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熊和建寧格格的故事(3)
“可是,如果我今世離開張楚,也許就會永遠錯過。那麼,到了下一世,也許我和張楚又會被再次分解,成爲四個人,八個人,直至無數個人,而我的力量將不斷削弱,直到成爲一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平凡人,最終被上帝輕而易舉地消滅掉,是這樣的嗎?”
“是的。”吳應熊重重頷首。
我驚訝:“也就是說,你明知道天意是要消滅你我,你還要合作?”
吳應熊深深凝視我,帶着那樣的無奈和一種認命的安詳:“如果換了是你,你怎麼選?”
我語塞。是呀,如果我的存在有幹天和,影響了全世界的和平,我也只有自我消亡這一條路。全世界的和平,天哪!
“你一定聽過白蛇傳的故事吧?”吳應熊深深嘆息,“這就像青白雙蛇與許仙的故事一樣,白蛇水漫金山,不過是想忠於自己的愛情,卻因此釀成水災,貽害百姓;法海度許仙出家,幾次三番與白蛇鬥法,以及塔收白蛇,並不是因爲白蛇有什麼過錯,而是爲了給世人消災。人蛇相戀是有悖天理的,這同樣是一種改變宇宙秩序的行爲,是種冤孽。世人同情白蛇,都祝福她和許仙能夠破鏡重圓,並因此怨恨法海。可是,他們有沒有想過,如果真地放白蛇出塔,那麼再來一次天災人禍,他們該怎麼辦?”
我呆住。白蛇傳的故事不知聽過多少次,看過多少個版本,卻還從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
可是,也曾經有過猜疑:法海雖然是一個得道高僧,卻也畢竟是人不是神,有什麼理由法力會比三百年道行的蛇精還厲害呢?現在,我終於知道答案。也許,白娘子伏塔根本是一種心甘情願的選擇而並非被迫,她爲了和法海鬥力而水漫金山,卻又因身懷六甲而無力收水,致使鎮江府百戶人家盡埋水底,死於非難。這樣的結局,也是她所不願看到的吧?如果她早知道自己的愛將帶來這樣大的災難,也許她也寧可從沒有來過人世,寧可守住青燈古佛於塔下孤獨百年。當個人情愛與天意違和,又怎能有第二種選擇?
“那麼,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悲哀地問:“需要我自殺嗎?”
“沒有用。”吳應熊更加悲哀地苦笑,“你忘了我們是可以無限次重新投胎的嗎?自殺只可以讓災難延期,卻不可以停止。所以,你要做的,是兩件事:第一,立即和張楚分開,連見面也不可以,更不能讓你們的感情增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第二,設法令宋詞和元歌成爲朋友。”
“我一直在努力這樣做,可是她們倆現在……”我想起宋詞元歌的處境,低下頭來。
“我知道。”吳應熊瞭然地安慰,“只要你努力,她們很快就會沒事的。因爲,她們擁有你這樣一個好朋友。”
咦,這句話好熟悉,誰說過的?“她們一定會成爲朋友,因爲,她們有你這樣一個共同的難得的朋友。”是的,是張楚。
我再次嘆息,當然,他也是吳應熊的轉世,自然會說一樣的話。
至此,我已經清楚地知道,我和張楚,再也不可能走在一起。真沒有想到,我們的愛會因爲這樣的理由而結束,遇上他,愛上他,離開他,這,是我的命!
我流下淚來:“也就是說,我和張楚的愛情,註定是錯的,是一場天災?”
第二天一早,我跑到街上去替元歌選購幾套換洗衣裳和日常用具。不需要多強的分析能力也可以猜到,連背景顯赫的宋詞都不願意出事讓父母知道,元歌更不會這樣做,因爲徒增煩惱,於事無補。
大包小裹地趕到警察局,門口處遇上蘇君,見到我,立刻說:“律師剛纔來過了。”
“是嗎?那宋詞是不是可以馬上走了?”
“不可以。”蘇君搖頭,滿臉失望落寞可以結成厚厚一層灰痂,“雖然警方承認宋詞患帕金森症,可是認爲這不能證明人就不是她殺的。因爲發病率並非百分之百,不排除在此之前她服過藥物例如鎮靜劑之類,在清醒狀態下將人殺死。換言之,這更說明她可能是有計劃有預謀地殺人,所以現場才找不到她任何指紋或腳印。”
“什麼?”我呆了,“那現在怎麼辦?”
“律師說,如果不能證明她們兩個沒有殺人,就必須想辦法證明第三個人殺人,換言之,找出真正凶手,她們自然會被釋放。”
“這不是廢話嗎?”我不禁泄氣。
“不過也有一點點好消息,當初宋詞受嫌疑,主要原因有三個:第一,她因爲升職問題,和秦歸田一直有過節兒,是競爭對手,所以有殺人動機;第二,有殺人時間,而且錄像表明她離開大廈時提着一隻巨型手袋,有竊玉嫌疑;第三,她曾經預言,秦歸田有一天會被長統襪和避孕套悶死。而秦歸田是被絲襪勒死,所以懷疑殺人者是女人。”說到這裡,蘇君略停一停,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又接着說下去,“但是現在,警察已經查明套在死者頭上的絲襪和保險套,都歸死者所有。”
“什麼?”
蘇君臉上現出羞赧之色,似覺難以啓齒,但終於還是說出來:“死者有收藏女性用品的嗜好。”
“變態狂!”我頓覺噁心。
“還有,宋詞那天晚上帶走的那隻大包也已交上來,裡面裝的不過是新購置的攝影機,放到包裡後,鼓出來的形狀與‘王朝’大廳的錄像一模一樣,證明她沒有攜帶贓物出逃。”
我略略放鬆,問:“那麼,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就像他們說的,想辦法證明第三個人殺人。”蘇君擰着眉,沉着地說:“也許我們都走入了誤區,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宋詞和元歌身上,反而忽略重要細節,放真兇漏網。”
“你是說,我們應該協助警方破案?”我愣愣地,“該從哪裡入手呢?”
“第一步,必須找‘王朝’的人再做了解,看看有沒有新線索。”他提議,“也許大廈裡那天晚上其實不止宋詞元歌兩個人,保安呢?其他員工呢?還有,是誰第一個發現屍體,那個人有沒有嫌疑?大廈有沒有別的通道可以上八樓?除了宋詞和元歌,還有哪些人知道那天晚上玉飾會放在經理室?那些模特兒們有沒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