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會兒的時間,王旭也是逐漸冷靜了下來,當即皺眉問道:“叔父,那董卓現在何職?”
“官拜前將軍!”王謙道。
“噢?他不是以破虜將軍的身份隨張溫平定涼州嗎?涼州全線敗退?他還反倒升前將軍了?”王旭不由奇道。
“你那是哪年的事情了?”王旭的話剛一出口,王謙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當初,張溫統帥蕩寇將軍周慎與董卓一起征伐西凉,大敗,只有這董卓安然而歸,並且斷後拒敵。後來張溫坐鎮長安的時候,董卓屯守扶風北部的漆縣,多次抵禦西凉反賊進攻,所以積功升至前將軍。”
這話一出,王旭不由極爲鬱悶,自己混了這麼就才搞到一個平南將軍,西凉變化大異於歷史,但這董卓竟然還是當上前將軍了。“那董卓怎麼會跑幷州去的?”
“這也是無奈之舉,西涼目前羣賊割據,非常混亂。那些人眼見司隸地區兵多將廣,難以侵入,便轉而從安定郡攻打併州,所以便讓董卓屯駐在上郡。”想到目前的局勢,王謙也是忍不住地嘆了口氣,緩緩接道:“前年,張溫先是由司空轉任爲太尉,後來又因爲討伐西凉無功,和周慎都被召回了洛陽,不久便被免職。崔烈接任後也也沒有什麼建樹,去年年底,才被你好友曹操的父親曹嵩接替!”
“這麼說來,西邊其實已經沒有坐鎮的大將,朝廷不想收服西凉了?”王旭頓時咋舌道。
“想是想,可朝中現在忙於爭權。朝中官員,即便是三公也是不時更換,哪裡還有餘力去平賊?目前全靠屯駐在西邊的各部駐軍扼守險要,警備西凉而已!哎……”王謙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王旭倒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正越亂越好,只要不牽涉到自己就行。當即轉而問道:“那目前朝中掌權的究竟是哪些人,明天我入朝覲見,也先了解一下,不然難以應對。”
“這倒也是。”點了點頭,王謙也不遲疑,立刻便徐徐說道:“大將軍和宦官就不說了。目前曹嵩是太尉,許相是司徒,前光祿勳丁宮是司空。丁宮忠誠正直不說,曹嵩雖然是前中常侍曹騰的養子,可也性情敦厚,爲人忠孝。那許相則是許訓之子,也是南陽名士許劭和許靖的族兄。只可惜這人和其父親一樣依附於宦官,也被許劭等族親所厭惡。本來三公府這幾年是協力支持大將軍的,可自從這許相位居三公位後,卻一直致力於爲宦官拉攏勢力。好在其下太僕、廷尉、鴻臚三卿皆是德高望重的老臣,限制了他。”
說完,王謙頓了頓,略爲遲疑了一下,才又接道:“此外,大將軍的弟弟何苗目前也很有權勢,因爲去年討伐滎陽盜賊有功被升任爲車騎將軍,目前手中有數萬精銳部曲。不過,雖然他人在洛陽,但兵被屯駐在滎陽縣,用以拱衛京師。只不過這何苗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被扶上車騎將軍位後,與大將軍若即若離,雖是親兄弟,可是卻越見疏離,而且好像和宦官也走得比較近。”
對於何苗這種跳樑小醜,王旭纔沒有心思去了解。知道洛陽局勢後,心中也是有了些許把握。但隨即卻想到蹇碩對自己的威逼,當即不由皺眉道:“叔父,那蹇碩統領南軍,可是將南軍全部掌握了?”
“南軍?”王謙頓時疑惑地看了過來。
“噢!我的意思就是指禁軍。”王旭也是瞬間反應了過來,東漢末年南軍早就被裁撤成禁軍了。
王謙倒也不以爲意,當即便搖了搖頭:“哪有?禁軍的兵力雖然不多,可是卻最接近中樞,怎麼可能讓他全部控制?在他被任命統管的同時,大將軍聯合衆大臣也奏請陛下,設置佐軍校尉和討虜校尉同典禁軍各部,品級等同於虎賁中郎將,用以轄制。”
“噢?那不知是哪二人任此職位?”
“佐軍校尉是你的舊識袁紹,討虜校尉你可能不認識,但也是個忠君愛國之人,乃是前漢陽太守蓋勳。”說到這裡,王謙卻是陡然一頓,有些喜悅地道:“這蓋勳最近頗得靈帝喜愛,而且忠直不屈,讓蹇碩忌憚!目前是衆大臣竭力扶持的對象,你有空也應該結交一下。”
“嗯!”王旭點了點頭,心中暗喜。那蹇碩看起來那麼囂張,原來是隻紙老虎而已,全憑靈帝的寵愛作威作福,這樣的話倒是好辦多了。
想到該瞭解的事情都已經瞭解,當即站了起來道:“叔父,此番朝中變故,已經牽涉到我。我需要親自去拜訪一次大將軍,你看現在這時候,適合嗎?”
“嗯?”王謙頓時一愣,但隨即便皺眉道:“時間倒是適合,只不過你不擔心宦官那邊!”
“叔父有所不知,今天上午那蹇碩已是把我逼到了絕路上,我已經沒辦法了。放心,當年的事情只有中常侍趙忠、張讓他們才知道,我此番拜訪大將軍與他們沒有什麼直接關係,只要寫信去示好一番就可以了。他們既然沒有明着支持蹇碩,那就代表他們也是有顧忌的,我只是自保,他們應該不會在意。”王旭微微笑道。
“那好吧!事不宜遲,現在就走?”
“嗯!”點了點頭,王旭又忍不住皺眉道:“可誰去給宦官送信呢?我去肯定不適合,得找一個適合的人才行。”
“這個好辦!自從你當年那件事後,爲了聯繫宦官,我們家在這洛陽有數名心腹。表面上也是商人,與我王家沒有任何干系。自從你的食客張靖和周智南下後,就全部是他們在負責。所以這件事好辦。”
“那好,我立刻就寫信。”說着,王旭也不拖沓,略爲梳理了一番,便給張讓、趙忠等人寫信。主要就是奉承了一番,同時隱晦的表示自己並沒有要和他們作對的意思,只是因爲蹇碩逼得太急,才被迫自保。
等王謙安排親信之人將信送走,王旭才囑咐典韋在驛館休息,自己則跟隨王謙的馬車趕往了大將軍府!
一路上,王旭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從馬車車窗看向了沿途的街道,這還是王旭第一次深入洛陽的內城。上次被押往延尉寺的時候,也只是在內城的外圍遊了一圈。
而這內城的奢華也着實讓王旭非常感嘆,這些居住在內城的達官顯貴們,宅邸都大得嚇人,甚至有不少私宅比他的零陵太守府還大。而且越接近皇宮,四周的房屋也越顯得奢華,雖然已經入夜,可是卻絲毫也無法遮掩那種金碧輝煌。只可惜內城的行人並不多,顯得有些冷清,反而讓人升起蕭瑟淒涼之感。
好在馬車的行進速度很快,並沒有過多久,王旭便抵達了在皇宮西南邊不遠的大將軍府。
隨着馬伕的吆喝馬兒停下的聲音,王旭和王謙緩緩走下了馬車。可是當他眼光掃過大將軍府那綿延的院牆時,頓時咋舌。這府邸,實在太嚇人了,起碼有四個他零陵太守府那麼大,雖然大將軍府不屬於私人府邸,前院是下屬掾吏的辦公場所,可這也實在太大了。
見到他這副模樣,王謙不由笑了笑:“怎麼樣?這大將軍府很有氣勢吧!”
“氣勢倒是有,可惜就是太浪費土地。”王旭搖了搖頭,調笑道。
“呵呵!”聞言,王謙笑着搖了搖頭,倒也不置可否,轉而道:“走吧!”
“嗯!”
隨着王謙進了大將軍府,看着那密佈的假山亭臺、樓宇長廊,王旭仍然是相當感嘆。只不過此刻已經入夜,官員都已經各自回家,除了不時走過的巡邏侍衛外,倒是沒見到什麼人,而王謙則一路介紹着各處別院的用途。
走了好一會兒,王謙才終於在一處院門外停住了腳步。回頭道:“旭兒,裡面就是大將軍住宿的內院了,待我先行前去稟報,你在此靜候。”
“嗯!好的。”王旭微笑着點了點頭。
王謙也不遲疑,大步走了過去,與守門的侍衛說了幾句後,便進入了內院。
就在王旭站在門外等得無聊,四處張望的時候,右邊卻是陡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便聽到一聲驚喜的呼喚:“哈哈……前方可是王旭!”
聞言,王旭頓時轉過了頭去,藉着昏暗的月光,仔細打量了半晌,頓時認出了爲首一人。當即也是大笑道:“哈哈!袁本初!”
那人見得到證實,頓時就和身後的人一起走了過來。這下王旭才陡然發現,這一羣人竟然大部分都是熟人。袁紹、袁術、淳于瓊、甚至還有曹操!
“王兄,莫非你就只記得本初,把我們忘了嗎?”位於左邊的袁術隨着走進,也是笑着開口道。
“呵呵!公路何出此言,只不過剛纔天色過於昏暗,現在才發現而已。”說着,微微笑了笑,又轉頭看向了淳于瓊:“仲簡也調到京城任職了嗎?”
“是啊,憑藉當年的些許戰功,目前暫代羽林中郎將,掌管羽林右署。”淳于瓊曾是王旭部署,所以說話倒是顯得要拘謹不少。
“嘿嘿!不錯嘛,想不到幾年不見盡然當此重任,掌管羽林朗了。”說着,王旭卻又看向了一直面帶微笑的曹操,道:“孟德,聽聞你辭官在家,遊獵于山林,怎麼又到這京城洛陽來了。”
“哎!父命難爲啊!家父讓我進京,我也是沒辦法。”曹操苦笑着道。
“令尊高升太尉,掌管天下兵事,孟德這話可就有炫耀的嫌疑了。”王旭頓時調笑起來。曹操倒是大肚,也不答話,裝作沒聽見,一笑而過。
王旭這才轉頭看向了最後一人,遲疑着道:“這位先生是?”
“噢!倒是忘了介紹了,這位是許攸,字子遠,目前在大將軍府爲吏。子遠才學極爲不凡,目前可算是屈就了。”袁紹頓時笑道。
這話一出,王旭不由打量起了這個歷史名人。許攸,這人也算是一個不錯的謀士,只可惜品行有點差,而且不知進退。先是跟隨袁紹起兵,後來官渡的時候,因爲建議不被袁紹採納,而家人又因爲犯法而遭到處置,所以就投靠了曹操。當時曹操還激動地連鞋子都沒穿就出帳相迎,而他也不失所望,爲曹操獻計,襲取烏巢。算是曹操贏得官渡之戰的直接原因之一。但後來卻因爲居功自傲,口出狂言而被已經成長爲霸主的曹操所殺。
“呵呵!南陽許子遠,在下已是慕名已久啊!”
“將軍說笑了,區區薄名,不足將軍掛齒!”許攸頓時拱了拱手道。
聞言,王旭正要說話,袁術卻已經搶着道:“王兄,前日便已聽聞你進京述職,早就想前來尋你敘舊。但孟德卻說你那兒肯定門庭若市,所以讓過兩天才來。剛纔在大將軍那兒辦了點事,正邀約去驛館尋你,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上了。不知你來此所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