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遇永遠只屬於有準備的人。”“機會永遠垂青於懂得怎樣追求它的人。”類似的諺語,古今中外都有。林和秦羅敷,都是信奉這一理論的人。
他們一直在準備着,一直在追求着,甚至一直都在籌謀着,非常執着地。林準備了幾十年,羅敷,雖年紀不大,但是心思不少動。
臨動身往合肥來時,林就囑咐好了羅敷,他自己姓甄,叫甄木,羅敷是他的徒弟,跟師傅姓,叫甄玉。
林隱姓埋名這麼多年,如今,當年讓他隱藏自己的原因已經不再,但是他依然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姓氏。甄,是他母親的姓,而林,是他名字當中的一個字,也就是張錦瑟對他的愛稱。在焦府,錦瑟叫他林,下人們就叫他林管家。廬江郡的人,都以爲他姓林。
如今,他翻出母親的姓,把林字拆開留一半,選木作名。羅敷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人就是焦府出來的那個林管家。
得到衆人傾慕的眼神做讚許和鼓勵,羅敷用力翻身上了“月光雪”。那個青衣年輕人也從十匹馬中挑了一匹最出衆的白馬,兩匹駿馬載着一對最惹眼的俊男靚女,並肩出了市場。
林想跟着出去,卻被衆人攔了下來。
林從後邊看着這兩個人的背影,心中讚歎,真是極其般配的一對啊!羅敷的金鉤已經拋出,但願她很快就能如願釣到這條大魚!老夫這個漁翁,就等着得利了。
馬場老闆對林說:“老先生,您這是來給小姐選馬嗎?我剛纔在後面就注意到了。您是個內行啊,選了半天都沒挑到中意的。這位小姐,年輕瀟灑,英姿颯爽,氣度不凡,非這匹‘月光雪’難以匹配啊!”
林連忙客氣地回敬道:“老闆您這裡的馬,匹匹都是馬中良駒,皆非凡品,在下我是來開了一番眼界啊!”
那位領頭的楊先生告訴馬場老闆:“剛纔這兩匹白的,留下了,你記賬吧。其餘的,牽回去吧。”
林心裡已經似乎感到,機會果然開始降臨了。那楊先生看來能做不小的主,或者說,他深懂主人的心意,是主人很看重的親隨。從他吩咐馬場老闆留下那匹“月光雪”來看,就是說那人要送羅敷馬的意思了?
那一行幾十個人,加上林,就在這兒原地等候。等啊,等,眼看太陽快落山了,天色逐漸變暗,羅敷和那個青衣年輕人還是沒有回來。
怎麼出去這麼久?羅敷纔算剛學會騎馬,還從來都沒單獨騎過,不會出什麼意外吧?萬一摔着,摔死了,我就白培養她了。萬一摔殘,或者毀了容,那還怎麼用她釣魚?
林有些沉不住氣了,有點兒後悔自己的魯莽和操之過急。那些位,則始終原地站立,毫無焦急與疲勞神色。
林只好試探地問那位楊先生:“這位先生,我徒兒和剛纔那位先生出去,怎麼這麼久了還未回來?但願不會出什麼狀況吧。我徒兒騎術不精,駕馭不熟悉的馬,怕是有些難度,老夫實在是有些擔心了。”
那楊先生沒回答他,轉身一個人出去了。
楊先生出去也有很長時間了,天已經全黑了,林開始焦急起來。那些人則還是一樣,原地站立等候,毫無一樣表情。莫非,這樣的情形他們已經司空見慣了?
楊終於回來了。他告訴林,你先回去吧,你徒兒,我們會負責給你送回去的。
林說:“我們從外地來,還沒住下呢,就直接來這兒選馬了。我可以先去找家客棧安頓下來,但,我怎麼能聯繫上我的徒兒呢?”
楊說,既然你不是本地人,那就跟我們走吧。我負責聯絡你徒兒和你。
林只好跟着他們走。
幾十個人來到一處大宅院。林發現,這裡好大、好氣派,焦府沒法與之相比,劉府的王家大豪宅甚至都稍顯遜色。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呢?那個青衣年輕人又是什麼身份?羅敷和他去哪兒了呢?
林不禁有點兒後悔他的冒險行爲了,他是太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力了。那個青衣人,他斷定絕非人間凡品。既然要儘快給羅敷找一個可以替代周昱那樣的大人物,這個人或許就是應該可以抓住的機會。
他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本來只想通過讓羅敷騎馬引起那人的注意,算是一種“推銷”行爲。他以爲那人只會跟羅敷攀上聯絡,然後再有下文。哪成想,兩個人出去就沒了蹤影,而且這麼長時間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了。
要是那男人直接把羅敷帶走,從此把他拋下不再理會了,他不是就白包裝這個徒弟了?自己下一步可就沒有別的指望了!
事實對林來說沒有這麼悲觀。但,羅敷此番的出場並不順利。
羅敷當時也是在想,這個年輕人看上去還不錯,可以進入自己的“法眼”,但是如果人家注意不到她,錯過了就可能再沒機會了。於是,就趁他們要找女騎手試馬的機會,想露個臉給那人搭訕的機會。又得到師父鼓勵的眼色,她就冒險騎馬出來了。
羅敷本來就是個新手,學騎馬時都是林在旁邊照應着,獨自騎馬出去這還是頭一回。她剛騎着“月光雪”出門,就腳下沒有分寸,使勁兒地夾了一下馬肚子。
那“月光雪”可不是一般的馬,別看它體型小,適合女騎手,性子卻暴烈得很,是匹極品的戰馬,一個高竄出去,就把羅敷給帶沒影了。
那個青衣人以爲羅敷既然敢主動挑戰這樣的烈馬,再看她那不凡的氣質和自信的眼神,想必是個御馬高手或是老手,至少也是個成手,加上和她一起的那個老者都沒阻攔,更應該是頗有把握的。他也沒想到眼前發生的狀況,只好一勒繮繩,跟着追去。
這匹馬也是剛剛第一次被他騎,互相還不是很熟悉、默契。青衣人只好儘可能地調動馬兒加快速度,卻始終是隻能咬住前馬的身影,而追不上它,更捉不住它。
真是不巧,迎面來了一大隊人馬,足有幾百人。有好多馬、好多車。那“月光雪”載着仙女一般的小姑娘,飛馳着正朝着那隊伍衝過去。青衣人只好輕帶繮繩,閃在旁邊觀察狀況。
白馬和身披白紗的仙女說時遲,那時快,瞬間衝倒了好多匹馬,馬上的人應聲落地,步行的,被馬踩踏得叫聲悽慘。好幾輛車被撞翻了,金銀財寶、各類物品灑落一地。
“何人敢衝撞喜車?還不快給我拿下!”有個聲音喝道。
壞了,是接親的喜車!什麼人這麼大的排場?青衣人暗中驚歎。但小姑娘是他帶出來的,他不能袖手不管,更不能趁亂離開。何況,那姑娘還那麼美貌!
隊伍中間,一匹高頭白馬,馬上一人,姿質風流,儀容秀麗,也是一襲白色斗篷披身,裡面露出青色的緊身騎裝。這人縱馬迎上,單手一揮,一把就擒住了“月光雪”的項頸。馬兒仰首一躍,就把羅敷給顛到了空中。只見那人再一揮手,輕輕一翻手腕,羅敷就被他攔腰抱上了他的馬背。
沒等衆人反應過來,那人一提馬繮一叩馬鐙,帶着羅敷就離開隊伍跑遠了。
青衣人反應過來,叫了聲“不好”,緊跟着就朝他們的方向縱馬追去。他不能看着自己帶出來的姑娘被另一個人劫走,畢竟人家是幫自己試馬出來的,漂亮姑娘遇險,他有責任保護,何況人家還有一起來的長者在馬場裡等着呢。
羅敷被剛纔的一切嚇壞了。第一次騎馬,就碰上這種狀況,坐在那個白衣人的前面,嚇得渾身直抖。
白衣人輕輕扶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羅敷就勢倒在了他的懷裡。羅敷是心高氣傲,可單獨和一個年輕男子近身接觸,她還是頭一次,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何況這人還這麼英雄威猛,瀟灑風流!
白衣人仍快馬加鞭,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羅敷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帶到哪裡去?
又跑了好一會兒,白衣人在身後問她:“後邊有人騎馬追來,是你認識的人嗎?”顯然,白衣人發現了青衣人追上來了。
“我不認識他。”羅敷說。倒也算是實話,她的確不認識那個人,但是她也沒說他們是一起騎馬出來的。
“好,我幫你甩掉他!”白衣人更加快了。
大白馬載着他倆又飛奔出去很遠,又過了很長時間。
終於看到一處院子,白衣人終於停下了馬。他先從馬上跳下來,又伸手把羅敷抱下馬。羅敷長這麼大第一次被陌生的年輕男人抱,頓時羞紅了臉。
趁着月光,白衣人定睛看了看她的臉:“小姑娘,剛纔只看到你很漂亮,沒想到美成了仙女!”
這人說話怎麼像流氓一般直接?羅敷突然想到了曾經遇到過的那個使君。不過,使君稱讚她漂亮,羅敷很是反感,而眼前這個人,不就是她心目中設計的“東方千餘騎,夫婿居上頭”的那個人嗎?他就是自己想象中的周昱啊!
唉,可惜,周昱是來娶別人的。
“我叫周昱,是來廬江郡皖縣迎娶新娘的。沒想到和姑娘偶遇,也是緣分。如果不介意的話,姑娘留個姓名、地址,他日,我會設法與姑娘聯絡。”
他真的就是周昱!羅敷心中驚歎。不過,他卻是來娶別人的,他並有沒說謊。而他現在說這話,又算怎麼回事呢?我是該不該告訴他姓名呢?我是秦羅敷呢,還是甄玉?我也沒有地址可以留給他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