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馬韻璐去當太守已經快一年了。兩個小情侶每天都寫信,趙通的信很規律,但是馬韻璐經常要往返於幾個城之間巡視,雖也每天都寫,但不能保證每天都能收到趙通的信。
有時,她回到常駐的地方,會一下子看到好幾封信在等着她,她就會開心無比。公務辛苦,心裡卻是充實的,戀愛中的女子臉上總是洋溢着如花的燦爛。
馬韻璐此番出來只帶着阿紫隨身服侍。她自幼從軍,生活自理能力很強,其實很少需要有人近身伺候。阿紫名爲丫鬟,實際相當於管家,幫她料理一些府中事務。馬韻璐要負責三個城的統治,一般常駐在靈山城,太守府就設在靈山。
這天,馬韻璐帶一小隊人馬去清水縣巡視。
清水縣城距離靈山不遠,也就幾十裡的路途。清水縣是她管轄郡中最小的地盤,沒有單獨設行政長官,由她親自兼任,具體公務由下一級官員負責。
馬韻璐一大早就出發了,她是打算利用一天時間處理完常規政務後就趕回靈山。每次出門,阿紫會幫她打理好行裝,然後留在太守府看家,由她的副官秦志跟隨她左右。
秦志和趙通也認識,上次翡翠城之戰,馬韻璐假扮成徐小姐投奔陳晉,扮車伕的就是秦志,趙通帶出的兵符就是交到了秦志的手上。後來,馬韻璐到軍校任教,秦志還又輔佐她一個多月,之後才被馬潮又召回軍中。
這回馬韻璐隻身來靈山當太守,哥哥就把跟隨她多年的副官又給她派回來,協助她處理政務。
秦志是孤兒,從小就參加了馬家軍,比馬韻璐大幾歲,可以說是從小看着馬韻璐長大的。對馬韻璐無比忠心,馬韻璐也非常信任他,所以連兵符都放心交給他。
“將軍,太陽快落山了,咱還趕回靈山嗎?”秦志進門來提醒馬韻璐。
“哦,是嗎?我感覺好像纔剛吃完午飯似的。時間過得太快,都要傍晚了?這還差一點兒就忙完了,你們再等我一會兒。”馬韻璐沒擡頭,繼續忙着手頭的事務。
“要不,今晚就住清水?上次您住的房間我安排人又收拾過了,比之前好一些了。”秦志小心而體貼地問她。
“不用,快了,趕回去。”馬韻璐是着急趕回去看趙通的信。因爲今天能處理完,明天不需要再趕回來,所以,沒必要在這兒耗費一晚。
“是。”秦志答應了一聲,出去繼續等她。
終於全部忙完,可以往回趕路了。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山路很崎嶇。馬韻璐已經在這裡往返過一年了,並不覺得特別難行。
“今天初幾了?怎麼沒有月亮?”馬韻璐問秦志。
“今天十四,因爲陰天,所以見不到月光。將軍,我命人點上火把。”秦志說。
“也好,還真是有點兒視線不好。”馬韻璐說。
藉着火把的光亮,她和一小隊人繼續前進。不知不覺天下起了小雨,先是淅淅瀝瀝的,秦志取出蓑衣遞給她,她坐在馬上,披上蓑衣。這段路沒有可避雨的地方,只能繼續冒雨趕路。
雨逐漸下大了,火把被澆滅了,視線更加看不清楚。
“將軍,去最近的寨子躲躲吧,估計也下不了太長時間,等雨過了再回吧。”秦志建議着。
“也好,就聽你的。”馬韻璐話音未落,馬蹄一滑,人跌落在地上。
“將軍!你沒事吧?”秦志立即翻身下馬,蹲下來要攙扶她。
“沒事,我自己來。”馬韻璐根本沒當回事,她從來不喜歡別人這麼近地接觸她,當然除了趙通。
但,她卻根本站不起來了,右側的小腿不能動了。
“將軍,還是讓我扶您吧。”秦志瞭解她,必須得經過她同意,纔敢真的上去攙扶。
馬韻璐沒說話,她是真的自己起不來了,逞強不得。秦志就上前來扶她,她使勁扶住秦志的胳膊,卻怎麼都站不起來了。
“將軍,試試看,能不能稍微活動一下?”秦志非常焦急,他心裡非常想抱起她,但是不敢。
馬韻璐又連着努力試了幾試,小腿卻越來越疼,隔着緊身褲,她能感覺到小腿開始腫起來了。
“秦志,我怕是傷到骨頭了。來,叫人擡我上馬,我自己不行。”馬韻璐明白,她是真的摔壞了。
秦志這回二話沒說,抱起來她就放在了馬背上。然後吩咐人牽着他的馬,他也翻身上了馬韻璐的馬,坐在後面保護着她。
“將軍,趕回去還得兩個時辰,要不就近找大夫瞧瞧吧?”秦志還是不敢自作主張,小心地詢問她。
“這小地方能有什麼好大夫?還是堅持回去吧。”馬韻璐其實也要堅持不住了,傷處越來越疼,頭上都冒汗了。
馬韻璐一路上越疼越厲害,雨卻越下越大,路也越來越溼滑。若不是秦志在身後幫他控制着馬,她早就沒力氣了,怕是又有很多次掉下馬去了。
終於回到府邸,她有點兒疼暈過去了。
手下跑進去通知阿紫,秦志已經抱着馬韻璐進了門。
靈山郡有好大夫,來給瞧過,真是骨折了。大夫給她打上石膏,再服上止疼藥,馬韻璐慢慢清醒過來了。
“大夫,我的腿怎麼樣了?”馬韻璐強打精神問。
“馬大人,您的右腿骨折了。老夫已經給您用木板和石膏固定好了,您要一百天不動,方可長好。只要您按時服藥換藥,保證不動,包您到時候一點兒後遺症都落不下。”大夫來給太守看病,格外認真仔細。
“一百天?只能躺着不動?那可不行!這麼多事誰管?”馬韻璐着急了。
大夫隨秦志出去了,千叮嚀萬囑咐,說絕對不能讓太守大人亂動。
秦志下決心,這次堅決不能再聽她的了,就是冒着觸犯軍規的危險,也要阻止她亂動。
秦志自動承擔起了馬韻璐的一切工作,幹得兢兢業業,認認真真,有板有眼。馬韻璐躺了幾天,政務一點都沒耽誤。秦志每處理完一些事,都要親自來向馬韻璐逐一彙報。
馬韻璐也經常召見她的各崗位下屬,隨時掌握情況。她發現,秦志平時跟着她唯命是從的樣子,單獨處理起事情來,還真是挺有能力的。早知道這樣,就不必她親自來了,如果不來這兒,現在在京中和通兒在一起,也不用受這傷骨之痛了。
這也只是隨便想想而已。她心裡明白,能處理政務的官員有的是,只因爲這裡的羌人只服她馬家的人,換了別人都替不了她兄妹。
馬韻璐躺得無聊,每天只有看趙通的信才能高興一會兒。她起不來寫信,就讓阿紫把筆墨拿到牀裡,阿紫幫她舉塊木板墊着,躺在那兒一個字一個字地寫給趙通。
毛筆蘸上墨汁,她的那個姿勢,經常流淌得滿信紙都是,有時還弄到牀單上,就得撕掉重新再來。每寫一封信,都要花費正常三四倍的時間,累得她滿頭流汗,胳膊痠痛,把阿紫也累得夠嗆。
即便這樣,她的信比正常也短了不少。阿紫是認字的,很多要說的話,當着她都不方便寫出來。
阿紫問她,乾脆把受傷的事寫信告訴趙通將軍吧。馬韻璐堅決不許,不能讓趙通擔心她。趙通現在一個人忙那麼多事,她走後,還沒有人接替她的工作,全都落在趙通一個人的肩上,她太心疼通兒了。如果再讓他知道自己受傷,他得多着急多心疼,萬一他一衝動來看她,扔下學校怎麼辦?
趙通很快就察覺到馬韻璐的信少了。平時每天一封,有時還兩封,如今兩天才一封,偶爾纔會每天一封。以前每封信都厚厚的,那麼多情意綿綿的知心話,看得他如醉如癡的。如今,也就一兩頁信紙,只是些乾乾巴巴的普通語言。
小柔她怎麼了?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冷淡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對我的心意改變了嗎?
趙通開始糾結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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