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略有些熟悉,但又讓王旭一時無法分辨,不由讓他停下腳步,回身望去。
只是,當看到遠方那人的樣貌時,他瞬間愕然呆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當他腦子反應過來時,可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巧?”
他呆若木雞,嘴中喋喋自語,實在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如果早知道如此,他此番出來絕對會易容成別的模樣,可是誰又能想到會這麼巧呢?他因爲習慣了易容成這個面貌,爲了方便,每次暗中出行也都是易容成現在的容貌。
片刻之後,他意識到這場巧遇不是很妙,當即一聲不吭,裝作若無其事般轉身就走。
遠處那女孩生的美貌非凡,雖然經過一些簡單的修飾,可仍然難以掩蓋那別樣的美麗,這是個混血美女,渾身洋溢着青春與活力,此時她興奮得臉色潮紅,眉目放光,身軀微微顫抖,更是憑添了幾分別樣的美態。
“王武,你站住!”
這混血美人兒眼見王旭轉身就走,在微微一怔後,隨之惱怒地喊了出來,引起不少旁人注目。
王旭此刻當然是理都不理,全然當做沒聽見,埋着頭大步往前走。
這樣的舉動似乎激怒了混血美人兒,只見那張美豔的俏臉上瞬間佈滿羞怒之色,既有着被人無視的憤怒,也有着某種難言的酸楚,更有一種深深的委屈在逐漸浮現,彷彿受到了極大傷害一般。
她雪白的貝齒咬住自己紅潤如血的下脣。神色複雜。誘人的眼眸中更是隱藏着太多的不解和委屈。可她顯然不是什麼淑女,很快便重重一跺腳,也不管在大街上這麼遭到無視是否會丟人,不在乎旁觀者會怎麼看待她這個女子,只管小跑着衝向王旭。
“王武,你給我站住,你聽見沒有!”
王旭仍然不爲所動,心中嘆息連連。卻頭也不回,只管走自己的。
他越是這麼做,那混血美人似乎越是受不了,猛然加快了步伐,完全不管周遭圍觀的路人,直接趕上來,一把就狠狠拉住了王旭的胳膊,使其被迫停下來。
無奈停下的王旭,滿臉都是茫然,奇怪地問:“閣下意欲何爲?”
“王武!你什麼意思?”
“王武?”王旭故作迷惑。神色茫然地回道:“閣下是否認錯人了,鄙人李德。並不認識叫王武的人!”
這話出口,混血美人兒倒是遲疑了下,可隨之認真打量他全身一遍後,頓時更加羞怒,憤然道:“你少裝,不說你的模樣,僅是你的身形、步伐和氣質我就能認出來,絕對假不了!”
“閣下言過了,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你真的認錯人了!”王旭沉着的拱手回話,一幅彬彬有禮的模樣。
此時,另有兩個大漢也跟了過來,立於這混血美人兒身後,警惕地打量着他,其中一人更是突然插話道:“主人,此人易過容,大庭廣衆下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或許主人真的認錯了!”
“易容?”混血美人兒一愣,隨即仔細看向王旭的臉,可惜他顯然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認識和經驗,再加上王旭多年積累的高超易容技巧,使得她根本無法辨別。“你們確定?”
“確定!此人肯定易過容,雖然他的易容手段天下少有,可還是逃不過行家的眼睛!”那大漢肯定的說。
隨着他的聲音,混血美人兒終於猶豫起來,狐疑地看着王旭。
同時,他們的對話也傳入了很多圍觀者的耳中,人羣中傳來嘈雜的議論聲。
“易容術?真的有這種技藝嗎?”
“當然有,這人在光天白日下易容,不會是別國的奸細吧?”
“說不定噢!最近我們楚國選拔人才,別國來探聽虛實也有可能!”
“不過,我覺得也有可能是大盜!”
“不管是什麼,肯定不是好人,最好還是立刻報官?”
“誒!這也不一定,聽說有些綠林豪傑也喜歡易容呢!”
隨着周遭人議論越來越多,那混血美人又死死將自己盯着,王旭感覺渾身不自在,此時的他擔心橫生枝節,當下顧不上許多,抱拳告辭:“閣下認錯了,請不要再過多煩擾!”
說完,他冷漠地轉過了身去,邁步便走。
眨眼間,他已經走了好長一段,眼看就要離開這裡,心中剛要鬆口氣時,那混血美人兒的聲音卻再度傳來。
“不,你一定就是王武,我的感覺不會錯!”
隨着話音,其人已是立刻又追了上來。
“主人,當心!”其身後兩個大漢擔心其安危,急忙跟着。
此時的王旭可真是夠無語的,沒想這樣也能被其確定身份,可不管如何,他至少不願意在這人流密集的地方再爭執什麼了,當下也同樣加快腳步,急欲脫身。
因爲楚國大考的考點是設在城外,所以雖然人流密集,但卻不存在什麼城門衛兵的阻攔,王旭越走越快,眼見甩不掉她們,索性就展開步伐,飛身縱越,如風一般狂奔而去。
可看到他的步法,混血美人兒更是瞬間明眸放光,大聲怒斥:“王武,你還敢裝模作樣,你這武功路子我一眼就能看出,今天無論怎樣,你也一定要說個明白!”
這次,王旭沒有再辯解,既然對方已經如此肯定,再說什麼都是無意義的,他只想先跑到沒人的地方再說。
兩邊一追一跑,又都是罕有的高手,因此速度倒是很快,沒多久就離開了人流密集地,越走越偏,漸漸行至密林深處。直到回首再也看不到別的人影時。王旭才深吸口氣停了下來。悠悠然地回身佇立。
當他看着後方飛奔而來。卻眼泛淚光,面容又羞又怒又委屈的混血美人兒,終於無奈地嘆了口氣。
“唉!小鈴鐺,你這是何苦爲之?”
不錯,這混血美人兒不是別人,正是在西涼曾與他造成一段孽緣,彼此糾纏不清的小鈴鐺,同樣也是西涼豪雄馬騰的女兒馬雲騄!
此刻聽到王旭終於肯承認自己的身份。馬雲騄頓時停下腳步,美眸含淚相望,惱怒地質問:“王武,你究竟什麼意思?”
“小鈴鐺,我只能說很抱歉,我也有我的難言之隱!”王旭苦笑着說。
“什麼難言之隱,難道作爲朋友,我來荊州見到你,連招呼都不能打一個嗎?”馬雲騄氣急敗壞的說。
王旭沉默,不知該如何作答。好一會兒才悠悠地回道:“相逢何必曾相識,你我之誼已盡。又何必再見呢?”
此話一出,馬雲騄瞬間氣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反而是其身後的壯漢怒不可遏,大聲喝道:“混賬,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家主人千里迢迢來尋你,你竟然說出這般無情無義的話來!”
“尋我?”王旭一愣,不可思議地望向又怒又羞的馬雲騄:“你來荊州就是爲尋我?”
別的女子可能要扭捏下,或者在驚慌中另找個藉口,可沒想這馬雲騄還真就不一般,雖然白嫩的臉上瞬間爬滿羞紅,可僅僅只是片刻的猶豫後,便理直氣壯地擡起頭來:“是,我就是來尋你,怎麼樣?不行嗎?”
“……”
王旭沉默,實在不知說什麼好,無言得與馬雲騄對視着。
他如此的表現,明顯讓馬雲騄那兩個隨從高手心中氣悶,實在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人忍不住殺氣騰騰地吼道:“你這人不識好歹,我家主人情深意重,千里迢迢趕來尋你,卻受你這般對待、這般屈辱,若是在西涼,定要於你決鬥,不然難消心頭之怒!”
另一人也隨之接口,對着馬雲騄說:“主人,我們回去吧!這樣的人不值得你那般付出,況且此人的面目都是假的,藏頭露尾,神秘難測,根本就不是個坦坦蕩蕩的漢子,從一開始就在騙您,主人還是回家吧!”
“不!我至少也要一個說法。”馬雲騄倔強地不肯轉過頭去,始終與王旭對視着,只是她的身軀和話音都是同樣的顫抖。這徹底出賣了她的內心,那雙迷人眼眸裡的淚光更是讓人倍加憐惜。
確實,繞是她再如何堅強,此刻也肯定承受不住了,這些年的思念,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而來的堅持,千里跋涉的辛苦,如今所受的委屈,滿腔期待的落空,此刻全部都化作一處,重重壓在她那棵純潔的少女芳心上,如何能承受得起。
馬雲騄那白皙的左手此刻緊緊握着肩膀上的包裹,不是因爲包裹貴重,而是裡面有一條她親手做的腰帶,那是她親自遠赴西域,尋找最好的天蠶絲,一根根挑選,一根根編制,花了無數的心血親手做的。
當年王旭走時,她還尚且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內心,可隨着這個人徹底離開,時間漸久,她開始越來越思念,時常發呆,腦海中全是與王武相處的點點滴滴,自那時候起,天真無邪的她才真正明白,自己那種奇怪的情緒是什麼!
起初她也很不喜歡這種感覺,覺得很束縛,可越是想拋開就越是深刻,也越是折磨人,以致茶飯不思,恍惚走神!
後來,她也想過兩人實在太遙遠,希望在西涼尋找心儀的人,讓自己逐漸忘卻,可心高氣傲的她卻再難找到能與王武相提並論的人,那樣驚人的武藝,那樣博學的知識,那樣沉穩的氣度,那樣獨特的風采,那樣另類的幽默,還有那樣令她討厭而又溫暖的感覺。
慢慢的,她放棄了,反而開始期待着、憧憬着,如尋常少女那般越陷越深,直至最後不顧父親的怒火也要來楚國尋人,幸好她有兩個疼愛她的哥哥,馬義和馬超在始終幫着她,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多麼無助。
她滿懷着憧憬和幻想,帶着少女的渴望和純真,不顧艱辛,萬里奔波,沒想此刻接觸到的現實和她那少女的幻夢,卻有着天與地的差距,這如何是她能夠承受的情感重負!
“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給我一個原因!”
馬雲騄倔強地咬着嘴脣,不讓自己哭出來,緊握的拳頭使得指甲陷入肉中,滲出了鮮紅的血液,可她卻仿若未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