪取城市。希特勒統帥部爲準備發動總攻,從預備隊往斯大林格勒調遣了大量的兵力,以補充在戰鬥中被我們削弱的師。僅十月的前十天,抵達這裡的就有20萬名經過訓練的補充人員,90個炮兵營(五萬人。一千多門各式火炮)和用飛機空運來的專門用於攻城的46個工兵營(約三萬人)。與此同時。我們的偵察員還發現。敵人大規模地調整了自己的力量,並抽調出一些前期傷亡慘重的部隊組成戰役預備隊。
昨天,也就是10月12日,集團軍根據葉廖緬科司令員的命令,以近衛步兵第37師和步兵第95師向敵人實施了反擊,在斯大林格勒拖拉機廠工人新村西面方向上對敵人實施突擊,以粉粹希特勒匪徒準備發起的一次新的進攻。不過由於敵人的頑強抵抗,我們的反擊部隊只是在個別地段上向前推進了一些。
然而這些好不容易取得的戰果。在今天白天德軍的瘋狂反撲下,便化爲了烏有,我們的部隊在經過戰鬥後,不得不退往了昨天的出發陣地。
好了,奧夏寧娜同志,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我命令你在天亮以前,把獨立師能抽調的部隊抽調出來,並帶到城裡隱蔽起來,等到敵人開始向工廠區發起進攻時。你們在果斷地出擊,從敵人的側後方狠狠地打他們一下。至於你嘛。把部隊帶到城裡後,就立即到我的指揮部來一趟,我還有事情要交代你。”
我放下電話後,看到基裡洛夫他們幾人都圍着四周,緊張地望着我,等待我向他們宣佈上級的命令。我在心裡暗暗地嘆口氣後,把崔可夫剛纔所說的話,向他們重複一遍後,問道:“指揮員同志們,司令員讓我們抽調部隊去城裡進行增援,你們來談談你們的看法吧?”
聽完我的問題,阿赫羅梅耶夫皺着眉頭想了想後說:“司令部只是讓我們派部隊去增援,並沒有說讓我們派多少人去。師長同志,您覺得抽調多少兵力呢?要知道我們的馬馬耶夫崗也是一個防禦要點,一旦失守的話,城內的整個防線就會發生動搖。”
“師長同志,”班臺萊耶夫禮貌地向我建議說:“目前我們師的四個團裡,二團、四團堅守着馬馬耶夫崗,肯定是不能動用的。而駐紮在居民點裡的一團和三團,假如都調走的話,敵人有可能會趁虛而入抄我們的後路,所以我覺得只調一個團就行了。”
“什麼,只抽調一個團?”基裡洛夫吃驚地問道:“這合適嗎?”說完這話後,他又望着我問,“奧夏寧娜同志,您的意見呢?”
我在心裡權衡了一下利弊,最後決定採用班臺萊耶夫的建議,便望着他點點頭說:“我同意副師長的意見。我們師的主要任務是守住馬馬耶夫崗,如果爲了增援友軍,而把我們的守禦力量抽調一空的話,讓敵人有了可乘之機,奪取了馬馬耶夫崗的話,我們再想奪回這裡,將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所以我認爲只需要抽調一個團去參加戰鬥就足夠了。”看到基裡洛夫張嘴想勸說我,便果斷地擡手製止了他,態度堅決地說道:“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不是派多少部隊的問題,而是究竟該抽調一團還是三團的。政委同志,”我眼睛望着基裡洛夫問,“您覺得該抽調哪個團呢?”
基裡洛夫聽我這麼一問,愣了片刻,接着字斟句酌地說:“三團雖然不久前剛補充了兵力,但幾乎都是新兵,估計沒有多大的戰鬥力。而一團在前段時間的戰鬥中,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還是很令人滿意的。所以我建議這次的增援行動,就派一團去吧。”
等基裡洛夫表完態,我扭頭看着班臺萊耶夫,面帶着微笑,禮貌地問道:“副師長同志,對於派哪個團去增援,不知道您的意下如何?”
“師長同志,我同意政委的意見。”班臺萊耶夫回答得很乾脆,“從一團前幾天的表現來看,他們的戰鬥力不弱,完全可以勝任這個任務。”
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又扭頭望往阿赫羅梅耶夫,問:“參謀長,你的意見呢?”
阿赫羅梅耶夫向基裡洛夫和班臺萊耶夫各望了一眼後,連忙挺直身體回答說:“師長同志,我的意見和大家一致,也是認爲派一團是最合適的。”爲了證明自己不是人云亦云,還特意說明,“謝傑里科夫中校的指揮能力如何,在他的團堅守北面高地時就能看出來,況且他們團最近補充了不少有着豐富戰鬥經驗的老戰士,所以我認爲他們是完全勝任的。”
“好,既然大家的意見都統一了,那麼我們就派一團去增援工廠區的友軍。”說到這裡,我停頓了片刻,扭頭看着阿赫羅梅耶夫,對他說:“參謀長同志,請你給謝傑里科夫中校打電話,通知他立即把部隊集結起來,準備出發。”
我的話剛說完,基裡洛夫便在旁邊補充了一句:“還要給三團的戈都諾夫少校打電話。”
基裡洛夫這麼一提醒,我猛地想起一團要是離開的話,那麼他們的防區可就空出來,所以有必要讓三團抽調部隊來填補這個空缺,以免被德軍趁虛而入。便馬上吩咐阿赫羅梅耶夫:“政委說得對,給一團打完電話後,再給三團長戈都諾夫少校打個電話,讓他派人去接替一團的防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