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對我的愛說再見(1)
“蘇先生,宋詞是左撇子!”
“唐小姐,是你?”蘇君的聲音充滿喜悅,我一聽即知道宋詞已經甦醒。“唐詩,我看到報紙,知道今天是你的大日子,祝你成功。”
“宋詞是左撇子!左撇子!”我翻來覆去,只會說這一句。
“是,我知道宋詞是左撇子,那又怎麼樣?”
“姓秦的是被人從腦後用酒瓶子先砸昏,再用絲襪勒死的。可是宋詞是左撇子……”
蘇君立刻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宋詞殺人,一定是左手握酒瓶,那麼傷口一定在死者左腦;如果傷處在右腦,則可以證明不是宋詞幹的。”
“是呀!是呀!”
“對,我怎麼沒想到?我們立刻去警察局。”
“不,你守着宋詞,我去。”
“不,我跟律師去比較好,你來看宋詞。”
宋詞躺在病牀上,已經換了便服,還略施了一層脂粉,與前兩天判若兩人。看到我,立刻說:“唐詩,這段日子,多謝你。”
“應該的。”我握住她雙手,辛酸得幾乎落淚。
“唐詩,能交到你這樣一個好朋友,真讓我覺得痛快,連蘇某都對我刮目相看,想重新發掘我優點。”
我笑:“他是真關心你。同他相比,我做的其實不算什麼。”
宋詞仍然感慨:“患難見真情。”
“其實關心你的人很多。還有,想不想見見爸爸媽媽?”
“不,不要。怕丟臉。”
“哦,不是因爲怕他們擔心嗎?”
“他們纔不會擔心。如果我父親出面,三兩下手勢,一定可以脫我罪名。可是他會因爲我給他帶來這樣多不便深感厭惡。”
我忽覺不是滋味。原來自己苦心孤詣,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虛幌。宋詞心中早有主張,賭定案子遲早會水落石出,還她清白。即使不,也會在最後關頭使出殺手鐗,搬老爸出來救駕。我做不做,其實都無足輕重,不會影響大局。而我還以爲自己客串包青天,救她於水深火熱。
“唐詩,謝謝你。”宋詞再次說。
我咧一咧嘴,知道她這麼說也不過是感於情面。“怎麼會突然昏倒的?”
“悶,氣,急,就昏了。一切都不用想,多好!”宋詞嘆息,“在裡面,我都想過長眠不醒。”
“別胡說。”
“真的,不用替生命負責最輕鬆,反正統共也沒有幾個人關心我。”
“你忘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還有,你當我和蘇君是透明?”我真心生氣,這個宋詞有時真是討厭,埃塞俄比亞不知多少饑民掙扎在死亡線上,每日靠一片面包一杯水維生,她錦衣玉食應有盡有卻偏偏厭世,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聽着,如果你自己不珍惜生命,我不會勸你自重。沒有人可以替別人的生命負責,除了你自己。”說到這裡我幾乎聲嚴色厲。
宋詞驚訝:“唐詩,你態度惡劣。”
“太多人看你臉色行事了,稍受挫折就抱怨頹廢,憑什麼要人尊重你?難怪蘇君那樣好的男人會離開你,實在你這個性也不配得到上天最好賞賜。”
“喂,你不瞭解內情不要亂說話好不好?”宋詞不高興了,大聲抗議,“你知不知道當初提出離婚的人是他耶!”
“那你有沒有想一想他爲什麼要離婚?還不是因爲你這副天下無人惟我獨尊的臭脾氣!別人爲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稍微怠慢一點就罪大惡極。全世界只有你的貢獻最偉大,只有你的遭遇最可憐,只有你的心情最重要,憑什麼?你有沒有替別人想過?你給過別人多少關心?連自己的父母都不信任,你還會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