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故事三百五十年前(4)
我叫住她:“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給她一點鼓勵,“小李其實不是一般打工仔,他家裡,在琉璃廠有兩處鋪面,是個殷實之家。”
“真的?”元歌笑了,“真是意外之喜!”一甩長髮,一陣風樣地飄走了。
我沒有回頭,依然望着樓下的孩子出神,射門的英雄被他的同伴擡起來沿着小操場遊行,其餘的幾個在一旁呆呆看。勝負已分。
這也是緣分。
他們有踢一場球的緣,而我,有觀一場球的緣。
一切,都是註定的吧?
宋詞和蘇君,元歌與小李,我的出現,也許就是爲了成全他們。如今,她們各自找到自己的緣,我,也就功德圓滿,合當隱退。
剛剛想到宋詞,就聽到門鈴響,接着是元歌高八度的叫聲:“唐詩,你看誰來了?!”
是宋詞,她和蘇君一同出現在元歌的面前。兩人許久不見,立即緊緊擁抱在一起,看到她們那親熱的場面真令人難以置信不久之前她們還是不共戴天的敵人。
擁抱完了,又彼此慰問,互相交換受審感受,說個沒完沒了。元歌眉飛色舞地向我們描繪她每天受審時如何向警員拋媚眼,弄得那新來的小警察坐立不安,幾乎忘記做筆記,逗得我們哈哈大笑,一邊調侃小李:“元歌是把火,走到哪兒燒到哪兒,你可要看小心了。”
小李臉紅紅的,十分忸怩:“吃水果吧。”
茶几上果然已經擺滿了各式茶點,水果沙律。元歌和宋詞兩個,笑嘻嘻地勾着手,大快朵頤。小李反客爲主,率先舉起杯來:“唐詩,整件事你居功至偉,敬你。”
“對,我們敬唐詩一杯。”
三隻血紅的酒杯輕輕碰撞在一起。唐詩、宋詞、元歌,三種永不能融和的文體,合奏了一首祝酒歌。
我望向冥冥之間,心底長長噓出一口氣,自己同自己講:“吳應熊,現在你該瞑目了,你的一妻一妾如今終於和睦相處,執手言歡,你老人家功不可沒,壽終正寢吧。”
“現在,開始開會。”宋詞說。
我一愣,元歌已經替我問出心中所想:“開會?開什麼會?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
“你是沒事了,可是不等於案子結了。”宋詞輪流地望着我和元歌,“我們懷疑,案子可能有了新的進展。”
宋詞轉向我,“昨天,你去警局,我去陪護小妹,見到一個人。”
“阿清?”
“不,不是阿清,是張楚。”
我的心立即停跳。張楚?哦,對了,昨天他也在醫院的,陪他太太做檢查,他們遇上了?
宋詞說:“我和張楚聊了幾句,決定一起去看小妹,她睡着,一直說夢話,聲音很恐怖,不住念着一個人的名字……”
“我知道,是秦歸田。”
我將小妹住在賓館裡每夜夢魘的情形說給大家。
宋詞點點頭,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她爲什麼會一直喊着秦烏龜的名字呢?”
“很簡單,她是第一個來到案發現場的人,看到秦歸田的屍體,受了驚嚇……”
“錯,她受到驚嚇不假,卻不是因爲見到死烏龜,而是因爲活的秦烏龜。”
“什麼意思?”我隱隱猜到了什麼,可是一時不敢斷定。
宋詞又問:“唐詩,你能不能告訴我,小妹在你處養病,養的是什麼病?”
“這個……”我猶豫,這是小妹隱私,可方便宣之於衆?
但是宋詞已經說出答案:“是墮胎對不對?你有沒有想過,她爲什麼要墮胎?是誰的孩子?”
“是阿清的。”我理所當然地回答。
“不,不是阿清的。一個男人和女人之間發生過某種親密接觸後,連空氣都會變得曖昧。可是小妹和阿清在一起,還仍然生疏客氣得很。”
“那……”我忽然想起那天談及孩子時阿清臉上痛苦的表情,難怪他不要那個孩子,原來那並不是他的選擇。可是,小妹對阿清的癡情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她不像是一個放蕩的女孩,如果孩子不是阿清的,又會是誰的呢?難道……
沒等想清楚,元歌已經先叫出答案:“孩子是秦歸田的!”
我愣住,緊張地盯着宋詞,希望她否認。可是,她卻肯定地點點頭:“沒錯,這是惟一的可能性。所以小妹纔會一而再地做噩夢,在夢中喊秦歸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