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慌亂地跑出城堡,幾乎是用奔跑式的腳步鑽進了車內,她承認自己很沒骨氣,積了一整夜的埋怨和怒火在看到他出現的時候自己就應該把話挑明瞭纔對。
他說一夜未歸是在晉遠處理公事,爲什麼身上會有女人的玫瑰香水的味道?他究竟在隱瞞什麼?他一夜都在另一個女人那裡嗎?
死死地擰絞着揹包帶,她想自己應該大聲質問他纔對,質問他是不是厭倦了自己,如果是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從他世界裡消失。令她感到悲哀的是,她無法說出口,她在害怕,她在害怕失去他,她更抱有一絲僥倖心理或許自己誤會他了,她必須親眼看到纔會相信這一切。
上午的考試她以最快的速度做完了考卷,提前退場,搭計程車趕到晉遠,前臺小姐認識她,討好地幫她按了電梯。
跑到頂樓的時候,迎面碰上了秘書助理,“鄭太太,鄭先生今天還沒到公司。”
他說中午到晉遠,現在才十點多,絮兒當然知道他還沒到,裝作隨口一問,“我去辦公室等他,對了,鄭先生昨晚有沒有在晉遠加班?”
“這個我不清楚,要不您問一下張小姐。”秘書助理指着秘書辦公室。
張小姐是黑司曜的秘書,在卓替黑司曜坐鎮晉遠的期間,她理所當然充當他的秘書,如果去問張小姐,說不定答案早就是套好的,思緒一轉,絮兒搖着頭,“不麻煩她了,你可以幫我問一下昨晚大樓值班的保安。”
“好的,請稍等。”秘書助理開始撥打保安部的電話,過了幾分鐘,她放下電話告訴絮兒,“昨晚值班的保安說鄭先生昨晚沒有加班。”
心突然往下一沉,絮兒抿脣輕輕扯出勉強的笑容,“謝……謝……”
腳步木訥地往電梯走,秘書助理在身後大喊的聲音她全然不顧,心裡只認清一個事實,他果然是在騙她,他昨晚根本就不在晉遠加班。
她被騙了,她又一次被騙了……
鋪天蓋地的聲音像嗡嗡作響的蚊蠅一樣席捲住耳膜,他又在騙她,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一個可以一再欺騙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傻瓜嗎?
跌跌撞撞跑出晉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在路上的,又是怎麼回到學校,一個人在學校系部的草地上傻傻地坐着,整個人像被抽去了靈魂般無力靠在樹杆上。
她想了好多好多,想起了第一次見他是在拉斯維加斯他的私人海灘上,他以爲她的出現是別有用心的接近,他眼中掩飾不住對她的興趣;想起了第一次他帶她去觀景餐廳吃飯,她問起他每天喝鮮果西米露的事,他說已經習慣了。當時她的心擰痛得無以復加,或許從那個時候,她就愛上他了吧。
以前經常從小說裡讀到愛情,書中描述的愛情是美好而甜蜜的,可是她要說的是愛情一點都不甜蜜,它酸澀得令心臟位置忽然一涼,整個像被掏空般吹着蕭冷的北風。
正午的盛夏太陽懸在烈日當中,在樹蔭下的她抱住直打哆嗦的自己靠在樹杆上蜷縮成一團。她靠在樹下不知道多久,想起下午還有考試才活動起早就僵硬得麻木的身體,一看時間開考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了,拎起揹包踉踉蹌蹌往考場趕。
這幾場的考試顧名思義是補考,做爲監考的老師當然瞭解其中的奧妙,這完全是因爲校長特意爲一個人而設的考試,於是看到遲到了十三分鐘的柳絮兒,只在十幾個補考學生面前象徵性地說了幾句,便放她進了考場。
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紅紅的眼眶,絮兒低頭走到自己的學桌前,她鎮定住情緒,拿出筆開始答題,每寫一筆像是花了好大的力氣。
三個小時兩份補考試卷她只花了大半時間就做完了,交了卷一個人默默地走出考場,在學校門口意外地看到了葉奐的身影。
葉奐吞雲吐霧,看到走出來的絮兒一下把菸頭扔到地上,狠狠踩熄。
絮兒想要轉身往校門另一側走,只到身後葉奐醇厚的嗓音,“絮兒,可以聊聊嗎?”
她回過身,微微吸了口氣,露出了不自然的笑臉,“奐哥哥,有事嗎?”
似乎讀到了她眼中的防備,葉奐微微苦笑,“不會有上次的事了,我今天來只是想請你吃晚飯。”
絮兒有些放心了,想想也應該跟奐哥哥說清楚一些事,從內心來講,她並不想失去從小像兄長一樣尊重的奐哥哥。
上了葉奐的車後,車內一陣沉寂,絮兒順手摸出了手機。考試期間她關掉了手機,按着開機鍵的時候,她思緒不禁又繞到了鄭卓的身上。手機在手心裡震動,只有一條信息臺發的短信,是他的電話號碼,在兩點三十四分的時候他打過一次電話給她。
在她考試期間他打電話給她,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到了公司,聽說她去過了晉遠。
至於秘書助理有沒有告訴他,他加班的謊言被拆穿,這就不得而知,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知道她十點多去過晉遠,然後又一句話沒說就突然離開,他知道後卻只打了一個電話給她。
她握着手機目光轉向窗外,難道她與他的感情真的已經開始淡如水了嗎?淡到他不像從前那樣在乎她,在乎她的一舉一動。他變了。
意識到絮兒從上車後一直在神遊,臉色有點不大對勁,葉奐放慢了車速,“絮兒,你的臉色怎麼這樣差?有心事嗎?”
絮兒蹙起眉頭,搖了搖頭,“奐哥哥,我沒事,大概是我早飯和中飯都沒吃,胃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