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兵出發後,王旭卻並不着急,爲了讓士卒保持充沛的體力戰鬥,反而將行軍速度放得很慢。只是讓王飛率領着整個郡府那少少的五百騎兵先行趕往,作爲疑兵吸引對方的注意,從後方牽制一下。
雖然這舉動讓楊鳳宋謙等人極爲不解,很是擔憂被困在了六泉坡的管亥和張靖,不過兩人倒也仍然忠實地執行了王旭的命令。
倒是跟在王旭身邊的周智一直都是心急火燎的樣子,見王旭始終沉默地緩緩行進,也不說話,終於忍不住急道:“老大!以這種速度行軍,加上晚上的休息,我們可要明天上午才能抵達六泉坡,管亥和張靖現在可只有一千五百人啊!”
王旭微微笑了笑,轉頭看了周智一眼,這纔不疾不徐地道:“你慌什麼?如果沒有把握,我會這麼做嗎?你還要做軍師呢,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哎呀!不是我沉不住氣,而是現在的情況真的很險啊!要是對方真的發起強攻,管亥和張靖很危險!”周智苦着臉道。
“呵呵!我知道,但你放心吧!如果對方要強攻,早就強攻了,不會等這麼久。況且他們根本不敢強攻,我查看過地圖,六泉坡的地勢相當險峻,而根據管亥傳回來的軍情,他紮營的位置也同樣非常好。所以周朝和郭石如果要強攻的話,沒有幾天時間的消耗是絕對不可能拿下的,損失也會非常大。”說着,王旭回頭看了一眼周智,這才又接道:“可根據情報,這周朝卻是頗懂用兵的人,既然會用兵那就不可能蠻幹,所以他現在困死管亥和張靖必然就有其它目的。”
“噢?”聞言,周智不由皺起了眉頭,思考片刻之後,才突然驚道:“莫非是圍點打援?”
“呵呵!你那腦袋終於開竅了,這根本就是明擺着的事情嘛!徐淑也正是因爲知道這點,所以她纔會等我回來再發兵,不然她爲什麼按兵不動,反而拖了一天多時間?”
聞言,周智頓時恍然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奇道:“可是對方也可能是在做強攻準備啊,如果他真的不顧一切,想仗着人多硬拼呢?”
“哎!”王旭頓時嘆氣地搖了搖頭。“你呀,剛誇你一句又犯傻了,什麼準備強攻?泉陵距離六泉坡不過一百多裡,如果是你決定了要強攻的話,明知道泉陵隨時可能出兵增援,還準備什麼?準備兩面受敵嗎?”
這話一出,周智頓時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這個……我還沒考慮到!”
見狀,王旭不由苦笑望了他一眼:“你要做軍師就必須要面面俱到,你以爲光是出兩個破敵之策就撒手不管了?今後你要多學會思考,別就乾着急,只要你將各方面的情況都綜合起來認真想想,自然會有所看法,不過前提還是要多學一些東西。”
“知道了!”周智有些頭疼地擺了擺頭,嘆了口氣,這才又接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我剛說的話你就忘了,我讓你自己想。”
被王旭這麼一喝斥,周智倒也不再說話了,低頭沉凝了片刻,眼中精光頓時一閃,嬉笑道:“老大!你走這麼慢是不是要節約體力,然後今晚將計就計?”
“孺子可教也!”王旭終於笑着點了點頭,欣慰地道:“沒錯,如果圍點打援,那麼今天就是他們最好的機會,一番明晨與他們正面接觸過後,要想再偷襲埋伏就會很難。而我之所以要放慢速度,除了節約體力,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防止他在白天出奇不易地殺出。因爲對方看到我們行進緩慢,便能推斷出大概地紮營地點,凡是伏擊當然是晚上最好,周朝、郭石自然就會晚上出動。”
剛說到這裡,周智已是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老大你就是要給他們這個機會,讓他們決定在晚上襲擊,到時候再將計就計,一舉將其擊潰,而且這樣還能避免他們在我們預料不到的位置襲擊,避免真的遭受損失。”
“嗯!這次說對了。”點了點頭,王旭微笑着看了周智一眼,眼裡也是閃過了一絲激動:“而且我在出發之前就已經定下了大概的紮營地點,今晚必定然他們吃不了兜着走。三年了,我這第一仗,無論如何也要贏個漂亮,我要得不是勝,而是大勝!”
此刻,遠在數十里外的六泉坡大營裡,聽完探子的回報的周朝和郭石正滿臉疑惑。
“大哥,這王旭究竟是怎麼回事?不但這麼遲纔出兵,而且行軍速度這麼慢,他就真的不在乎六泉坡上的一千多人嗎?”滿臉憂慮地郭石在沉默半晌後,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起來。
聞言,周朝白皙的臉上也同樣滿是不解,皺眉思考了好半天,才長長地嘆了口氣:“哎!我也不知道,這王旭行事實在有些出乎預料,按理說,被圍困的管亥和張靖都是他的心腹愛將,應該不會拋棄纔對。”
聽到這話,郭石不由苦笑:“那我們究竟還打不打他,如果要伏擊的話,差不多也該叫弟兄們準備了吧。”
“打當然要打,這麼好的機會,如果放過就太可惜了。不過這王旭行軍緩慢,沉着鎮靜,我們現在去埋伏很可能被其探子發現。”說着,周朝在帳內來回走了好半天,這纔開口道:“我看不如這樣,既然其行軍很慢,今天晚上恐怕是趕不到這六泉坡的,乾脆等到今晚前去劫營,這樣的勝算更大!”
“嗯!好辦法!”聞言,郭石頓時便點頭附和道。
“那你就先去準備吧,我還要細細斟酌一下劫營的事宜。”
“好!”應了一聲,郭石也就不再遲疑,當即掀開帳簾,彎身走了出去。
看着郭石離開,周朝卻是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緩緩跪坐到了布褥上自言自語:“早知道朝廷會讓孫堅和王旭這兩位名將來,真不應該聽區星的慫恿啊,說是舉義兵,結果卻稀裡糊塗地變成了強盜,被百姓惡罵!想我周朝好歹也曾是一個縣尉,現在卻走到了這種地步,真是悔不當初。”說着,不由悲涼地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不管怎麼樣,至少也要給手下弟兄一個交代,走一步算一步吧!哎……”
零陵郡雖然處於南方,但此刻已值深秋,夜裡的瑟瑟秋風卻也有了濃濃的寒意,配合着軍營那搖曳的火光,不由平添了一份肅殺之氣。
不過坐在軍營之中的王旭卻是異常逍遙,在正對軍營轅門的主帳外設了三張桌案。他位於正中,而王凱和周智則分坐於左右,桌上還陳放着精美的菜餚,只可惜軍中無酒,不然這倒是一個充滿了矛盾美感的畫面。
“三弟!周朝和郭石那兩個賊子真的會來嗎?”位於王旭右邊的王凱自從得知了整個計劃後,就一直有些忐忑。
“大哥!你就放心吧!吃着東西慢慢等,兩個賊首會不會來我不知道,但賊兵卻是一定會來的。”王旭微笑着寬慰道。
倒是一旁的周智沒有管那麼多,只管吃着自己桌上的東西。
其實三人都已經在這裡坐了快半個時辰,至於士卒們則更是辛苦,埋伏在軍營四周的樹林草叢裡已經兩個多時辰了。而軍營最後剩下的兩百軍士則是輪番在軍營正面巡視,做出一副一切正常的樣子。
就在王旭都快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正前方的黑暗深處卻陡然傳來一聲暴喝:“弟兄們,衝啊!”
“殺!”
剎那間,鋪天蓋地的喊殺聲便已經響起,隨即便見無數賊兵洶涌地衝向了軍營。不過軍營外的士卒卻是絲毫不見驚慌,第一時間拉響了警鈴。一陣“鐺!鐺!鐺!”聲過後,便火速撤退,直接奔到王旭三人之前列陣。
衝鋒中的賊匪聲勢巨大,哪裡能發現此刻軍營根本沒有任何慌亂,百多米距離頃刻及至。直到衝到轅門之前,那爲首的白麪賊將才發現不對,當即揮手大喝:“停!停!”
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遠遠看到這人的王旭頓時便朗聲大笑:“哈哈哈……本將軍早已恭候多時了!”
隨着他大笑,身後一杆大旗立刻便被舉了起來,迎着瑟瑟的秋風狂舞。衆賊寇尚且還沒能回過神來,四面八方便傳來了激昂的戰鼓聲。“咚咚咚!咚咚咚!”
剎那間,喊殺聲也是隨之暴起,無數箭矢“嗖!嗖!嗖!嗖!”地便落入了賊羣之中,頓時倒下一片。這樣近距離地箭雨即便是裝備精良也會損失慘重,更何況是這些裝備極差的賊兵呢!
“啊!中埋伏了!”
“中計了!”
“有埋伏!”
隨着賊寇驚慌地吼叫聲,密集的箭雨更是傾灑而下,幾乎在眨眼間便讓整個賊軍大亂。那爲首一將竭力大喝着意欲穩住撤退,但卻是毫無作用,即便是嚴格訓練過的士兵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極爲驚慌,更何況是這樣一羣烏合之衆。
在四周喊殺聲和戰鼓聲的威懾下,僅僅只是幾輪箭雨便已讓賊衆四散奔逃。而見此情景,王旭臉上笑容不減,一把拔起插在地上的火龍槍,高舉向天:“殺!”
“殺,殺,殺!”
隨着整齊地應吼聲,左右兩側埋伏的士卒頓時蜂擁而出,藉着夜色的掩護,兇猛得殺向了混亂的羣賊!四散奔逃的賊寇哪裡還有什麼戰鬥力,幾乎在片刻之後就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殺。
那爲首一將見此情景,頓時雙目通紅,本來已經在貼身近衛的護衛下準備離開的他卻是陡然衝了回來,憤怒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帶微笑的王旭。
見狀,周智頓時二話不說,一個翻身跨上了身旁不遠處的戰馬,手中蛇矛一揮,便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你還不配老大出手。”
“讓開!”那賊將似乎也是被激起了兇性,猛地暴喝道。
“哼!”冷哼了一聲,周智也不再答話。隨着“鐺!”得一聲金鐵交擊,便已與來人戰到了一起。
不過這賊將似乎倒挺受部下愛戴,隨着他衝回來,有不少盡出的賊兵都是跟着衝了過來。
見狀,王旭冷冷一笑,縱身上馬,手中火龍槍舞了個槍花,便對着身前兩百士卒朗聲喝道:“結陣迎敵,保護主簿!”說完,根本就不再多管,雙腿猛夾戰馬,已是持槍衝了出去。
許久未上戰場廝殺,卻並不代表王旭會手軟,這三年多來武藝的進步,再加上手中有火龍槍這樣的神兵利器,這羣賊衆哪裡有一合之敵,幾乎是砍瓜切菜地來回衝殺。火龍槍在他手中就讓如一條活的火龍一般,隨着他的身體四處騰飛,威猛異常。
這等威勢,立刻便讓衆士卒士氣大振,皆是狂吼着奮力廝殺。
但賊兵卻是大駭,紛紛退讓,不敢再上前來。那爲首賊將似乎也沒有料到王旭會這般厲害,眼見如此,不忍再多做犧牲,當即盪開周智的蛇矛,拔馬逃竄,嘴中終於止不住地大喝起來:“撤!撤!全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