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仲卿一邊聽劉家的人談話,心中一邊暗暗考慮,要不要把林在焦府的罪惡說給劉家人聽?
最終,他決定說出來。父兄的仇一定要報,可是難度頗大。如今得知林也是劉家的仇人,正好藉助王爺的力量,總好過自己孤軍奮戰。既然劉家沒把他當成外人,不如聯合起來。
焦仲卿就把他所瞭解到的林在焦府的種種罪惡,當着劉家人的面,一件一件地詳細說了個清楚。
衆人也很吃驚,原來林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他早就死有餘辜了!
蘭兮更加後怕,這樣殺人成性的惡魔,剛纔只把她扔進水裡算是便宜她了。萬一再對她動刀子之類的,他那把匕首看着都瘮的慌。哎,都不敢想象那後果……真是多虧了焦仲卿,想不到,他的身世這麼悽慘,恐怕劉蘭芝都不知道吧。
蘭兮着了涼,一個勁兒地打噴嚏。被林按在水中,腰以下的衣服全都溼透了,在焦府時,焦仲卿讓她換上以前蘭芝的衣服,她不肯。回到劉府後,就一直在忙碌自己的慶典。好不容易堅持完了,接着一家人又商量事情,不知不覺,都已經很晚了。
趙龍心疼地拿來一條毯子幫她圍上,嫂子連忙出去吩咐人給她熬了碗薑湯。
王爺說:“時候不早了,今天就都睡在府上吧。蘭兮着涼了就先別折騰趕路了,在這兒多住幾天,子云留下陪她。”
黃小慈已經讓管家安排人整理好了這些人的房間,她說:“不如公爹也留下住幾天吧,嚐嚐我新釀的桂花酒。”
王爺說也好,正好看看劉續的功課和功夫都有沒有長進。
劉續看到爺爺近來開始關心他了,非常高興。蘭兮就說:“哥哥還答應教我縮身術呢,正好我要留下學。”
“那可不行,必須等身體好了再學。”趙龍立刻阻止她。
“不,我必須抓緊學習武功了。你也不教我,到時候我怎麼跟你上戰場啊?”蘭兮嘟着嘴向趙龍撒嬌。焦仲卿在一旁看了,既爲他們高興,又心裡酸酸的。
哎,自己的命真不好啊!娶到這麼好的媳婦,才過了短短兩三年,就被母親逼走了。也怪自己當初太懦弱,要是換成現在,他是斷然不能任憑母親那樣對待蘭芝的。現在,全郡的人都知道他又娶了秦羅敷,可惜人家連門都沒進,就去攀上了高枝兒。
趙龍注意到了焦仲卿的情緒變化,連忙將手臂從蘭兮的肩膀上放下來。
“兄弟,你別難過,你的仇,就是大哥的仇。林管家殺害你父兄,還殺害我的岳父,如今又把魔爪伸向了蘭兮,我一定不會再放過他了!”趙龍真誠地對焦仲卿說。
“你們倆什麼時候成了兄弟了?”蘭兮帶着鼻音問他倆。
“仲卿救了你的命,就是我們的恩人。大恩不言謝,我們就結成了好兄弟。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趙龍說。焦仲卿也連連點頭。
蘭兮也連忙起身,“子云說得對,這次多虧了仲卿,否則我現在已經死於林管家的魔掌了。我還沒來得及感謝恩人呢。”說着,蘭兮向焦仲卿行了個大禮。
焦仲卿連忙伸手阻止她,卻沒敢觸碰到她,只是象徵性地做了個手勢,他心裡是很難過的。出手救自己心愛的女子,本是一個男人起碼的行爲,現在卻好像怎麼回事似的。
其實他們三人中,只有焦仲卿心情是複雜的。蘭兮和趙龍都知道,焦仲卿還深愛着蘭芝,而蘭兮根本不是蘭芝。焦仲卿理智上早就放下蘭芝了,可每當看見她,心裡還是不能平靜。如今,和“情敵”成了兄弟,他就更要剋制自己,朋友妻不可欺。
焦仲卿於是告辭回府了。
他走後,王爺又說:“秦羅敷的事,也不可能一直保密。焦仲卿應該去告訴秦家父母。這樣,他婚禮上的尷尬就得被人知道。得想法幫幫這個年輕人,他也是無辜的,爲人也不錯。”
劉家衆人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蘭兮躺在趙龍的懷裡,忽閃着大眼睛不肯睡。
“都着涼了,還不趕緊睡覺!乖,我拍拍你,快睡,還得給你唱個搖籃曲嗎?”趙龍溫柔的一面更加迷人。
“五哥,剛纔爺爺說得對。焦仲卿是挺不幸的,咱們得幫幫他。你說對嗎?”蘭兮說。
“是啊,蘭兮,我錯怪你了,說你沒有同情心,你心地真善良。我們就一起想辦法,不能讓秦羅敷就這麼被林管家當成禮物送給了曹沛。她本來是明媒正娶嫁給焦仲卿的,憑什麼把我兄弟給耍了!”趙龍說。他現在心裡是傾向焦仲卿,他也認爲秦羅敷人長得漂亮,嫁給焦仲卿正般配。
“五哥,是我不好,我不該任性,大半夜地離家出走,讓你和爺爺他們擔心,還驚動了公公婆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衝你發火了。”蘭兮說着,還抹了幾滴眼淚。
趙龍連忙哄她。趙龍最喜歡蘭兮這一點,錯了就承認,不耍賴,不硬撐,不像那些大小姐,你的錯是你的錯,她的錯還是你的錯。或許,見過大世面的女孩子纔能有這麼大的格局吧?他發誓,今後要更加好好愛蘭兮,再也不把她和蘭芝混淆。
“好蘭兮,不怪你。怪我沒及時對你說清楚,我愛的是你,只有你。你沒出事比什麼都好,沒有人責怪你。你放心,我不喜歡蘭芝,就像你說的那樣,我跟她只算是一般認識,只見過一次面而已,哪來的喜歡?對吧。蘭兮是我的好妻子,我除了蘭兮誰都不愛。”趙龍親吻着蘭兮的臉頰說。
蘭兮又嘟了嘟嘴,她也不想再糾纏這些了,沒有意義,凡事適可而止。趙龍就在她嘟起的小嘴上深情地親吻了她。他真的太愛蘭兮了,誰都替代不了蘭兮在他心裡的位置。
蘭兮卻推開了他,“五哥,你打算怎樣幫焦仲卿呢?你覺得再把秦羅敷給他找回來還有意義嗎?”
趙龍卻想起了另一個問題:“那林管家,爲什麼會和焦仲卿的母親有同樣的匕首,還刻着有象徵意義的圖案,他們有什麼秘密嗎?”
“當然了,這你還聽不出來?那焦府裡藏着好多好多秘密,都是見不得人的。蘭芝在那兒生活了好幾年,真是恐怖!其實,要幫焦仲卿,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蘭芝回來,他纔會真正地幸福。可是,蘭芝要回來,我就得走。哎!”蘭兮無奈地嘆了口氣。
“蘭兮,你知道嗎,你不見了,我騎馬出來時想的是什麼嗎?”趙龍深情地看着她說。
“想的什麼?”蘭兮急切地問他。
“我想跟你走。”趙龍說,“那一刻,我才明白,什麼大哥的江山,什麼榮譽地位,一旦沒有你,全都沒有意義了。我跟你走,去你的世界,不當什麼將軍也好,沒有顯赫的出身也無所謂。我都想好了,你去上學,我就在你學校旁邊打把式賣藝,掙錢養家。你下課,我就騎馬去接你,回家給你做飯。將來你生了寶寶,我就在家帶孩子。”
趙龍剛纔聽蘭兮嘆氣蘭芝回來她就得走,又想到焦仲卿的事,就決心跟蘭兮走,去她的世界。
他是認真的,他在這裡是地位顯赫的大將軍,去了那裡就得再謀出路。以他的情況,怕是隻能打把勢賣藝了。既然蘭兮在那裡有廣闊的舞臺,自己就在她背後當好後勤也行。他爲了蘭兮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五哥!”蘭兮哇的一聲哭了,“感動死我了!我不要,不要你爲我放棄一切!我留下,我留下陪你!我可以不上大學,不當記者了!我,我也不回去陪爸爸媽媽了……”蘭兮趴在他的懷裡抽泣起來。
“蘭兮,我不能這麼自私,你還是帶我走吧。我都三十歲了,我離開父母多年,他們也都習慣了。你是獨生女,讓你爲我留下不公平。”趙龍也眼含淚花。
兩個人相擁着沉默了一會兒,蘭兮又開始咳嗽了。趙龍說:“小傢伙,不是讓你快點兒睡覺嗎,不許哭了,我拍着蘭兮寶貝快點睡。這件事就聽我的,時間一到,我就跟你走。現在,馬上睡覺,再說話就咬你嘴。”
蘭兮沒再說話,她是太累了。但心裡還是想着,得想個辦法,既讓趙龍不用放棄一切爲了她,又可以不捨棄爸爸媽媽。就算帶着趙龍走,她還捨不得王爺。還有身邊的這些人,蘭芝的媽媽、劉續哥哥,還有焦仲卿,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她對他們都有了感情了。
蘭兮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又夢見蘭芝了。蘭芝告訴她,她是說什麼都不可能再回來了,求蘭兮也不要走,要蘭兮一定成全她。她說他就是喜歡焦龍,焦龍不可能跟她來這裡,焦龍要去實現他自己的夢想,她要跟着焦龍去他喜歡的地方。蘭芝還說,她的爸爸媽媽都把她當成了蘭兮,蘭兮不回去對父母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蘭兮一下子醒了。我怎麼總是夢見蘭芝?我想什麼她就在夢裡告訴我什麼?我是在給自己找不回去的理由嗎?
枕頭下,金釵又嗡嗡地震動了。趙龍也醒了,但是沒敢出動靜,他知道是蘭兮又在接收指令了。
金釵告訴蘭兮:從現在開始,蘭兮和蘭芝可以自由通信了。蘭芝可以通過手機網絡中轉,蘭兮則比較麻煩,要先寫好信,再用金釵給信開光,然後對着金釵把信燒掉,蘭芝那邊才能收到信的內容。
蘭兮又放好金釵。趙龍才試着問她:“金釵又給你指令了?”
“是啊,明天我就給蘭芝寫信,問問她在夢裡跟我說的都是真的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