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公主來訪,居然被人偷窺,而且還是發生在戒備森嚴的寢宮,不僅是大宛國王丟不起這個面子,其他王室成員也不敢輕視。
國王和王后無比震驚地注視着圖奇棠,殿中衆人紛紛往前傾着身子,頻頻打量慘遭偷窺的解憂公主和“正義凜然”的安息王子。
“王子殿下,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國王不停地擦拭着額頭上的冷汗,滿心愧疚地看向面色如常的劉燁,想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公主,公主您還好吧?”
劉燁微微欠身:“多謝陛下關心,解憂平安無事。”
劉燁不清楚圖奇棠要如何對付那個兇手,回答的話也是點到即止,既然圖奇棠求表現,就讓他好好表現吧。
國王稍微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嗯,王子殿下,會不會是您看錯了,也許根本沒人做這種下流之事,也許只是影子而已,畢竟天色已晚,又是寢宮之中,實在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啊!”
圖奇棠嘴角微揚,笑得邪魅:“不,我沒看錯,我看得很清楚,確實有人鬼鬼祟祟地出現在解憂公主的寢宮,那個人……”
說着,圖奇棠故弄玄虛地掃向對面,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將每個人的細微表情收入眼底。停頓片刻,又道:“我一定會將他找出來的,因爲,我看到了他的樣子。哼,猥瑣大漢公主其罪當誅啊!”
國王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以爲他已經認出了兇手,急道:“殿下,您當真看到了他的樣子?那麼,他、他是……”
如果偷窺公主的人就在這裡,大宛王室的顏面就丟盡了,國王不敢想象好端端的夜宴變成公堂,更不敢想王室成員做出這種齷齪的事情。
“陛下請放心,給我兩天時間,我就能抓道那個人,親自帶到您面前。”圖奇棠收回視線,面向國王道,“我一向瞧不起那些下流無恥之人,不過今晚是歡迎大漢公主的盛宴,我們就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了,陛下,我敬您一杯!”
“哦,哦,好,王子殿下,請!”圖奇棠沒當着衆人的面給國王難堪,國王求之不得,管他那個人是不是王室成員,只要不當衆丟了面子就好。圖奇棠要是不依不饒捕風捉影,非把某位王室成員認作偷窺的小人,那可真是百口莫辯了。
宴會照常舉行,歌聲悅耳動聽,舞姿曼妙迷人,可惜衆人已經失去了興致,偷窺疑雲籠罩着在座所有人。國王和王后提心吊膽,生怕這件事是真的,得罪了大漢王朝。前來赴宴的王公大臣惟恐圖奇棠看走了眼,將自己認作歹人交差。師中和常惠質疑圖奇棠那番話的真實性,他們擔心不止是偷窺那麼簡單。
相比之下,劉燁和圖奇棠看起來淡定多了,圖奇棠放話出去看到了行刺的人,這麼一來,對方就會轉移目標,先把他給滅口。劉燁倒是真沒看出來圖奇棠竟有捨己爲人的精神,他拿自己做誘餌引出躲在暗處的敵人,這不是惹禍上身麼!
雖說他有能耐惹這個禍,對方就算找上他也可能是自投羅網,但圖奇棠那麼計較的一個人,哪會無私爲誰奉獻呢!
且不說圖奇棠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他一而再地幫助她卻是事實。想到這兒,劉燁也不打算深究了,也許他就是愛表現,顯得自己很有本事,世上不是有這種人麼,凡事都要搶第一,哪怕是偷是搶暗中作弊,都要當第一,就算人家都知道他的第一是假的,也要兩眼一閉走到黑。
人至賤則無敵,圖奇棠有賤的本質,也有做第一的實力,他和那些弄虛作假之流截然不同。他只做他認爲值得的事,也許他想拉攏大漢的勢力,也許他想增加個人知名度,不管怎樣,不妨礙她就行。
晚宴落寞地結束了,衆人各懷心事地散去,只有圖奇棠興致高昂,摟着國王賞賜給他的兩名舞姬興高采烈地回寢宮雙飛去了。
劉燁與圖奇棠的寢宮僅隔數十米,夜深人靜,圖奇棠和舞姬們嬉笑的聲音聽起來很清晰,舞姬嬌媚入骨的呻吟笑聲讓人雞皮疙瘩都能掉一地,看來將是個不眠之夜。
師中和常惠聽劉燁講述了遇襲的經過,以及那枚磨成刃的錢幣暗器,一言不發陷入沉思。發生過這麼詭異的事,劉燁原以爲自己睡不着覺,但聽着隔壁寢宮的笑聲,她又覺得夜晚也沒有那麼可怕。
“公主,你休息吧,我和常將軍今晚在這兒守着。”許久,師中開口說道。
“師大人,常將軍,你們還有傷在身,不用管我,都回去歇着,我不會有事的。”劉燁不忍心再讓他們操勞,安慰道,“有人將麻煩都攬到自己身上去了,我暫時不會有危險,你們放心,有小嫽姐姐陪着我呢!”
“不行,事關公主安危,我們不能冒險。再說,我和常將軍都已無大礙,保護公主是我們的職責。”師中說什麼都不肯走,雖然圖奇棠故意暴露引開對方,但誰也不能保證劉燁百分百安全。
馮嫽看他們僵持不下,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師大人,不如就讓常將軍留下來吧,你回去照顧子卿和少夫好嗎?兩個孩子總得有人看管纔是,萬一刺客窮兇極惡連孩子也不放過呢!我和常將軍保護公主,你就不用擔心了。”
馮嫽暗地裡踩了下常惠的腳,常惠忙道:“是啊,是啊,師大人你儘管放心,咱倆都在這兒耗着可不行,以後你看白天我看晚上,分工合作效率更高嘛!嘿嘿,這句話我跟公主學的。”
師中勉強地笑了笑:“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麼事,記得及時通知我。”
“是,是,耗子闖進宮都會去通知你!”常惠一邊把師中往外推,一邊跟他開玩笑,“你好好休息,明早你來接班,你要是一晚上胡思亂想睡不好覺我可不負責哦,照看不好公主就是你的責任了。”
常惠目送師中離去,扭頭看向圖奇棠的寢宮,那裡歡聲笑語春色無邊,窗戶上的倒影曼妙多姿,隱約可見有個男人左擁右抱好不開懷。常惠越看越鬱悶,咣噹一聲關上門,眼不看爲淨。
“這個波斯王子荒淫無度,像他這種人還好意思說親手抓到刺客,就憑他八輩子也不可能啊!”常惠搖首嘆氣,在屋子裡來回踱步,打量着那間浴室,自言自語道,“刺客從這兒下手,膽子真是不小……”
說着,他走進浴室,稍一提氣,踩着浴池縱身躍上窗戶,雙手趴在上面看向外面的情形,又道:“這兒都是樹啊,刺客躲在林子裡,怎會被人發現呢?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常惠繞到窗外的位置,模擬刺客偷窺,他發現在林子裡找到浴室的窗戶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像他就是找了半天才找到的。同時,他還發現劉燁寢宮與圖奇棠寢宮之間有條不顯眼的溝壑,沿着那條溝壑一路往山下走,居然來到了宮女們的住處。
如果行刺公主的人就在宮裡,那麼,也有可能混跡於宮女之中,圖奇棠說他看到刺客純屬臆想,無非是逼對方狗急跳牆主動獻身。但承歡殿那些王公大臣個個都是有權有勢之人,即使他們想害公主,也用不着自己動手啊!
刺客不分男女,江湖上成了名的女俠不在少數,而那些默默無名的練家子也不容小覷,比如說,化身爲宮女的刺客。
公主在明刺客在暗,只有先找到刺客的底細纔有可能取勝。可他一個大男人,貿然闖進宮女的住處確實不合適,到頭來刺客沒找到,還要落個耍流氓的罪名。
常惠返回寢宮,將他的推斷告訴了劉燁和馮嫽,劉燁沒看清楚對方是男是女,所以無法肯定他的推斷。馮嫽不想放過任何一絲線索,決定今晚就去查探。
“小嫽姐姐,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我們剛來,對大宛的王宮還不熟悉,更何況對方加強戒備,不會輕易露出馬腳,暫且靜觀其變吧!”
“公主,這種事怎麼能拖呢,難道你真相信那個王子?他只顧着自己尋開心了,哪有心思管咱們啊!常將軍發現的這條線索我覺得很有用,刺客沒有得手肯定不甘心,難保不再捲土重來。”
常惠聽得連連點頭:“就是,那個王子信不過信不過,咱們還是得靠自己,但是,小嫽一個人我是不放心,留下公主那就更不放心了。”
“誰要你操心?你看好公主就行!”馮嫽麻利地挽起頭髮,瞪了常惠一眼,“你留下,我去看看。”
常惠剛要說點什麼,忽聞寢宮外傳來陣陣腳步聲,劉燁示意他們安靜下來,不一會兒就聽見有人叩門。
“公主殿下,微臣奉命帶兵前來護駕!”馮嫽打開門一看,這人正是大宛的使者,劉燁謝過國王的好意,使者接着說道,“請您安心歇息,臣等在此看守。”
大宛國王擔心解憂公主再被偷窺,特意加派了上百名侍衛,將寢宮圍個水泄不通,這下就算刺客再有膽量也不可能現身了。
“常將軍,小嫽姐姐,你們要去的話就一起去吧,現在不用擔心我了。不管有沒有找到那個人,都不要聲張。小心行事,早點回來。”
“好,我知道了,常將軍,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