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烏孫邊境的車隊之中,那輛標有大漢旗幟的馬車格外引人注目,馬車比西域常見的那種要大出兩三倍之多,六匹高大精壯的戰馬昂首挺胸步履輕鬆。
從外觀來看,這輛馬車相當紮實,即使走在坑窪不平的道路上,也不見歪斜的厲害。時值年底,西域已經下過幾場雪,傍晚天寒地凍,路邊的河水錶面結了冰,樹梢枝頭也懸掛着晶晶亮的冰花,徒步跟着車隊的侍衛們穿着厚厚的冬衣,連手都伸不出來,肩上扛着他們的兵器,藉着小跑增加一些體溫。
此時,車裡卻是另一番景象,小巧精緻的炭爐分別置於各個角落,馬車四周掛着厚重的波斯長毛毯子,足以抵禦住窗外徹骨的寒風。劉燁躺在三層毛毯鋪就的木板上,隨着馬車微微搖晃,她看着眼前這個身穿裘皮品着美酒微閉雙眸的無恥男人,心裡那團怒火越燒越旺。
他居然還不肯給她穿上衣服,僅僅是給她一條毯子裹身,以打量她不自在的樣子爲樂,很明顯他是故意這樣做,目的就是打擊她的自尊心,讓她像個卑微的俘虜一樣活着,在他面前永遠擡不起頭。
衛律將她囚禁在草原隨處可見的牧民家裡,只是那個地方已經閒置不用多時了,平時很少有人經過,況且醃肉還沒有醃好,就更沒人往哪裡多看兩眼了。那頂帳篷的周圍就是馬圈和羊圈,所以不管她怎麼叫,都沒人聽得到。
他真是會選地方,劉燁自己也很少來這種醃肉的破舊帳篷,根本就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困在這兒。而她身邊的侍衛,包括馮嫽,師中和清靈也萬萬想不到她會藏身此地,短短的一個晚上,恐怕誰也沒留意出了意外吧!
衛律以大漢特使的身份來見她,就連馮嫽都沒留意到異常,可見他已是格外小心,避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如果草原上沒有人懷疑他就是當年那個作惡多端的馬販子衛律,也就沒人能想到她被人挾持了。
劉燁知道衛律冒着生命危險來到草原,就沒想過無功而返,他現在又是大漢的特使,今時不同往日,他有更大的勝算對付她。他胸有成竹來報仇,勢必料想到各種可能性,不管她使出什麼法子,都有能耐破解的了。
當務之急,是要衛律儘快發兵支援邊境,即使自己受些委屈也不要緊。想到這兒,劉燁稍稍釋然,她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但邊境的翁歸靡和常惠卻不能再支撐多久了。衛律是衝着她來的,對於大漢賦予他的權力也全不放在心上,她還能用什麼威脅到他呢!
劉燁按照他的要求給馮嫽寫了信,信中確實另有玄機,也許剛看上去看不出什麼端倪,但要是馮嫽有心,一定能看出其中的暗示。如若不然,她這封信又怎能瞞過衛律的眼睛,送到馮嫽手裡呢!如今劉燁只能寄望那封信儘快被破解,馮嫽能來得及救她脫離魔掌!
天還沒亮,衛律再次來到帳篷裡,看到她乖乖寫好那封信,看了幾遍沒有看出貓膩,便滿意地收好。隨後他抽走劉燁身上的破毛毯,解開自己身上的裘皮大氅包住她,抱着她上了馬車。
自始至終,劉燁不肯看他一眼,而衛律也不氣惱,彷彿早就料到她不是這麼好馴服的。聽到他把簽署好的公文和她寫給馮嫽的信交給一個大漢的侍衛,並且交代侍衛儘快回到大宛通知待命的漢官調集漢軍支援烏孫。
大漢的侍衛應了聲是,聽到遠去的馬蹄聲,劉燁懸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來。車隊上了路,不知道要駛向何方,劉燁不想跟衛律多說一句話,也不在乎他要帶她去哪兒了,現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
醒來的時候,劉燁發現自己身上的裘皮大氅換成了毛茸茸的波斯毯子,心知這必定是衛律給她換的,他趁她熟睡的時候又看遍她全身,也不知道他對她做過什麼。劉燁看到他盤在矮几下的雙腳,恨不能拔出他腰間的長劍直接砍去,讓他也嚐嚐她心裡的痛苦。
▪ ttκǎ n▪ ¢ Ο
“嗯,好酒……”衛律緩緩睜開碧藍的雙眸,滿意地看着低頭不語蜷縮着身體的劉燁,盤起的雙腿得意地抖動起來,修長的手指有韻律的敲打着隔在他們中間的矮几。
“既然醒了,不如也來喝兩杯吧,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也沒喝水,這樣下去,你會絕食而死的。”衛律輕輕地笑了兩聲,側過身子掀開車簾一角,冰冷的寒風猛地竄進來,像刀子一樣劃過劉燁裸露在外的肌膚。
劉燁不由縮了縮肩膀,她現在又冷又餓,只是她不願意向他屈服。但他說的沒錯,這樣下去她不被餓死也會被凍死,跟他這種人慪氣丟了性命值得嗎?她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她還不能死在這兒。
看出她在掙扎,衛律放下車簾,拎起酒壺爲她倒了杯酒,遞到她脣邊:“來,喝杯酒暖暖身子,別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怪不得我了。”
劉燁咬住脣,執拗地不肯看他手裡的那杯酒,無奈飢腸轆轆的五臟廟咕咕叫個不停,向她發出嚴重的抗議。
“我不喝酒,我要吃東西。”劉燁依然不看他,她要活下去,決不能因爲他傷害自己。
“好啊,你肯吃東西就好了,這杯酒我先放着,等你想喝的時候再喝。”衛律開心地打開身邊的竹簍,端出一盤盤碟子,來回看着碟子裡的各種糕點,“我知道漢族女子喜歡吃香糯的甜點,所以特意準備了桂花糕和芙蓉糕,哦,不過你在烏孫生活久了,難免也會換點口味,我還爲你準備了烏孫的奶酪餅,你想吃哪一種呢?”
“隨便!”劉燁聞到食物的香味,肚子裡更覺得空虛,她別過臉不願意看衛律得意的神情。
“隨便?”衛律挑了挑眉,“堂堂大漢公主烏孫王后原來對吃的這麼沒要求,桂花糕,芙蓉糕,奶酪餅你都不喜歡,還是都喜歡呢?我猜中了你的喜好,你也沒必要刻意逃避,對於你,我可是着實花費了一番心思的。”
“來,我拿給你吃。”衛律拿起一塊桂花糕,遞到劉燁脣邊,劉燁的身體蜷縮在毛毯裡,一時半會兒也抽不出手,看着脣邊的桂花糕,劉燁真不想多看一眼,但她這樣慪氣只能跟自己過不去。
劉燁想坐起來自己拿着吃,但她隨即又想到毯子裡的身體毫無遮掩,她可不想再被衛律多看一次。
劉燁忍着委屈,低頭咬了口桂花糕,她從沒覺得甜美的桂花糕這樣難以下嚥,吃在嘴裡索然無味,每吃一口,心裡都在滴血。
“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棄自己……”衛律一幅瞭然的神情,“你還要留着這條命,看我有沒有發兵,對吧?”
劉燁沒有應聲,他有沒有兌現他的承諾,只有天知道,如果清晨侍衛送公文那一出只是做戲,她也沒有殺了他泄憤的力氣。
“放心,答應過你的事,我就不會食言,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答應你的我都做到了。反而是你,欺騙我利用我,還要把我逼到絕路。”衛律說起往事,語氣已經相當平淡,就像是那些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
“不過我不跟你計較,我也捨不得跟你計較。”衛律笑了笑,忽然用力將剩下的半塊桂花糕塞進劉燁嘴裡。
劉燁咳了兩聲,用力掙扎起來,想要伸出雙手推開想要靠近她的衛律。不料衛律早她一步壓在她身上,兩根手指繼續在她口中糾纏,放肆地蹂躪着她的脣舌。劉燁吐出桂花糕,發狠地咬住他的指尖,咬到流出了血。
衛律輕微地呻吟了聲,沒有急着抽出手,只是看着他的血流進劉燁的嘴裡,滿足而變態地笑着。
“現在,你我已經融爲一體,我的血流進你的身體,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了。”
劉燁怔住了,原來他就是要她咬他,咬出血才甘心。劉燁被他壓在身下,被迫嚥下從他指尖流出的血,想把他的手指吐出來,衛律卻堅持不許。他們相互對望着,一個滿含怨恨,一個得意洋洋,感覺到他的血一滴一滴流入自己的身體,劉燁只覺得噁心。
衛律的手指開始緩慢地攪動起來,似乎是存心要把她逼瘋,無賴地不肯放過她,逐步侵佔她的每一處角落,讓她完整地暴露在他眼前。不知過了多久,劉燁已經沒力氣跟他耗下去了,索性任由他的指尖在她脣舌之間來回,那股鹹腥氣也淡去了,他的血已經在她體內流轉。
“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衛律的脣湊近她耳畔,呼出的溫熱氣息讓人心煩意亂,劉燁扭過頭,在有限的空間裡跟他拉開距離。
衛律望着她漲的通紅的臉頰,邪氣地笑起來:“即使你討厭我,你的身體還是會對我有反應的,也許你早就愛上了我也說不定,只是你不肯承認罷了。女人,要你臣服於我並不是件很難的事,不要忘了,我的專長就是調教各種各樣的女人,不管她們之前多麼堅貞,到我手裡都會變成蕩婦。”
劉燁周遭充滿他的氣息,她虛弱地沒有餘力抵抗,他固執地扳過她的臉,她就乾脆閉上雙眼。
“你不想看我也沒關係,你只需要享受就好。”衛律的指尖伸入她的喉嚨,挑弄着她的小舌,“如果你想咬舌自盡,估計也是沒法子的,所以,你現在什麼念頭都不要想,就讓我帶你體會極致的快樂。”
劉燁驀地睜開眼睛,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衛律看着她,失聲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的,我還沒有帶你親眼看到漢軍到達邊境,還不算是實現承諾。你呀,開個玩笑都不行嗎?爲了你,我有耐心等下去,等你親眼看到烏孫凱旋的那一天,我才能心安理得擁有你。”
聞言,劉燁稍微鬆了口氣,但沒想到他接下來就掀開了她身上的波斯毛毯,緊接着又拿過那件裘皮大氅鋪在她身下。油黑髮亮的裘皮映襯着劉燁雪白的身體,衛律不由看得癡了。
“你好美,真的是太美了。”衛律發自內心地讚歎道。
劉燁氣得渾身血往上涌,雪白的身體頃刻間佈滿了紅暈,她不安地扭動着身體,逃避他火熱的視線。
“別動!”衛律聲音嘶啞,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撫上她的雙腿,“你要是再動的話,我就不能保證等到烏孫凱旋那一天了。”
劉燁心頭一驚,連忙停下動作,身體只覺得越來越燙,像是要燃燒了一樣。許久,衛律用裘皮大氅包住了她,說道:“不遠處有個溫泉,我現在帶你去洗身子。”
“不要,我不要洗。”劉燁不想跟他有多餘的接觸,當即拒絕他的提議。
“哦?是嗎?你當真不願意洗?”衛律放緩語調,“去往邊境的這一路都沒有水可以洗身的,好吧,你不去,就待在這兒好了,我自己去。對了,你不要想着能逃走,外面可都是大漢的侍衛,如果你不介意在他們面前裸奔,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衛律說着就要抽走裘皮大氅下車,劉燁連忙伸手拉住他,低聲道:“我也去。”
衛律笑了笑,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抱着她下了車,沒有帶任何侍衛,兩人相偎着步入山林。
“你現在仍然是大漢特使的身份,卻敢當着大漢侍衛的面這樣對我,你就不怕將來落下話柄難以翻身嗎?”劉燁越想越氣,他竟然毫不避諱跟她同乘一輛車,就算他們之間什麼都沒做過,也難保侍衛們會胡思亂想。
“公主大可放心,絕不會有人詆譭你的清譽,再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這些還有什麼好在意的。”衛律邊笑邊搖頭,“女人哪,就是喜歡想些有的沒的,既然我能帶出來的侍衛,那肯定都是完全效忠於我,值得信賴的人。”
“你放肆,他們都是大漢的侍衛,何時要效忠於你?”劉燁氣惱,衛律這人不僅奢華虛榮,現在連說謊的本事都比以前高了。
“哼,你不信?”衛律不以爲然地勾起嘴角,“在你眼裡,我分文不值,在許多人眼裡,我卻是個很有能耐的人,值得追隨的主子。無論我做什麼,只要我想,就能做到最好,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曾經我是西域最有勢力的馬販子,賺的錢也是最多的,就連匈奴朝廷也要給我幾分顏面。”
“後來多虧了公主,我衛氏一族落得個勾結烏孫逆臣的罪名,沒落了。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我被趕出西域,卻在大漢闖出了一片天。我謊稱是大月氏的貴族後裔,被匈奴追殺流落大漢,重操舊業居然賺到了第一桶金,從而有機會結識李延年李大人。李大人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能取得他的信任,就是成功接近皇上的第一步。”
劉燁沉聲道:“你故意接近李大人?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詭計?”
“陰謀詭計?你看,你又在多想了,我只不過想盡快回到你身邊,都是出於一片真心實意啊!”衛律看到霧氣氤氳的溫泉,加快腳步,將劉燁放下來,開始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我爲李大人效力,爲大漢朝廷效命,這些都是我應得的,很公平。”衛律一手勾住劉燁的腰,一手迅速地脫衣,“何況我又沒有危害他們的利益,也沒想過利用手裡的兵權禍害漢人,更沒有重回匈奴的打算,眼下我擁有的一切都給了你,你還有什麼想不通的。”
衛律從身後抱起劉燁,走進溫泉坐下來,撩起溫水爲劉燁擦身:“我還可以答應你,你隨我離開之後,我就不問過去的種種,一心一意跟你過日子,從此只愛你一個人。”
劉燁冷笑道:“你這麼說,真是令人受寵若驚,可是這都是你自說自話罷了。”
衛律收緊手臂,將她圈在懷裡,邪笑着咬了下她的耳垂:“女人,別跟我嘴硬,你還不知道我的好,就別急着拒絕。相比你那個烏孫王后,還是跟着我逍遙快活更好。我從沒愛上過哪個女人,你確實應該感到榮幸。”
“衛律,你鬧夠了沒有,就算你能囚禁我的人,也休想約束我的心,還有,不要動不動就說愛,叫人聽着噁心。”劉燁推搡着他堅硬如鐵的手臂,沒耐性聽他說那些肉麻的話。
“你真是個不長記性的女人,我們現在這樣,很容易就會出事啊!”衛律在她耳邊低低地笑。
劉燁感覺到身後的炙熱,隨即不敢再動作了,輕聲道:“放開我,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自己清楚。雖然我很討厭你,但至少我相信你是個守信的人,別讓我連最後的這點信任都失去了。”
“是,我當然記得。”衛律隱忍着皺眉,無奈地嘆了聲,“我都覺得自己現在很可笑,爲了你虛無縹緲的那點信任,我寧願折磨自己。女人,這都是你欠我的,我對你情深至此,你可不要想着跟我耍花招。”
衛律背對着劉燁,努力平息體內不斷翻騰的火焰,劉燁讓自己整個人浸泡在溫暖的泉水裡,心卻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