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兮最終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五哥卻還沒有來。
五哥此時在哪?爲什麼不來救我?他不會不管我的。蘭兮分析,五哥現在多半可能是在幫她想辦法,大概正在某個地方,找某些人運作救人。
但,就怕五哥還不知道她出事了。因爲丫頭說過,五哥出去辦事,要至晚方歸。那可就慘了。小雪走了也有很長時間了,這段時間她去見了什麼人?會起到什麼作用?這些,都不得而知。
金釵,也依然靜默。
五哥此時人在合肥。
一大早,五哥陪蘭兮用過早膳,又和她說完那些話,就匆匆騎上快馬奔合肥而去了。
五哥這回也是第一次來到安徽這邊。自從長兄去世回家奔喪守孝幾年後,五哥又回到他的那位“大哥”身邊,然後就一直爲了這位“大哥”的事業四處奔忙。
後來,父親調任廬江郡知府,一晃又是幾年過去了,五哥都沒回過這裡的家。這回,他寫信說要回廬江看望父母,其實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辦。還有,他答應父母,趁這段時間幫他完婚。
太守夫婦自是異常歡喜。自從長子過世,另外四子皆在外地忙碌各自,家中除了老夫婦外,只有長子留下一個小孫女,甚是冷清。太守終日忙於公務,老夫人頗感淒涼。剛收到五子的家書,便立即請媒人物色對象。
“東家有好女,自名秦羅敷,可憐體無比。”媒婆首先想到的是秦羅敷。
“嗯,秦羅敷我見過,是很可人兒。再想想,還有沒有比她更好的?我那五兒挑剔,必須要優中選優!”太守夫人和媒婆商量,“要相貌美、知禮節、有才華,最重要的,是合我五兒的心思。”
“倒也還有一位,就是剛從焦氏回母家的劉蘭芝,也是位絕色佳人。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談箜篌,十六誦詩書。不久前被焦母逼回了孃家,正好前天,她那嫂嫂還找我問有沒有合適的男兒家呢。”
“對,劉蘭芝,我看她更好些。這樣,你找人畫她倆的像,越快越好,我遣人給我那五兒送去,讓他兩個當中選一箇中意的,我再請你去求親。”太守夫人說。
五哥這回終於答應父母要儘快完婚,一是不忍心讓二老再爲自己的婚事煩心,還有,他想讓某些企圖利用和他聯姻來達到政治目的的人徹底枉費心機。
不久前,那個曾經巧舌如簧巴結逢迎的“兄弟”投降後又叛逃,五哥還真是心有餘悸。
當初這人通過與五哥結交而投靠“大哥”,爲了藉助五哥在那位“大boss”心中的分量,極力撮合他那位寡居的美女嫂子和五哥成親。那位嫂嫂的確有傾國傾城之貌,但五哥心裡明白,這是別有用心,就婉言拒絕了。幸虧是這樣,否則和他成了親戚,他降而復叛,五哥必撇之不清。
再想想以往多次類似的事,五哥心裡明白,只要一日不娶,便一日被人算計。
昨日,“大哥”找他商量,據可靠消息,孫強將於下月攻打合肥。五哥的父親在安徽做官,“大哥”想派他去那邊考察一下戰事,摸清孫強的實力,也瞭解一下張廖的情況。還有,再通過五哥的父親,掌握這邊官員的政治傾向。若有可能,儘量爭取五哥的父親將來爲“大哥”這方所用。
五哥說也好,本來也打算把自己的婚事提上日程了,正好回家,就讓父母幫着操辦了,自己騰出精力辦正事,二老也高興。讓父親高興,也容易配合他們下一步的思路。
“大哥”說,他也正有此意。既然想法不謀而合,婚姻大事也絕對不能馬虎。“大哥”送上了一份重禮表示祝福,這禮物並非尋常寶物,有着不尋常的來歷,也有着非常大的功效。
這是一顆特殊的夜明珠。夜明珠本就是驅病、辟邪、安神、養心、護身之寶物,而這顆夜明珠,不但是同類中的上上品,還是秦始皇當年與韓國公主一段蕩氣迴腸的愛情見證之物。
如此絕世珍寶,即使“大哥”那樣高貴的血統和身份,能得來也當屬不易。況且“大哥”要完成宏圖大業,有此珠護佑,定當大有助力。因此,五哥不肯接受。
“大哥”卻堅持要給,五哥終於重情難卻。五哥心想,今後必將更加爲“大哥”赴湯蹈火,助其成就功業,方不愧此珠般珍貴的恩情!
如此寄託重意的寶物,五哥怎能將之交予一個尚未謀面的女子?所以五哥決定,雖是大婚賀禮,但夜明珠絕不可以贈送新娘,先自己保存,若有需要,留予父親,護他仕途安順、身體康泰。
這顆秦始皇時期的夜明珠,光芒璀璨,攝人魂魄。五哥是有見識之人,但也被此珠的魔力震撼不小。只是年代久遠,珠子的掛繩已經磨舊不少。
五哥收到母親捎來的畫像,本想直接回信說讓母親選個她中意的即可。但當展開畫像時,五哥的心悸動了。秦羅敷的倒沒什麼特別,只是一幅漂亮的美女畫像,而蘭芝的這幅,卻讓五哥產生了異樣的感覺。
要說美女,五哥見過不少,像秦羅敷那樣的,如果單獨是她一幅畫像,只要父母認爲女孩子修養、家事都符合,他會同意娶的。
但此刻,五哥看到了蘭芝的臉。那眼神,頃刻間彷彿活了出來。五哥從沒有過那種四目相對的透徹心扉之感。沒敢繼續多看,也沒來得及多想,五哥合上畫,交給送信的人,說:“告訴家母,去求劉蘭芝。”
五哥回家時路過河肥,順便派人找個穩妥的首飾匠人,去選上好的金絲做線,給夜明珠重新配一條掛繩,並囑咐隨從,一定跟着看着,不許有任何閃失,他還是想留着夜明珠給父親。
大婚當天,就發生了蘭芝自殺的變故,讓五哥應接不暇。
昨日,有人送信說掛繩做好了,又有人來報,合肥那邊戰事有了消息。五哥本應立即起程,但蘭芝纔剛被救活,於是就拖到了今早才起程。
路上,之前安排調查蘭芝和金釵情況的一路人也來了消息。五哥決定,拿到夜明珠,正好用來解決蘭芝遇到的困境。
五哥也說不清,爲什麼心甘情願爲蘭芝做任何事情。或許,只有他能幫助蘭芝;也或許,他只願意爲了這個女子挺身而出;再或者,是老天安排,讓他以這樣的開端去和另一個人開始一段前所未有的心路歷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