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家了。
已經有幾天了,蘭兮一直都不是太好,時而清醒,時而昏睡。趙龍沒有去上朝面君,關禹和張方主動要替他去向劉玄彙報,讓他在家多照顧蘭兮幾天。
劉玄最信任的人還是這兩位桃園結義的兄弟。由他倆去說,比趙龍自己去彙報更加有力度。
這回,連張方也有了明顯的傾向性。兩個人就把這幾天蘭兮和馬韻璐的表現向劉玄彙報得很詳細。
“竟然這麼嚴重啊?真是沒想到。”劉玄說,“依二位賢弟的意思,怎樣處理纔好呢?”
“大哥,本來吧,我也以爲子云那樣的身份,多娶幾個都無妨。我們幾個兄弟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可這回親眼一見啊,才明白,子云這一輩子還真就沒法再看上別人了。”張方說。
“三弟的意思是?”劉玄問他。
“別說子云啊,換了誰都一樣。那郡主也太完美了吧?先娶到這樣的,再來啥樣的都入不了法眼了!就好像吃完了山珍海味,就咽不下去家常便飯了一樣。”張方大聲說着,還加上很誇張的表情。
“哦?那馬潮可是對他的妹子讚賞有加啊,莫非誇大其詞了?不是說武功高強嗎?蘭兮可是不會武功的。”劉玄堅持給趙龍娶馬韻璐,實際上也是想爲他好,以爲蘭兮一個文、再加馬韻璐一個武,那得多有福氣。
自從趙龍跟了劉玄以來,忠心可鑑。每到危急關頭,總有這位白袍小將神兵天降一般來到自己的身邊,那一聲“主公莫怕,子云在此”,給他帶來過多少次生的保障和內心的踏實!
可這又恰恰讓劉玄更加只想把這個既忠且勇的常勝將軍留在身邊。有趙龍在,他纔有安全感。職位的侷限,導致了趙龍的軍功慢慢地落在關張兩位的後面,加官進爵難免也就受到些影響。
劉玄總感覺虧欠了趙龍,卻又無從補償。畢竟公私得分明,論功方能行賞。感情的歉疚,不能摺合成軍功,他也很是無奈。
上次趙龍說回家娶親,他就送上了最珍貴的夜明珠做賀禮。只是他那時並不知道子云娶到這麼一個傳奇女子,竟然還是自己的本家郡主侄女。
後來,劉玄聽說了蘭兮的故事,尤其是見到真人之後,果然爲子云高興。可蘭兮哪兒都好,就是不會武功算個小缺憾。當他得知馬韻璐的情況後,就果斷決定,讓子云“文武雙收”。蘭兮是子云自己家裡給找的,這個就由他這個主公大哥做主,也算是御賞的恩典了。
劉玄以爲,蘭兮出身高貴,身家優越,郡主大小姐對此鬧點兒小情緒都在情理之中。但身爲皇室後代,她更應該深諳妻妾規則,更要深明大義,給她些大的恩典安撫,過一陣子也就沒事了。
沒想到,施恩施成了這樣,劉玄也覺得有點尷尬。
“大哥,依我看,還是請軍師拿個主意吧。”關禹說。他想替蘭兮說話,但也沒有太好的主意。他知道諸葛良跟蘭兮關係也不錯,而且主意又多,所以提議道。
劉玄說好,於是即刻派人請來了諸葛良。諸葛良眼線多,消息靈通,對這幾天在前方發生的情況早就瞭解得很清楚了。
“主公啊,依良看,郡主的才能還有好多咱們不瞭解呢,我看,恐怕都不在良之下。不如再給她加加擔子,就給些實打實的職權,可好?也是對她此番處理事情妥善圓滿的認可和鼓勵,更要讓這樣難得的人才多多地爲我蜀之大業發揮作用。”
諸葛良是想,把手頭的工作分給蘭兮一些,自己也有機會抽身出去領兵作戰。反正趙龍得留在朝中保衛君主,蘭兮處理政務,也成全他倆團聚,可謂兩全其美。
這卻和關禹想得恰好相反。關禹是想,向劉玄要個恩典,準郡主可以不那麼辛苦地天天早朝。那天他看到趙龍爲難,就一直想幫幫他們。這回又親眼目睹蘭兮的辛苦和不易,就更動了憐香惜玉之心,想替蘭兮說說話。
“對,我贊成。”張方接着諸葛良的話說,“這次配合馬韻璐行動,那郡主就像咱軍師一樣,派兵部署全都有模有樣的。要不是親眼看她當場做的,還以爲是子云背後教的呢,甚至比子云都更帶勁兒。”
“真有這麼神奇?”劉玄將信將疑,“好了,郡主的事好辦,先讓她休息幾天再說。那馬家兄妹,你們說怎麼辦?”
諸葛良說:“馬潮的態度也算可以了,能放下身段道歉感謝。這人本事高超,出身望族,該重用還得重用。至於他那妹子,怕是我們想重用,她自己也沒臉見這些人了吧?”
“唉,我剛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還看她長得挺漂亮的,又聽說武功高強,真對她刮目相看了一會兒。哪知道一說話辦事,就給她那哥哥丟臉。”張方說。
“也是爲情所困吧。”關禹說,“這姑娘其實也不錯,才貌雙全,只是碰上了郡主,才略顯遜色。”
“二人的差距不在才、貌,而在心智、格局。”諸葛良說到了關鍵處。
“你們也都多留意物色着,幫她找個各方面都好的,讓她儘快放下子云吧。”劉玄說。
幾個人正議論着,來人報,馬潮求見。
“哦,這麼快?”劉玄說。這幾位也想到馬潮一定會來,他那寶貝妹子惹出這麼大的事,他當哥哥的必須來給善後。
馬潮一進來就跪下請罪,說妹妹刺曹計劃疏漏,行動不利。連累了衆將,傷害了郡主,請求主公懲罰他這個當哥哥的。
馬潮這人也非常聰明。他當場看到了事情的經過,之前發生的情況他也立即向妹妹的手下了解過,他更瞭解他那妹妹的性情。本就是妹妹做事不長腦子,這回禍真是惹得不小。
他也知道,那些同去的將領都是趙龍的兄弟,本就偏向蘭兮,何況人家還佔理。他又瞭解到更多關於蘭兮的情況,真是懊悔萬分。想想,幸虧當時沒太難爲皖南王派去送信的那個人。
妹妹卻依然毫無悔色,還是那樣趾高氣昂的,聲稱自己一點兒錯沒有,全是蘭兮的問題。她說蘭兮根本就是啥本事沒有,還豬鼻子插大蔥裝軍師,陣前瞎指揮,才導致趙龍接應遲到,刺殺行動失敗。
馬潮對她的蠻橫無理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如今父母都不在了,妹妹也夠可憐的,因爲自己的貿然反水導致全家被曹賊殺害,妹妹好不容易死裡逃生,他怎麼還能忍心訓斥她?
想想妹妹也真是不容易,在這世上沒有更多的親人,自己作爲唯一的哥哥還總是這麼忙,根本沒時間多關心她。她這麼大了,無依無靠的,好不容易喜歡個男人,而且他也覺得趙龍和妹妹很相配,才支持她大膽追求。這回,被人家的原配夫人打得慘敗,她心裡能不難受嗎?
所以,縱然妹妹惹禍再大,也得由自己爲她出面解決。
安排好人照看妹妹,馬潮就火速來面聖,主動請求降罪。
“唉?馬將軍何罪之有啊?孤得了你兄妹兩位良將,正要委以重任。子云和蘭兮也都說了,這次馬韻璐小姐刺殺行動雖然沒有成功,但是給了曹賊足夠的打擊與震懾,還建議多多獎賞呢。”
劉玄故意留給蘭兮和趙龍人情,他是不想今後這兩家重臣之間結下什麼矛盾。
“郡主和趙將軍大度,潮慚愧不已,必親自登門賠罪並致謝。”馬潮再次當着劉玄和衆人的面表態道。
“郡主病了,去探望一下也應該,孤也打算親自去看看她。”劉玄是真的想去,這正是安撫人心的好機會。
馬潮再次跪下:“潮還有一事還請主公關照。我那妹子從小自尊心強,此番行動失敗也覺無顏見人。請主公體恤她一個沒有父母的女孩子,就不要留她在朝中效力了,潮擇日送她回老家。”
“哦,這個嘛,孤會仔細考慮的。你先放心回去,孤定不爲難她。”劉玄沒有當場表態,是想再與重臣商量一下。上次關於馬韻璐婚事,他就處理得過於主觀草率了,才導致這種局面,傷了蘭兮,也沒討好馬家。這回,他也要吸取教訓了,一定要慎重。
馬潮走後,諸葛良說:“主公,依良看,對馬家兄妹,還是能用盡量用好。不如封之官爵,派駐外地,讓妹妹跟着哥哥,不用見人尷尬,也讓其發揮才幹。”
劉玄說:“主意很好,但,會不會讓我那郡主侄女傷心?也不要再惹惱子云。”
“不會,郡主不是那樣的人。”關禹說,“郡主若記恨馬韻璐,就不會冒着生命危險飛到懸崖上救她了。我當時都看不下去了,郡主冒死救她,她卻飛刀想殺害郡主,可郡主還那麼大度。”
“最感人的是她在崖上說的最後那幾句話:‘馬韻璐,我討厭你,子云也討厭你。但我是蜀國官員,必須救你,這是我的職責。’說得多好,多大氣。作爲女子,能不討厭跟她爭丈夫的人嗎?可是人家胸中有大局,爲了職責,討厭也得救。”張方豎着大拇指說道。
“是很了不起,孤的侄女嘛。走,咱們這就去趙龍府,看看我那侄女。”劉玄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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