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復小城,因爲來了無當飛軍,越發的顯得熱鬧起來。許多的百姓就是心中惶恐,也要出來看看稀奇,更有城中的富商名流,聽到是劉尚親來,趕忙送來了勞軍的牛羊,希望兵禍不要燒到了自己的頭上。
夔關之上,兵馬也是雲集。張任的蠻兵勁旅,成都的東洲悍卒,幾乎是把整個關隘都是填滿了,光是招展的旌旗就是一眼望不到頭。
“張任,高沛,楊懷,聽說還有個吳懿正在路上。劉璋這一次,真是鐵了心要跟我打一仗啊。”
劉尚並沒有去魚復城中,反倒是在中軍駐紮了下來,他一邊說着,一邊提着筆墨寫了一封信,又用了隨身的印。細細的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差錯之後,才用火漆封了,交給了一個親衛,
“你速速過去江陵,尋到薛綜,令他得信之後立即動身,前往漢中。”
劉尚想來想去,自己的手下雖然人才很多,但是肯與楊松那等市儈的人周旋的,還是要屬薛綜莫屬。派他過去,心中也稍微的放心。
那親衛接過信件。朝着劉尚行禮告退。
他出去後,呂蒙等將領方纔魚貫而入。
呂蒙首先道:“主公,無當飛軍來的太快,恐怕要分派妥當,絕非一日之功。但是張任就在眼前,他極有可能過來攪擾。”
“怕什麼。末將今夜不睡,就與那張任夜戰。”魏延大步走進來,臉上充滿了戰意。沙摩柯緊隨其後,臉上也是帶着一絲興奮。
劉尚微微一笑,請衆人坐下,搖頭道:“益州過來的都是精銳,打起來未必就輸給了我們。這劫營的事情,軍師也與我商議過了,我料十有八九,益州今夜可能會來試探。我們需要提前做些準備。”
當下,劉尚就讓衆人靠近,低低的吩咐了幾聲。衆將領命,暗暗下去準備。
劉尚也站起身,帶着親衛前去巡營。城外的營地佔地極廣,幾乎把城外的空地都是擠滿了。遠處,孫尚香正帶着一羣蠻女對着那大旗指點道:“這就是咱們的奮鬥的目標,也只有它,才配的上我們的身份。”
樊鶯鶯皺了眉頭,擺手道:“難說,難說,我們雖然精銳,可是楚侯老是壓着我們,這大旗,若是沒有過硬的軍功,恐怕難得。”
“他敢,他壓着你們,我就壓着他!”孫尚香的話語極爲的彪悍。更是揮舞着自己的小拳頭,露出一排編貝般的潔白牙齒,做了一個咬的動作。、
樊鶯鶯頓時就笑了起來,取笑道:“好妹妹,你壓着他,不知道是他舒服呢,還是你更舒服呢。”
“啊……樊姐姐你壞死了!”孫尚香羞紅了臉,這才發現自己的話中有着太多的歧義。
“孫妹妹。我覺得吧,我們要憑軍功掙得這面大旗恐怕不容易,倒是我有一個辦法,或許我們幾天後就可以舉起黃金大旗哦。”樊鶯鶯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神色。
“你不會讓我去向相公撒嬌吧,那多不好意思。再說,那樣子得到了也什麼意思。別人肯定不服。”孫尚香撅嘴道。
“那倒不用。”樊鶯鶯笑了,走過去,摟住了孫尚香的肩膀。“我估摸着,這黃金大旗我們要自己爭取,恐怕頭髮白了,軍功都還差着一把半,我看啊,我們乾脆自己做一面得了。”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孫尚香大喜,兩隻眼睛彎彎的。
“對,對,楚侯不給我們,我們自己做去。”一羣蠻女都是被樊鶯鶯提醒了。紛紛獻計獻策.。
“你們看,這旗幟多難看啊,晃晃的,一點也不美觀,若是要做,最好在旗杆上爬上一條金龍,那樣子更威風。”
“不好不好,我說要繡上鳳凰,那樣在才華貴。”
“可我們沒有那麼多黃金。”
“乾脆把這旗杆給融了,換成我們的。”孫尚香摸着光潔的下巴。不懷好意的看着不遠處的黃金大旗。
劉尚聽得差點暈過去。急忙從後面擠進去,大聲道:“你敢拆了它,就不怕我軍法從事?”
“啊?相公,你真不羞,竟然偷聽我們的談話。”孫尚香看到劉尚擠進來,心中慌亂,拔腿就要開溜。
劉尚哪裡肯讓她逃了,一把走過去,把她抓進懷中。
“放開我,臭相公,這麼多人,你快放下我!”當着部下的面,被劉尚彷彿抱小貓一樣的抱着,孫尚香也發急了,不住的在劉尚的懷中掙扎。
“還敢不敢打壞主意!”劉尚依然讓孫尚香下地,一隻手卻是捏着她的鼻子,不讓她呼吸。孫尚香虎目一瞪,張開紅潤的小口,兩顆小虎牙朝着劉尚的手就咬了過去。不過劉尚臨時拉着她的鼻尖往上提了提,孫尚香一下子咬空,看上去,彷彿親親的吻了一下劉尚的手指一般。臉色不禁更紅。
周圍的蠻女也是嗤嗤的笑着,但是都不敢太大聲。
與孫尚香笑鬧了一番,劉尚放開了她的鼻尖。但是看到孫尚香眼珠子咕嚕嚕的亂轉,時不時就要瞄向那黃金大旗,他還真怕自己的夫人偷偷的把這旗幟給熔鍊了,急忙說道:“你們真的想要黃金大旗?”
“當然!我們並不比別人差,爲什麼別人有,我們就沒有!”孫尚香很是不滿的輕掐了劉尚一下。
樊鶯鶯的目光也有些不滿。幽幽道:“早知道這樣,當初這蠻王就該是我來做,一個首領,太不受人重視了。”
“咳咳,你別激將。”劉尚有些尷尬,老實說,他送出這黃金大旗,有一半還真是看到了沙摩柯的面子上,本來,他這第二面旗幟可是要給定難軍的。不過當着樊鶯鶯的面,他纔不會承認呢。
“那你什麼時候也給我們發一面?”樊鶯鶯步步緊逼,一雙鳳眼露出極爲堅定的神色,彷彿不得到準信,她就不挪開。
兩人隔得本就不遠,她這一靠近,身上的幽香頓時就是鑽入了劉尚的鼻子之中,但是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樊鶯鶯胸前的高聳的山巒。他的心中不禁感到微微的有些熱。敷衍道:“若要得到黃金大旗,非有重大的軍功不可。”
“相公,你在敷衍我們!”孫尚香也湊近了,眼睛中露出一絲怒色,更是忍不住使勁的掐了掐他。
“哪有!”謊言別拆穿。他還在真的有些臉上發燒,不過,在衆女咄咄逼人的氣勢下,劉尚最終還是妥協了,說道:“這樣吧,今夜益州兵很可能會來劫營,若是你們能夠捉住張任,我就打造一面旗幟給你們。”
“不行!張任既然是川中名將,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捉住,再說,你們都知道他會來劫營,他猜不出來,萬一他不上當呢?”樊鶯鶯到底精明,一下子就是抓住了關鍵。
“好啊,相公你又耍賴!”孫尚香有些生氣了,乾脆舉起了拳頭,作勢欲打。周圍的蠻女,也紛紛是蠢蠢欲動,隱隱的盡然把劉尚給圍住了,不斷的壓縮着包圍圈。
“你們是誰的兵!”劉尚拿出了主公的架勢,大聲的喝道。
“黃金大旗都沒有,我看啊,我們還是做孫將軍的私兵吧,起碼不像有些人那麼小氣。”樊鶯鶯仰起臉,鼻孔裡哼哼。
“你們…..”劉尚哀嘆。看到衆人不斷的逼近,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們與益州兵,恐怕還有打幾場,若你們的軍功能夠達到第一,我就打造一面黃金大旗給你們。”
看到衆女還是臉色不善,劉尚急忙解釋道:“你們也知道的,這大旗,非有大軍功無法授予,若是我徇私了,這大旗也就失去了它的價值。”
“這樣啊。好吧,放過你了!”孫尚香重新露出了笑容。更是啪的一下在劉尚的臉上親了親,笑着跑遠了。
劉尚楞住了,沒想到孫尚香這麼大膽,周圍的蠻女臉色也是微微的有些紅。一雙雙火辣辣的目光的不住的在他的身上掃來掃去,顯然有些躍躍欲試。
劉尚只感覺頭皮發麻,只想着逃離這些色女。急忙低頭收腹,就要往人羣外走去,但是冷不丁他感覺一雙玉手,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就那麼把他的頭給託了起來,還不容他發飆,樊鶯鶯的嬌媚的容顏已經映入眼簾,她眼中帶着笑意,吹氣如蘭的道:“楚侯,這可是你說的哦,君子一言哦…..”
“嘻嘻嘻……楚侯,黃金大旗,我們一定會得到的!”有了樊鶯鶯帶頭,一羣蠻女在沒了顧忌,紛紛圍了上來,瞬間把他淹沒在了粉腿玉臂之中。
好不容易,劉尚掙扎着逃脫了這羣熱情的過分了的蠻女,看着她們笑鬧着走遠,真有種用頭撞牆的衝動。堂堂楚侯,竟然別一羣女子給調戲了。
好在周圍的都是女兵,其餘的人馬都是在各自的主將帶領下準備着夜間的防守。虎女們笑鬧了一會兒,也是紛紛開始嚴肅的檢查的自己的武器,更有人早早的就躲入帳篷之中,默默的休息。
城外,鬆弛的外表之下,其實是一片緊張。
關頭,益州兵也在積極的佈置。劉尚一日之內連續來了兩撥援軍,這讓張任感覺到了壓力,更是派出了數波探子,不斷的哨探魚復的情況。
他的身邊,還有着兩個同樣面色堅毅的中年將領。這兩人,則是東洲兵的主帥,高沛,楊懷,他們本在蒹葭,向來是抵擋張魯的主力,東西川難得的休戰,他們片刻不停,就被劉璋派了過來,
“聽說,這次過來的是劉尚的精銳,號爲無當飛軍。”高沛的臉色微黑,他眯着眼睛,看着魚復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不管是那個,在我們東洲兵的進攻下,從來沒有打不垮的隊伍!”楊懷卻是有些莽撞的樣子,可是一雙細長的眼睛,卻是表明此人絕非並非只是一個莽夫。
“不如,我們今夜趁機過去劫營。魚復小城,屯不了多少兵馬,今夜城外肯定很混亂。”高沛建議道。
“劉尚善於夜襲,我們劫營,恐怕難以成功。”張任搖了搖頭,並不是很看好劫營。
“那怎麼辦?總不能我們站在這裡,等着他來進攻吧!”有武將大聲說。
“閉嘴!退下去!”高沛楊懷臉色齊變,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們在蒹葭,不就是坐等着張魯進攻嗎。
那武將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嚇的縮了脖子,再不敢多言。
張任的心中也有些怒氣,沉聲道:“我們蜀中,難得有場大戰,更何況還是與楚侯做對手,若是一味的防守,定會被人恥笑,今夜,我們出關!”
“劫營?張將軍,你不是說劫營不可能成功嗎?”高沛楊懷都有些糊塗了。說不去的是他,說要去的也是他。
張任眼神閃過一絲思索的光芒,嘴角更是微微的翹起。“劫營是不能成功,不過夜戰,我想楚侯也佔不了多少便宜!傳令,我們飽食,等到敵營中升起炊煙之時,我們立刻出兵。”
“張將軍好主意!”高沛楊懷眼睛一亮。紛紛露出了笑容,連忙招呼火頭兵開始造飯,準備傍晚出兵。
關外,劉尚也放置了許多的探子。不斷的打探着情報。雖然關中沒有升起炊煙,但是要用飯,關頭的守軍調動肯定會顯得頻繁起來,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探子還是把消息傳到了劉尚的手中。
“這個張任再搞什麼鬼?”劉尚皺了眉頭。
“也許是在抽調精銳,準備着夜間偷襲我們。”沙摩柯甕聲甕氣的說道。他的嗓門本來就大,說話的聲音就是刻意的放小了,挺起了也是蠻震撼的。
劉尚都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更是想起了上午見過的那些蜀中的蠻兵,也是一個個聲如驚雷,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無當飛軍與他們,誰更加的厲害。
魏延顯然也是存了比較的心思,自從聽說了對面也有着蠻兵,他就與沙摩柯商議了許久,看到劉尚衆人不說話,他急忙插言,請戰道:“主公,我們聽說對面有蠻兵,今夜若是他們前來,還請把他們交給我們對付。”
劉尚笑了笑,點頭道:“正要看文長練兵的成果。”
衆人商議了一會兒,到底猜不透張任的心思,只能是下令該幹嘛幹嘛,劉尚也開始了緊張的調動兵馬,準備應對今夜的危機,
這一通忙碌,眼看着,天色微微的有些黑了,冬季再過,這天黑的也慢。無當飛軍忙碌個不停,又是行軍又是紮營,眼看着時間就要到達傍晚,差不多也要開始生火做飯了。
但是就在炊煙剛剛升起的時候,忽然之間,流星探馬飛速來報,“張任親帥大軍殺出,朝着魚復殺來。”
劉尚吃了一驚,更是忍不住有一種罵人的衝動。忙活着這麼久,他飯還沒吃呢。
賈詡的臉色也微微有發黑,更是朝着劉尚請罪,“主公,是我們疏忽了,張任恐怕知道劫營不成,要與我們夜戰!”
“那白臉猴子,好生可惡!”孫尚香大怒而來,手中還抓着一塊吃剩的糕點,她的身邊,許多的蠻兵也是抓着大把的零食,一邊吃一邊聚攏。
張任出兵匆忙,幾乎根本不給人吃飯的時間。也唯有女兵平常都愛帶着零食,反倒是餓不着。
劉尚看的直吞口水,一把搶過孫尚香的糕點,塞進了自己的口中。
孫尚香猝不及防,只能是磨着小虎牙,發怒道:“相公也可惡,搶我的東西吃。”
“主公,屬下請戰!我非要把他的猴兒腦袋給摘下來!”魏延怒火沖沖,從遠處走來,這米纔剛下鍋,張任就來,可把魏延給氣了個半死。
沙摩柯更是整個臉都黑了,揮舞着鐵蒺藜骨朵,叫囂道:“我要讓把他錘成肉餅。益州兵好不要臉。”
“好了,兵不厭詐,是我們疏忽了。”劉尚苦笑,雖然這飯是吃不成了,倒是惹得衆人的士氣更加的高昂,還真是福禍相依,
他看了看賈詡,問道,“如今張任大軍殺來,我們是戰是守?”
賈詡眼神冒着幽光。看上去極爲的冷冽。他稍微的思索了一會,沉聲道“兵來將當,張任早有準備,恐怕是要與我們夜戰老夫所料,關中三將,決不僅是張任一路人馬,主公可分兵四路,一路左翼,一路右翼,一路伏後,如此方能無虞。”
“軍師,這是什麼道理?左右翼還好說,怎麼還要伏後?”沙摩柯瞪着大眼睛,頗有些被搞糊塗了。
劉尚倒是笑了,解釋道:“左右兩翼,是爲了從在兩軍膠着的時候,從兩側突襲,打破僵局,也是爲了防備張任萬一分兵迂迴,我們也好抵擋。至於伏後,則是爲了給我們三路大軍上個保險,若是那一路頂不住,起碼還有備用的人手。文和,我說的對嘛?”
“主公明鑑。”賈詡露出一個冷笑,肯定了劉尚的猜測。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我一定要選中路,與那張任一戰!”沙摩柯摸着腦袋,笑呵呵的說道。
“不行,中路要讓給我們!”孫尚香卻是跳了出來,大聲的反駁道。
“爲什麼?”魏延不服氣了,沙摩柯也是急了眼,兩人異口同聲的道:“這裡面,可就我們最強。”
“是啊,張任的主力肯定是精銳中的精銳,你也不希望虎女營損失太大吧。”劉尚趕忙勸阻。
“誰說要虎女營跟着我啦,我與樊姐姐兩個人去中路。、至於我的部下,讓小蒙帶着吧。”
“小蒙?”魏延沙摩柯齊刷刷的盯着呂蒙,眼神頗爲的詭異。
呂蒙卻是頭皮發麻,讓他領着的一羣女兵,老實說,還是真的很有壓力的,不過,看到孫尚香極具威脅的眼神,呂蒙趕忙點頭,生怕慢了一步,往後沒有好果子吃。
劉尚一看,也是無奈的翻個白眼,妥協道:“既然這樣,子明,你就帶着虎女營去左翼,牛四,你帶着虎女營去右翼,”
劉尚想了想,到底還是要關心自己的老部下的。
兩人急忙出列,鄭重的行禮,隨即匆忙的告退,開始徵調兵馬,
“文和,這後軍與大營就交給你了。對了,順便做些晚飯。”劉尚摸了摸肚皮,一塊糕點,明顯不能滿足他的肚量,心中不禁對張任多了一絲惱恨。
其餘的衆將,也是一個個怒氣沖天,大罵着開始召集部下。周圍的蠻兵,更是羣情激奮。張任此舉,可謂是徹底把他們給激怒了,無數人怨氣沖天,撒腿就往營外衝,恨不能立刻把益州兵給大卸八塊。匆匆的組成軍陣,朝着前面就壓過去。
半路之上,正與益州兵相遇。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益州的軟腿子。”劉尚這邊首先就罵開了,怒火直燒九天。
“豫章的死耗子!”對面不肯示弱,兩軍猝然相遇,都是顯得有些慌亂。趕緊匆忙的排開陣勢,更有人點燃了火把,雖然天還沒有黑,可是無數火把升起,星星點點一片,也是極爲的壯觀。
劉尚帶着衆將走在了最前面,打量着最面的敵兵。益州軍陣之中,頓時傳來陣陣咆哮,許多人更是舉着自己的武器,大聲的怒吼。
“殺劉尚者,封千戶,賞萬金!”
軍陣之中,傳來傳令官聲嘶力竭的叫聲,遠遠的,甚至連劉尚這邊也是清晰可聞。
“吼吼吼……”益州兵更加的瘋狂了。甚至有人忍不住,大踏步的朝着前面前行了兩步,他這一動,其餘的人幾乎是下意識的也是整齊的前行了兩步。真個地面都是轟隆隆的巨響。
“傳令,活捉白臉猴子者,我賞他一包栗子。”孫尚香氣不過,也是扯開了嗓門,大聲的吼叫。
“可惡,又是那個女將!”
“娘們,滾回去吧……”
益州兵一聽,無不破口大罵。但是到底估計這孫尚香的身份,沒有人敢輕易的說出太難聽的話。
“呀呀呀……連我一個女將都打不過,你們還好意思叫罵。”孫尚香不樂意了,策馬出陣,手中銀槍啪啪的在空中舞動,帶起一片雪白的線條,“聽說你們蜀將最喜歡縮着腦袋被張魯打,都出來,給我們露露臉。”
“放肆!”
“胡說八道!”
“女子怎麼如此!”
益州兵中,上自武將,下至士卒,一個個都被孫尚香給氣的吐血。許多人臉色漆黑,放彷彿這天空的烏雲。
“那大猴子,出來一戰!”孫尚香眼尖,看到了武將中的張任,眼睛頓時就亮了。
“楚侯,張任在此,可敢與我一戰!”張任大怒,躍馬挺槍就是衝到了陣前。他不屑跟女將動手,眼睛卻是盯着劉尚。
“主公,此人可惡,讓我上去!”魏延扛着大刀,從劉尚背後轉出來。
“也好,文長小心。”劉尚還真怕孫尚香忍不住跑上去跟張任比鬥,急忙讓魏延出戰,自己卻是帶着追風,擋在了孫尚香的前面。
“臭相公,你爲什麼擋着我!”孫尚香怒了,露出小虎牙,朝着劉尚就咬,劉尚嚇了一跳,急忙讓在一旁。
孫尚香趁着這個機會,一催坐下馬,朝着張任就殺了過去,嘴裡大叫道;:“大猴子,我在這裡,過來我這裡。”
“休要亂說!”張任氣的差點掉下馬去,急忙扭頭大吼:“高將軍助我。”
“來了!”高沛不情不願。提着一把火尖槍,就在半路截住了孫尚香,兩個人殺到一處。同樣是用槍,高沛的槍法,大開大合,暗紅的槍尖不斷的抖動,令人摸不清方向,真的彷彿有一團火焰再燃燒一般。
孫尚香的槍法,則是極爲霸道,每一槍過去,都是有去無回一般。特別是經歷了廝殺她的槍法明顯的帶着陣陣殺氣,恍惚間,似乎還真有孫策那般的勇猛。
交手不過十餘合,高沛就是抵擋吃力,好幾次差一點被槍頭扎中,心中不由的發急,但是,這麼多人看着,他又不能後退,只能咬着牙堅持。
遠處,劉尚關注了一會兒孫尚香,看到他佔了上風,也就放下了心,再看魏延這邊,卻是與張任殺的難分難解。兩個人都是極爲的勇猛,這一通廝殺,可謂是棋逢對手。只是轉眼,三十合早過,竟然是不分勝敗。
但是益州兵的士氣明顯有些低落,許多雙眼神,充滿了殷切的盯着高沛,希望他能夠爲大家爭一口氣,高沛也是拼了老命與孫尚香周圍,可是就是戰不下她。
又是一次槍尖的碰撞,高沛大叫一聲,暗紅的槍頭忽然抖出了幾朵槍花,在傍晚的時分顯得極爲的奪目。
“好!”益州兵精神一陣。大聲的叫好,能夠舞出槍花,這非得使槍的高手才能。
“雕蟲小技!看我的!”孫尚香板起小臉,手中的銀槍忽然發出銀白色光團,卻是舞動的太快,那槍在空中產生了虛影,隨即,就是朵朵槍花啪啪啪的爆開,幾乎要把高沛整個人都是籠罩進去。
“小心!那惡女子,楊懷來斬你!”軍陣之外,楊懷看到孫尚香使出這一手,嚇的臉都白了,他與高沛半斤八兩,斷定不是孫尚香的對手,索性策馬出來夾攻。
“無恥的蜀將,怎敢偷襲!”
這一邊,卻是惹怒了樊鶯鶯,她呼嘯一聲衝了上去。玉手擡起,短短兩個呼吸,就是投擲了兩把標槍。
噹噹……楊懷看到標槍射來,不慌不忙,舉起手中長矛用力的撥擋。但是,那標槍上巨大的力量卻令的他胯下的戰馬不斷的後退,連續挑飛兩柄標槍,楊懷的虎口終於崩裂,大量的血水染紅了手背。
“去死吧!”趁着楊懷抵擋標槍,樊鶯鶯舉着戰斧殺了過來,招招不離楊懷的要害。
就在此時,大軍的左翼,忽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雖隔得遠,可是兩邊的軍卒還是微微有些變色。
隨即,大軍的右面,又是傳來陣陣戰鼓的轟鳴。更有着熊熊的烈焰不斷的在遠方升騰。
劉尚微微變了臉色,沉聲道:“張任果然有伏兵,好在我們也不是沒有完全的準備。既然敵軍動了,傳令,進兵!”
“嗷……”無當飛軍早就是迫不及待,一見劉尚軍令,無數人放聲大吼,朝着前面就衝,最前面的人,更是人人一把標槍,高高的舉起,藉助奔馳的慣性用力的拋出。
“殺!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厲害!”張任臉色冷漠,早在左翼發出激戰的聲音,他就是捨棄了魏延退回了本陣,隨着他的命令,一羣羣軍中的悍卒紛紛發出悶雷般的吼叫。兇橫的迎了上去。
兩撥人,就這麼突兀的撞擊在一起,彷彿兩團烈火,劇烈的碰撞。等到分開,就是無數的鮮血。
魏延親自帶着人,扛着巨盾,步戰突擊,他的大盾每一次揮動,必有一片人慘叫着被抽飛,兩軍不過剛剛撞擊在一起,以魏延爲首,就是撞擊的敵方的軍陣整個的凹下去一大塊。
“來人,亂箭射死他。”張任臉色微變,魏延的勇猛,他已經領教過了,急忙調集弓箭手,重點招呼他。
但是就在瞬間,他的眼中忽然看到一個大鐵錘,帶着猛烈的呼嘯在自己的軍陣中肆虐。那鐵錘,彷彿一個大磨盤,末端更是拴着一條鐵鏈。黃敘就是握住了鐵鏈的另一頭,只顧着用力的輪動,鐵錘過處,殘肢斷臂散落了一地。腦漿血液,彷彿暴雨一般在他的周圍淋下。
他的十餘步,更是形成了一片空地。無人敢於上前一步。
“這人是誰,如此可怕?”張任看的心驚,這樣子的大鐵錘,不說士卒,就是一般的將官也是難以抵擋,
最終,在看到黃敘又是一錘子砸飛了自己的部將之後,張任再也忍不住,親自策馬朝着黃敘衝鋒。
“轟……”黃敘可不管衝過來的是誰,照例是掄圓了鐵錘,照着張任就砸了過去,張任急忙躲避,手中大槍帶着呼嘯,硬生生的與鐵錘撞在一起。
“你就是張任,正好,捉了你,當是個大功!”黃敘眼睛一亮,剛纔天黑,他沒有看清楚,現在卻是認清了張任,心中不由的歡喜,再也不管別人,朝着張任就殺了過去。
“哞哞……”
就在張任與黃敘大戰之時,一聲震天的牛吼,突然在張任的耳邊炸響、那聲音極爲的暴虐,黑夜之中,張任只見到一頭大犀牛,託着一個金剛般的巨漢衝鋒而來,一人一牛,彷彿根本就是無視了眼前的一切,專門朝着敵軍最密集的地方衝過去。犀牛所過之處,直接踐踏出一片血泥,益州兵的軍陣,整個都被它撞穿。
“怎麼可能!”張任驚呼,閃過黃敘的攻擊,擡起眼看着遠處無數火把下的劉尚,他的眼中有着震驚,更有着一絲濃濃的憂慮。
豫章軍猛將太多了,多到了令益州顫抖。
似乎感覺到了張任的目光,劉尚微微一笑,大聲道:“張將軍,今日一戰,你痛快否?”
“少說風涼話!”張任整張臉黑的能夠冒油,他一邊躲閃着黃敘的進攻,一邊惡狠狠的朝着劉尚逼近,他相信,只要自己劉尚跟前,他一定能夠扭轉敗局。
益州兵經歷過短暫的混亂之後,也是激發了他們的兇性,他們一波一波的朝着前面涌去,彷彿潮水一般,許多人都是踩着地面屍體在廝殺。
高沛楊懷也聚攏在一起,聲嘶力竭的指揮着自己的部下殺上去但是他們兩人,卻是不敢在衝在了前面,孫尚香與樊鶯鶯已經是認準了他們,不住的想要靠近。但是衝了好幾次,都被益州兵的弓箭給射回來,
等到孫尚香在一次要衝上去的時候,劉尚看不下去了,急忙策馬過去拉住了她,大聲道:“前面危險,你先退下。”
“不行,我可以戰死,但絕不能後退!”孫尚香大吼大叫,策馬又要衝上去。
“瘋丫頭!”劉尚一把抱住她,更是抓住了從身邊衝過去的樊鶯鶯,兩人都是很不滿,拼命的掙扎着。
最後,劉尚不得不乾脆把兩個人抱起來,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後退。前面可是一片箭雨,她們若是受了傷可如何是好。
“死相公,臭相公,放我下來,我咬,我咬死你!”孫尚香張開大口,朝着劉尚狠狠的咬了一口。
樊鶯鶯也是臉色微紅,不住的扭動身軀,一雙玉腿不斷的亂蹬着。好幾下都是蹬在了劉尚的身上。
“咬吧,踢吧,我受傷,總比你們受傷要好。”劉尚滿頭大汗,好不讓容易把兩頭暴怒的母老虎給帶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惡!你耍賴皮,說了讓我們立功,最後還是返回,守財奴,摳門,不就是一點兒黃金也捨不得,我回頭就回孃家去!”
孫尚香看看掙扎不管用,開始了言語恐嚇。
“我也要帶着族人回去,再不幫你征戰了,我還有教唆沙家的人也不幫你了。”樊鶯鶯開始了威脅。
劉尚一個頭兩個大,卻是不好再夾着兩人,只能把她們放下來,無奈道:“刀劍無眼,現在可是混戰啊,一個不留神,一個小兵都可能殺了你們。再說,我這邊連黃敘都是派出去了,你們不要留下來保護我嗎?”
“誰願意保護你這個臭無賴!我們要黃金戰旗!”孫尚香不滿的嘟着嘴,又看了看周圍,果然沒有見到黃敘,只能乖乖的退到劉尚身後,
“有孫妹妹保護你就夠了,幹嘛把我抓回來。”樊鶯鶯很是不服氣,一雙眼神彷彿要殺人。
“好了,好了,這樣吧,若是虎女營能夠殺退敵兵趕上來,我就給你們黃金大旗,這樣行了吧。”劉尚想了想,決定還是妥協了,再說,現在兩邊膠着,之所以都不肯後退,就是爲了等待己方的側翼獲得勝利,若是虎女營能夠殺過來,無疑算是立了巨大的功勞。
兩女聞言,不禁眼前一亮,一起扭頭看向了大軍的左翼,眼神充滿了期待。劉尚也站在她們身邊,看向了左翼的方向,沉聲道:“半個時辰,若是兩翼還不能決勝,這仗就要陷入苦戰了。”
“誰說的,我們不是壓着他們打嗎,你看那牛牛,好厲害。”孫尚香指了指遠方,戰場之上,大犀牛已經來來回回的穿透了四次軍陣,無數的益州兵被它活生生的踩死。
劉尚搖了搖頭,嘆氣道:“一頭牛,就是再厲害,作用也是有限,再說,你們真以爲它不會受傷啊。還是等着……”
轟轟……..
劉尚話音未落,忽然感覺大軍的左翼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臉色微微一變。
“相公,是我們的虎女營嗎?”孫尚香也跟着緊張起來,如今兩軍僵持,任何一點兒外力,都能夠起着扭轉乾坤的作用。
戰場之中,正在廝殺的衆人都是忽然間安靜下來,張任與黃敘果斷的分開,相隔十餘步對峙,眼睛,卻是盯着遠處夜幕下的無數火把。
孫尚香的手心,更是緊緊的攥着一把汗水。
劉尚急忙伸過去,握住了她的小手,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旁邊同樣緊張的手足無措的樊鶯鶯,又是伸手,拉住她的另一隻手。
“別緊張。不管如何。都不能亂了自己的心。”
“恩!”兩人都是點頭,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畢竟她們經歷的大戰還是太少了。不可能做到鎮定自若。
“黃金大旗,黃金大旗!”遠方,震動越來越近,無數的女子發出高亢的聲音。朝着這邊殺來。
“啊啊啊啊……….”劉尚身邊的孫尚香,忽然發出了驚喜的尖叫,幾乎令的劉尚有着忍不住捂耳朵的衝動。可是瞬間,他感覺一個人忽然抱住了自己,令的他根本根本來不及劉擡手。
“啊啊…….”樊鶯鶯也是高興的跳了起來,忍不住抓住了劉尚的胳膊使勁的搖晃。
“黃金大旗,黃金大旗是我們的了!”
兩人一起尖叫,隨即又是火速的掙脫劉尚的手,興奮的朝着前面殺去。
“張將軍,我們接着來?”黃敘臉上帶笑,扛着自己的大鐵錘,朝着張任逼近。
張任黑着臉,狠狠的瞪了遠方的劉尚一眼。二話不說,帶着人就是朝着關隘狂奔。其餘的益州兵,再也不敢戀戰,看到張任後退,他們也是迅速捨棄了對手,緊緊的跟在了後面。
“楚侯,此仇張任來日必報!”後軍之中,張任指揮者士卒緩慢撤退,無數弓箭沒頭沒腦的射出去,阻礙了敵軍的靠近。、左翼失守,再打下去,已經沒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