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和師中面面相覷,烏布吉決意在三日內處決大漢工匠,他們正商量着確認此事,馮嫽突然出現,告訴他們扶瑪在常惠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師中愕然,相比大漢工匠性命受到威脅,解決扶瑪逃脫這件事纔是當務之急,萬一烏布吉知道了翁歸靡也在赤谷城的話,包括劉燁在內,他們將全軍覆沒。
“小嫽姑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常將軍和左賢王兩個人看着她,怎麼就不見了呢?她是自己逃走還是被人救走的,你倒是說清楚啊!”
馮嫽臉色煞白,腦子裡亂哄哄的,說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常將軍和老葫蘆已經下山找她了……還沒找到,不知道她躲在哪裡……左賢王暈過去了,清靈正在照顧他……”
在這種情形之下,劉燁反而出奇地平靜,也許是她料到這麼多事串在一起不會一帆風順,事情真發生了,倒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驚慌。她將馮嫽說的話聯繫前後仔細地想了想,很快就理出了頭緒。
“扶瑪迷暈了索朗,想帶他回草原,索朗一向對她沒有防備,於是就中招了。在扶瑪想逃走的時候,被常將軍或是清靈發現,她只能暫時放棄索朗獨自逃走。常將軍擔心索朗遭逢不測,沒能來得及追上她,清靈知道大事不妙,找來老葫蘆幫忙。”
劉燁按照事情發展的順序敘述了遍,馮嫽聽得連連點頭:“是的,是這樣的,誰也沒想到扶瑪還留着後手,左賢王不肯放她走,她就用迷藥迷暈了他。常將軍聽到房裡有動靜,趕去的時候左賢王口吐白沫,怕他有生命危險,常將軍沒顧得追扶瑪,先帶他去找老葫蘆,然後才追下山,至今還沒有找到扶瑪。”
“我上山接替常將軍的時候,正好碰見清靈,她拉着我往這兒跑,說是扶瑪很有可能來找烏布吉。她在路上斷斷續續地告訴我這些,聽說左賢王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還沒清醒。公主,事不宜遲,多派點人手找吧,一定要在烏布吉見到扶瑪之前找到她。”
“公主,公主……”馮嫽話音剛落,常惠也衝進來了,他愧疚地看着劉燁,“是我沒用,連個小丫頭都沒看住,就這麼讓她跑了。我看着她往這個方向來了,但追過來找個遍也沒找到她。活見鬼了,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
馮嫽接着說:“清靈也在這兒找她呢,不知道找沒找到,我再出去看看。”
師中微皺着眉:“幸好這幾天烏布吉都在馬場,扶瑪未必能立刻找到他,但要是被烏布吉的手下看見她,我們也有麻煩。這樣吧,我帶人去馬場盯着烏布吉,看他那邊有什麼動靜。小嫽姑娘,你和常將軍、清靈在這兒守着,扶瑪是有可能先來這兒。公主,我先走一步。”
“好,師大人,小心行事。”劉燁心事沉沉地交代了聲。
“公主,放心,左賢王只是昏過去了,老葫蘆說他沒事的,不過,扶瑪逃走,老葫蘆很生氣,他怪我們連累了他,烏孫的人要是知道他的藏身之處,那就真糟糕了。”常惠自責地嘆了聲,“說來說去都是怪我沒用,是我大意了。”
“這不怪你,常將軍,我們分頭找吧,現在應該還來得及!”劉燁纔是最後悔的那個人,她沒有當機立斷,現在讓扶瑪有機會逃脫,險些釀成大錯。
“是,公主,我一定會找到她的,這次說什麼都不能再讓她逃了,哪怕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得盯着她。”常惠握緊拳頭,滿肚子火沒處撒,用力地捶向門板,震得牆壁都在顫抖。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次出了差錯,分明是她不夠果斷,卻連累最重視的同伴承受着最大的壓力。
劉燁在赤谷城幾個月,對這裡的地形已經相當熟悉了,師中說的有道理,扶瑪剛剛逃脫,不敢去其他地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來工地找烏布吉。扶瑪不曉得烏布吉現在在馬場,說不定她們還有勝算,這也算是天意吧!
“公主,這下可糟了,這麼大的工地該去哪兒找呢!扶瑪要是見到了烏布吉,我們都逃不掉啊!”馮嫽急得團團轉,“她能去哪兒,能去哪兒……”
“也許,我能找到她!”劉燁跟扶瑪打了幾次交道,對她這個人也算是比較瞭解,扶瑪性子急躁報復心強,如果她能逃脫,肯定會存不住氣,直接來找烏布吉的可能性很大。再說翁歸靡還在山上,她還想着帶走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劉燁和馮嫽直奔城牆而去,遠遠地看着烏布吉的帳篷,覺得有些奇怪,以往最少都有四五名侍衛看守,現在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呢!就算烏布吉在馬場,這個據點也得有人看守纔是!
馮嫽認得這裡是烏布吉的據點,她堅決不同意劉燁同行:“行了,你就在這兒等着我吧,我去看個清楚再說。沒人把守實在太不正常了,這可能是個陷阱。”
情況緊急,劉燁也不跟她爭了:“那好,小嫽姐姐,你要小心。”
“嗯!”馮嫽頭也不回一路飛奔,直到鑽進帳篷,劉燁的心都還在撲騰撲騰地狂跳。甚至有種衝動跟她一起去,但若真有陷阱,能救馮嫽的也就只有她了。
一眨眼的工夫,馮嫽就從帳篷裡出來了,她面向劉燁,無奈地攤開雙手,表示一無所獲。忽然,馮嫽瞪大了雙眼,看向那座帶着兇器的移動的小山,拉開架子準備動手。
“住手!”劉燁連忙衝上前制止馮嫽,指着那座小山告訴她,“哈魚,他也是漢人,他只是個殺豬的,不是烏布吉的人……”
哈魚手裡拿着那把三角形的殺豬刀,滿眼戒備地盯着馮嫽,但一見到劉燁,他就連忙放下刀,急道:“右、右、右夫人,出啥事了?”
馮嫽將信將疑地打量着他:“你真的是漢人?那你怎麼會在這兒?這兒可是烏布吉的地盤!”
哈魚晃了晃手裡的殺豬刀,說:“我給他們殺豬的,順便打聽點情報!你可不能懷疑我啊,我對右夫人的真心天地可鑑!”
“右夫人,出啥事了?”哈魚關切地望着劉燁,“誰欺負你了,我去砍他!”
劉燁掀開門簾,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帳篷,失望地嘆道:“我在找一個人,可惜,不在這裡……”
哈魚肉丸子般的眼珠子轉了轉:“找人?什麼人啊?是女人嗎?”
馮嫽眼前一亮,激動地抓住他的衣襟:“你見過她?對,是女人,是個烏孫的女人,你是不是見過?說啊,快說……”
“咳咳……咳咳……”哈魚的臉漲得通紅,被她勒得快喘不過氣了,“姐、姐姐……你、你、先放開我……”
馮嫽匆忙放手,拍拍他的胸口,安撫道:“沒事了,你快說,那個女人在哪兒?”
哈魚擡手指向她身後:“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女人,剛纔我見到了兩個女人,其中一個女人可兇了,她見人就打,像個瘋子一樣,她扯着另一個女人的頭髮,從帳篷裡拖了出來,那兩個侍衛追過去了,還不知道誰能打過誰呢,我看着害怕,就躲起來了,聽到腳步聲,以爲是女瘋子回來了,出來瞧瞧,原來是右夫人和這位姐姐。”
劉燁和馮嫽認定那個見人就打的女瘋子就是扶瑪,而被打的十有八九是清靈,清靈若是被扶瑪抓住了,那就危險了,更別說扶瑪指使兩個侍衛對付她。
“她們去哪兒了,快帶我去!”劉燁擔憂清靈,這小姑娘雖說有些偏激,卻也是中尉府的人,她出了事,老葫蘆不會放過她們。
哈魚跑起來並不慢,他指着前面幾十步遠的十字路口,氣喘吁吁地說:“喏,就是那兒,我看着她們拐過去的,接下來的事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誰打贏了……”
馮嫽大步流星地衝過去,不知道爲什麼,她站在十字路口愣住了,瞠目結舌地盯着前方。劉燁不曉得她看見了何等令人震驚的場景,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待她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不由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