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治世之道

蜀建興十二年、吳嘉禾三年(234)八月,吳人聞諸葛亮卒,恐魏藉機取蜀,乃增巴丘(今湖南嶽陽)兵萬人,一欲爲蜀之援兵,二欲以事分割。蜀亦增永安(今四川奉節東)守兵,以防非常。同月,蜀右中朗將宗預使吳,孫權問,蜀爲何增加白帝守兵。宗預答道:“臣以爲東益巴丘之戍,西增白帝之守,皆事勢宜然,俱不足以相問也。宗預,字德豔,南陽安衆(今河南鎮平東南)人。漢建安(196—220)中,隨張飛入蜀,劉禪即位,預爲丞相主簿,遷參軍右中朗交,以後累遷至鎮軍大將軍,領兗州刺史。蜀景耀元年(258)約七十歲,卒年不詳。

吳嘉禾三年(234)八月,由於諸葛恪堅稱他必會成功,於是孫權提拔諸葛恪爲撫越將軍,領丹陽太守,撥給他手執棨戟的騎兵三百人,授官儀式完畢後,孫權還特意命令擺好儀仗,興作鼓吹,引導簇擁者他回家。諸葛恪到任後,採用武力圍困與招撫並用的方針,發放公文給四郡所轄屬縣的長官,命令各郡嚴守疆界,嚴肅法紀,已歸順的山民,一律設屯聚居。隨後,調集各路將領,派兵據守險要峪口,修築圍困工事,不與山越交兵,又令士兵全部搶收田野成熟的稻穀。山越人新谷無收,舊穀食盡,因饑饉而被迫出山歸降。諸葛恪下令:“山民揚棄惡習,接受教化,應當安撫。遷到外縣的山民,官府不得隨便懷疑,加以拘禁。”山民周遺,過去橫暴爲惡,如今困迫無路,只好出山,心仍存異志,準備伺機爲亂,臼陽縣長鬍伉知他心思,把他綁送到郡府。諸葛恪認爲胡伉違反了“不得拘禁山民”的教令,將其斬首。山民聽說胡伉被殺經過,知道官府只是想讓大家出山,沒有別的意思,於是大批山民扶老攜幼,紛紛歸降。三年後,諸葛恪先後收服山民達十萬餘人,和預期的完全相同,他將其中壯丁四萬餘人編入軍隊,自己統領一萬人,其餘的分給了其他各位將領。

孫權嘉賞諸葛恪的功績,派尚書僕射薛綜赴軍慰勞,拜諸葛恪爲威北將軍,封都鄉侯。諸葛恪請求率兵在廬江皖口屯田。他到皖口後,派輕兵襲擊舒縣,俘獲該縣百姓,然後回軍。諸葛恪還向遠處派遣偵察人員,察看道路和險要關隘的形勢,想要攻取壽春。孫權認爲時機不成熟,沒有同意。

吳嘉禾三年(234)十一月,廬陵(今江西吉水)人李桓、路合,東冶(今福建福州)人隨春,南海(今廣東廣州)人羅歷等一時並起。孫權詔呂岱督劉纂、唐諮等分部鎮壓。隨春即降吳。嘉禾五年二月,中朗將吾粲殺李桓、將軍唐諮殺羅歷,起事相繼失敗。

青龍二年,劉曄卒。魏太和六年(232)以病拜太中大夫,後出爲大鴻臚。魏青龍二年遜位,復爲太中大夫,諡景侯。吳右將軍潘璋去世,征戰駐紮時,潘璋設立軍中市場,其他部隊沒有的物品,都靠軍中市場補給充實,但是他天性奢侈,晚年更加厲害。使用物品的規格超出了規限。富有的將士有的被他殺死奪走財物。多次不遵循法令,監司檢舉報告,孫權愛惜他的功績而不責伺他。孫權下令其部隊交由呂岱接管。潘璋兒子潘平行爲不端而被流放會稽。潘璋之妻居住在建業。孫權賜于田地房屋和免除賦役的佃戶五十家。陳壽評價:“爲人粗猛,禁令肅然,好立功業”。”“凡此諸將,皆江表之虎臣,孫氏之所厚待也。以潘璋之不脩,權能忘過記功,其保據東南,宜哉!”

司馬懿的長子司馬師娶了夏侯尚的女兒夏侯徽,夏侯尚是夏侯淵的侄子,夏侯徽的母親曹氏,是大司馬曹真的妹妹,受封爲德陽鄉主。夏侯徽的兄長是夏侯玄。夏侯徽嫁給司馬師生下了五個女兒,夏侯徽舉止優雅,很有見識和器度,每當她的丈夫司馬師有什麼想法時,都由她從旁策劃協助。魏明帝曹叡在位時期,司馬師的父親司馬懿居於重位,而司馬懿的兒子們都有雄才大略。夏侯徽知道司馬師絕不是曹魏的忠臣,而司馬師又對出身曹魏家族的夏侯徽非常顧忌。青龍二年(234年),夏侯徽遭到司馬師的毒殺,死時年僅二十四歲。夏侯徽死後,葬於峻平陵。

泰始元年(265年),司馬師的侄子司馬炎受禪登基,建立西晉政權,是爲晉武帝。晉武帝登基時,並沒有給夏侯徽追加諡號。泰始二年(266年)十一月十五日,晉武帝在司馬師第三任妻子景獻皇后羊徽瑜的屢次進言下,才爲夏侯徽追加諡號爲景懷皇后。這個當然是晉書裡面記載的,夏侯徽是發現了司馬懿、司馬師他們並不忠於曹魏帝國,所以才被司馬師給毒死了。不過,從時間上來看,這項記載是非常不可靠的,因爲夏侯徽死的時候,還是公元234年,那個時候,司馬懿正在大西北和諸葛亮死磕,正受到曹睿的極度信任和重用,這個時候,無論從感情還是形勢上來說,司馬懿都不可能想要發動政變,而且夏侯徽是皇族成員,司馬師公然毒死她還不被處罰,是完全不可想象的。所以,夏侯徽只是個可憐的短命人,她是正常死亡的。

夏侯徽死後,司馬師很快地娶了吳質的妹妹,吳質當初和司馬懿一起伺候過還沒有當皇帝的曹丕,是曹丕四大智囊之一,吳質最後也是做到了侍中(皇帝高級顧問)。不過,吳質本人出身低微,被當時大多數出身名門的高官們看不起,他的後代們也沒有出人頭地的,司馬懿看出吳質一家沒有前途,就讓司馬師和吳質的女兒離了婚。

羊徽瑜出生於214年,泰山南城(今山東費縣)人,出身官宦世家,她是南陽太守羊續的孫女,上黨太守羊衜之女;其母爲東漢名士左中郎將蔡邕之女、蔡文姬的姐妹。

羊徽瑜出身,比曹魏皇族還要高貴。其家族世代擔任俸祿二千石的官職。她成爲了司馬師的第三個妻子。

這樣的家族,就是曹魏皇族都想和他們攀親家,司馬師死了一個老婆、離了一個老婆,還能娶到羊徽瑜這樣出身的女人,我們就能夠看出來,司馬家族當時的名望已經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層次。

魏青龍三年(235)四月,明帝曹睿大興大木,作洛陽宮,起昭陽、太極殿、築總章觀,高十餘丈,建翔鳳於其上。力役不已,農桑失時。司空陳羣上疏奏說:“大禹繼承了唐、虞的盛世,卻仍然不看重修建宮室,厭惡豪華的衣服,何況當今自靈帝死後,天下大亂,老百姓所剩不多,比起漢文帝、漢景帝時,現在戶口超不過那時的一個大郡。再加上邊境戰事頻繁,將士勞苦,如果再遇到旱澇災害,國家的憂患可就深重了。況且吳國、蜀國尚未消失,國家還很不安定,應該乘他們還沒有興師進攻,加緊訓練軍隊,鼓勵農耕,做好準備,嚴陣以待。現在陛下捨棄這些當務之急,反而先建宮室,臣下恐怕老百姓會日漸睏乏,將來拿什麼來抵抗敵兵呢?當初劉備從成都來到白水,驛站內建造了許多接待來往過客的房舍,徵用耗費了不少勞役,太祖就認爲他在勞民。如今,中原地區像這樣耗費勞力,正是吳國和蜀國所希望的,這可是關係到國家安危的大事,希望陛下能好好考慮這件事。”

曹叡答道:“滅吳、與建宮室,也可以一起進行,一起完成。滅吳、蜀後,罷兵守城,怎麼可以再徵用勞役呢?你是司空,和當年建未央宮的蕭何一樣,自然有建造宮室的職責呀。”

陳羣又說:“從前漢高祖劉邦只和項羽爭奪天下,項羽滅亡後,宮室都被大火燒燬了,因此蕭何才修建了武庫和穀倉,這些都是急切需要的設

施,可漢高祖看到這些建築造得很壯麗,仍然氣沖沖地責備蕭何不該把它們造得過分豪華。如今吳、蜀尚未平定,實在不應該大興土木。人想要做件事或者想要得到某種東西,沒有找不到藉口和辯解之詞的。何況您是天子,沒有誰敢違抗您的旨意。如果以前您打算拆毀武庫,就可以說不能不拆毀它;如果以後您打算再修復它,又可以說不能不修復它。如果您一定要做的事,固然陛下打算不會屈從於臣下的言辭,但是如果您能斷然回心轉意,也並非是臣下的力量所能達到的。當初漢明帝想修築德陽殿,鍾離意極力勸阻,漢明帝就聽從了他的意見,可後來還是動工修建了,宮殿建成後,漢明帝對大臣們說了這樣一句話:‘要是鍾離尚書還在,這座德陽殿也蓋不成了。’所以說,當帝王的怎麼會懼怕一個臣子,其實都是爲了老百姓啊。現在臣下不能讓陛下留意傾聽我的意見,比起鍾離意來,我可差得太遠了!”

少府楊阜楊阜上疏說:“堯居茅屋而天下安居,禹住低宮而百姓樂業。古代聖帝明王,沒有人爲自己建造高大華麗的宮殿而勞民傷財的。夏桀修築璇室、象廊,商紂建造傾宮、鹿臺,結果亡國喪身。楚靈王因爲修築章華臺,結果身受其禍;秦始皇營造阿房宮,結果殃及兒子,天下背叛,帝位僅傳到二世就亡國了。凡是不顧惜老百姓只圖自己快活的人沒有不自取滅亡的。陛下應當效法堯、舜、禹、商湯、文王、武王,吸取夏桀、殷紂、楚靈、秦始皇的教訓。高高在上,當修德行。要謹慎地守護王位,才能繼承祖業。否則,巍巍皇權,岌岌可危。不早晚警惕,撫卹臣民,仍自我逸樂,崇尚華麗的宮室,則必有顛覆危亡的災禍。《周易·豐卦》說:‘蓋起大屋,遮蔽家人,從外望進去,好像沒人。’大王應以天下爲家,說大屋無人,這是災禍的徵兆。而今吳、蜀二賊聯合,危害國家,十萬大軍,東西奔走,邊境無安寧之日。農民不能從事生產,面有飢色。陛下不憂慮這些大事,而是大興土木,無休無止。如果國亡而我們大臣都能活下來,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但是君王爲首領,大臣爲肢體,存亡一體,生死與共。《孝經》說:‘天子有敢於直諫的大臣,只要七人,那麼即使他治國不當,也不會失去天下的。’我雖然愚笨怯弱,但又怎敢失爲臣的本分呢?言語不切直,就不能感動陛下。如果陛下不聽勸告,恐怕祖先打下的天下會敗亡的。假如讓我身死,而能對國家有所補益,那麼,我雖死猶生。我這是在敲着棺材勸諫,等待殺戮。”明帝爲他的忠言所感動,親筆寫詔書作答。每當朝廷會議大事,楊阜總是侃侃而談,以天下爲己任,反覆諫諍,明帝不聽,於是他反覆乞求辭職,未得允許。楊阜死的時候,家裡沒有多餘的財產。孫子楊豹繼嗣。

侍中領太史令高堂隆高堂隆上疏勸諫說:“從前周景王不沿遵文王和武王的德行,不理會周公旦的制度,既鑄造了大錢,又建造大鐘。單穆公勸諫也不聽,泠州鳩批評也不理會,迷途不返,周朝國運因此而衰弱,這些都記錄在史,作爲永久的借鑑。但是,今天一些小人,喜歡敘說秦漢的奢侈靡麗的生活,用以迷惑您,求取大鐘這樣的亡國之器,勞民費時,有傷於德政,這是自取亡國,並不是振興禮樂、確保神明美好的途徑。”這天,明帝巡視上方,高堂隆與卞蘭從行。明帝把高堂隆表交給卞蘭,想爲難高堂隆,說:“興衰在於政治,跟音樂有什麼關係,政治之退化,怎麼能是鐘的罪過呢?”高堂隆說:“禮和樂是政治生活的大事。所以簫韶演奏九次以後,鳳凰飛來,擂鼓六遍,天神下降,政治所以穩定,刑法得以實施。這是和順的最好例證。新聲瀰漫,商辛隕命;大鐘鑄成,周景王衰敗,都起因於此,怎麼說與政治的興衰不相關聯呢?您的一舉一動都要記載在史書中,這是歷來的規則,如果您的行爲不合常道,怎麼向後人作出表率呢?聖王願意聽取下人批評他的缺點,這是勸規補過的正途;忠臣願意盡心盡職,所以才能爲了君王而奮不顧身地勸諫。”明帝認爲說得有理。]

後來高堂隆遷任侍中,兼領太史令。崇華殿遭火災,明帝下詔問高堂隆:“這是什麼災禍呢?按禮節,該有祈禳之義嗎?”高堂隆說:“所有的災禍,都是向人們展示誡告。只有修行禮義與品德,才能戰勝災禍。《易傳》說:‘上不節儉,下也不會節儉,所以會引來大火。’又說:‘如果君王大修高臺,天火作災。’這是因爲君長只知道修繕宮室,不知道百姓的困苦,所以上天應之以乾旱,火災從高殿而起。上天提出鑑誡,讓災異告訴陛下:陛下應該尊崇人道,愛惜民力,以順天意。從前,太戊時桑谷生在朝廷,武丁時,雉落在鼎器上。他們都視之爲災異,感到恐懼,進而修治德政。三年以後,遠方的部落也來朝貢,所以稱他們爲中宗、高宗。這是前代明鑑。今考古書,凡是災異發生,都通過燃燒宮室爲誡鑑。但今天所以要大興宮室,是因爲後宮人數太多啊!應當只留下那些有才德的人,按照周朝的制度,其餘的都應放出來。這也就是祖己之所以要訓導高宗,而高宗之所以流譽久遠的根本原因。”明帝又問高堂隆:“我聽說漢武帝時,柏梁臺發生火災,武帝大修宮殿來鎮災,這是爲什麼呢?”

高堂隆說:“我聽說西漢柏梁臺火災之後,越國有巫者出個主意,應修建宮室壓它,所以修建了建章宮,以壓火祥。這是夷越巫者的計謀,決不是出自聖賢的訓導。《五行志》有言:‘柏梁臺火災,其後有江充巫惑衛太子事發生。’如果按照《五行志》的記載,越國巫者勸漢武帝修建章宮以壓火災,並沒有起作用。孔子說:‘災異按類與人們的行爲相感應,人神相感,用以懲戒君主。’因此聖賢往往見災異就躬身自責,修養道德。當今應停止民役。宮室制度,應從儉約爲好,只要能抵禦風雨,能講求禮儀就行了。清掃一下災禍發生的地方,不再於此地建造宮殿,莆嘉禾一定會生長此地,用來報應陛下虔誠恭謹的品德。怎麼能讓百姓疲勞,讓國庫空竭呢?這樣做,並不能使天降祥瑞,也不會讓外人心服的啊!”明帝於是修復崇華殿,當時郡國出現了九龍,又改名九龍殿。

開始建造陵霄闕的時候,有喜鵲在上面築窩,明帝問高堂隆此爲何故。高堂隆說:“《詩經》說:‘喜鵲築窩,鳩鳥居住。’現在興建宮室,蓋陵霄闕,喜鵲築窩,這是宮室未蓋成,陛下不能居住的徵兆。天象像是在說,宮室未蓋成,將會有異姓人住進去,這是上天在勸誡您呢!天道是最無私的,只和善人相親,不能不有所防備,不能不深刻反思。夏、商末世,帝王都是繼位的,但他們不恭敬地聽取上天的明訓,只聽信諂言,隨心所欲,不修明德,所以很快亡國了。太戊、武丁,看見災異而感到恐懼,趕緊聽從上天的勸戒,所以迅速興盛壯大。當今如果停止各種勞役,崇尚節儉,廣施德政,處處遵循帝王的禮德,翦除天下大患爲民興利,那麼,你就可以成爲繼三皇五帝之後的偉大的帝王,殷王轉禍爲福又怎能與您相比呢?臣下做爲您的心腹,如果能輔佐皇帝,保全國家,即使身死族滅,在所不辭。我豈能懼怕惹禍招災,就不聞不問,讓陛下聽不到切至的忠勸呢?”聽了這話,明帝爲之動容。

同年,有彗星在房心尾三宿間顯得特別明亮。高堂隆上疏說:“凡是帝王遷都立城,都首先確定天地社稷的位置,並恭敬侍奉它。凡建宮室,首先應是宗廟,其次車馬庫

和糧倉,最後纔是宮殿。而今,圜丘、方澤、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等都還未確定下來,宗廟的制度也沒有按禮儀實施,卻修繕殿堂,讓官員放棄日常業務,農民放棄農耕,後宮所需費用,與興兵軍費大體相對,民不堪命,都含怨怒。《尚書》說:‘天聰明,是因爲萬民聰明,天明畏,則因爲萬民也知道威儀。’轎伕作頌,上天賜予五種福事,百姓怨怒,則天降六種凶事威恐,是說上天的獎賞與懲罰,順應民心民意。因此,臨朝當政,首先應安撫民衆,然後遵從古代的教化,成爲帝王,百官以及廣大百姓共同遵從的準則,從古至今,無不如此。以不加斫削的柞木爲樑,建造低矮的宮室,唐堯、虞舜、大禹因此能垂青後世;修築玉臺瓊宮,夏癸、商辛因此冒犯上天。今天的宮室規格,早已違背禮儀制度,而且還要興建九華殿,華麗鋪張,前所不及。彗星在房心尾三宿間發光,進犯帝王星宿而旁及紫微星,這是上天寵愛陛下、向您發出勸戒的徵象,始終都滯留在尊位,殷勤鄭重,想要感動陛下,這是慈父般懇切備至的訓誡啊。應當按照孝子的禮節,明告天下,垂範後世,不應疏忽,冒犯天意。”

當時國家多有徵伐之事,刑法苛刻。高堂隆認爲當務之急應是推行禮樂,崇敘明堂,修三雍、大射、養老,營建郊廟,尊重儒士,推舉隱逸之人,制定各種禮儀,修改正朔,變換朝服顏色,提倡孝悌之道,崇尚節儉,然後準備禮儀,實行封禪,就可以不發生戰爭就一統天下。高堂隆還認爲,修改正朔,變換朝服顏色,改變徽號,變動器械,這是自古以來的帝王爲新人耳目、改弦易轍的基本辦法。所以要敦促修改舊服。明帝聽從他的建議,將公元237年(青龍五年)的春三月改爲景初元年孟夏四月,朝服改爲黃色,宗廟祭品尚白,按地正建醜,以農曆十二月爲正月。後高堂隆遷升爲光祿勳。

明帝大肆修築宮殿,雕飾觀閣,鑿取太行山的石英,開採谷城的文石,在芳林園建起景陽山,在太極殿北築起昭陽殿。又鑄造黃龍、鳳凰等奇偉的野獸,用以裝飾金墉殿、陵雲臺和陵霄闕。大耗人力,又有天災人禍屢次出現。

高堂隆上疏勸諫,言辭急切道:“天地間最大的品德是生,聖人最大的寶物是位。如何才能守住權位呢?用仁。如何才能聚集天下之人呢?用財。士民是國家的寶物,穀物衣服,又乃士民的命根,沒有好的年成穀物不會豐收,沒有勞力投入其中,衣物也不可能製造完成。因此帝王常常親耕,用以勸導農民種莊稼,種桑養蠶,才能織衣服。因此要上告天庭,用來宣佈自己的虔誠和措施。伊唐時代,厄運四起,洪水滔天,派鯀去治水,沒有成效,於是又推大禹,隨山砍樹木,前後經歷了二十二年。災異之嚴重,空前絕後,而百姓勞作之勤苦的年月,也沒有比這更長久的了。而堯、舜君臣,和平統治而已。大禹治水,設顯九州,官員和平民,功臣和普通官吏都有不同等級,君子小人,各有服飾。而今並沒有大禹時那種危急,卻動用了各種人力大興土木,讓四邊鄰國都知道了,名聲實在不好。如果載入史冊,更不會流芳千古。因此,有國有家的人,近則取之於身邊,遠則取之於物,溫馨養育,所以說‘聖賢君子,乃民之父母’。而今上下勞苦,疾病流行,年成又不好,飢餓備至,連年關都過不去。應當撫卹下民,解救他們的困頓。

我察閱了古書的記載,天人之際,沒有不發生感應的。因此古代聖賢,都敬畏上天的神明,遵循陰陽的規律,兢兢業業,惟恐有所違失。然後國家才能興旺。德行與天神相符,發生災異後,應當有所警懼,趕緊修養德行,這樣才能昌延國運。至於末世,那些昏庸的君主,不遵守先王的法則,不採納良臣的忠告,隨心所欲,疏忽勸誡的作用,則很快就會招致亡國。

天道顯著,不必細說,再表人道。六情五性,人所共有,嗜慾、廉貞,各居其一。如果這些本性興動於內,必然相互矛盾。如果慾望很強,而意志薄弱,則情性縱橫,禁而不止。精誠不能制服,就會放縱無極。情性的本願,必然是追求美好,而追求美好,沒有人力財力不行,沒有穀物綿帛也不能。如果情性過強,則人不堪其驅使,也無法滿足其物質方面的要求。勞苦、欲求同時發生,災禍也隨之來臨。因此不斬斷情慾,就無法供其需求。孔子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由此來看,禮義的制定,並不是拘泥自己,而是遠離災害而振興國家的根本大法。

而今吳、蜀兩個敵國,決不是勢單力薄的小賊。他們佔據天險,擁兵衆多,各自稱帝,想和中國爭一高低。如果有人來報告說,孫權、劉禪都講究道德修養,主張節儉,減削租賦,不沉湎於玩好,尊重長老,遵守禮則。陛下聽後,難道不會對其警惕,並不希望他們如此嗎?因爲他們這樣做,就很難征伐,這不是國家的憂患嗎?如果有人說,孫權、劉禪窮兇極惡,勞民傷財,斂聚民命,百姓吁嗟,日甚一日。陛下聽後,難道不會勃然忿起,想要討逆伐賊,解救百姓嗎?再者,難道不會慶幸敵人疲敝而討伐容易嗎?如果是這樣,從別的角度來思考,這裡的道理實在不難明瞭。

秦始皇不修養道德的根基,卻修築阿房宮;不憂慮禍起蕭牆,卻修建萬里長城。當時的君臣所以這樣做,也都是想創立萬世功業,讓子子孫孫有天下。誰能想到在一個早晨,匹夫一呼應者如雲,天下頓時傾覆。所以我認爲,如果前代君王知道他們的所做所爲會導致敗亡,他們也就不會這樣做了。因此亡國之君絕不會料到自己會滅亡,但終究還是滅亡;聖賢的君主總怕亡國,但終究不會亡國。從前的漢文帝可謂賢主,躬行約儉,流惠下民,而賈誼卻以危言作比,說是天下即將傾覆,可爲痛哭的事有一,可爲流淚的事有二,可爲長嘆息的事有三。更何況天下凋弊,百姓沒有任何儲備,國家也沒有夠吃一年的積蓄。強敵在外,邊境大軍屯積,而國內卻大興土木,州郡不寧。如果出現敵人入侵的緊急情況,我擔心天下有變,結果不堪設想啊。

再說,將吏的俸祿已逐漸折減,與過去相比,不過五分之一而已。凡已去職者不再供給官糧,不應繳納的財物也比過去增加一半。這說明如今官府財政收入應比過去多,但還是每每不足,徵收牛肉這樣的小稅,前前後後也進行過多次。反而推之,這些費用,都出自何處呵。俸祿賞賜用的穀物和衣物,是君主用以讓官吏和人民盡忠盡節的基本手段,而今連這點手段都廢而不用,無異於不讓吏民出力效命了。既得到這些吏民,卻又失掉他們,人們怎能沒有怨言呢!《周禮》說:大府掌管九賦之財,以便分配使用,入有其分,出有其所,彼此不相矛盾,都能滿足其用。滿足各自的用費之後,多餘的財產便可供君王玩好。如天子用財,必須徵詢大臣。而今陛下與同在朝廷治理天下的人,不是三司九列,就是臺閣近臣,都是心腹之人,應當無所忌諱。如果看見財物的增減而不敢陳述,從命奔走,惟恐不及,這只是具體理事之臣,不是耿直之臣。從前李斯教導秦二世說:‘作爲皇帝而不敢放肆,天下就好像是監獄一樣。’二世遵循此言,結果亡國。李斯也遭滅族之災。因此司馬遷認爲李斯不能正直勸諫,所以告誡後世。”明帝審閱奏書後,對中書監劉放、中書令孫資說:“看了高堂隆的奏書,使我感到畏懼不已。”

明帝爲之稍有減省。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劉備入川第一百二十章 二次北伐第二十章 平定江東外記(四十五)西晉西北名將第八十八章 黃魏爭功第一百零四章 廢漢自立第三十四章 相持官渡第一百零四章 廢漢自立第一章 蠢蠢欲動第六十二章 勝利煩惱外記(二)劫持獻帝的亂局第一百六十七章 背離人心外記(二十八)明元郭皇后第三十七章 再破袁紹第一百四十章 東興之戰第一章 蠢蠢欲動第一百三十八章 淮南一叛第四十四章 三顧茅廬第二章 洛陽之亂第九十三章 單刀赴會第一百四十三章 清洗朝政第七十七章 江陵堅盾第一百零一章 白衣渡江第一百五十六章 好與壞弟弟第六十五章 江東水師第八十八章 黃魏爭功第一百零四章 廢漢自立第一百零一章 白衣渡江外記(十四)崔琰之死第一百六十七章 背離人心第七章 爭霸序幕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舊功臣外記(三十七)人傑第七十二章 黃蓋僞降第四十七章 臥龍之理第七十五章 重用賢能第八十二章 西涼再反第一百六十八章 羊祜其人第九十五章 威震逍遙津第十一章 總觀亂世第七十六章 劉備曙光第七十六章 劉備曙光第五十一章 計獻荊州第十章 長安之亂第九十二章 自領益州第一百一十三章 南中降服外記(三十六)英雄記第三十四章 相持官渡第十九章 江東幼虎外記(二十二)月英其人第一百零三章 孟達叛變第六十六章 口舌爭鋒外記(三)笮融小傳第七十五章 重用賢能第一百二十二章 正式交鋒第一百一十九章 石亭之戰第八章 界橋爭鋒第五十七章 再敗漢津第三十六章 古城聚義第一百四十四章 因果報應第七十八章 計取桂陽第一百零四章 廢漢自立外記(四十八)人物生卒.魏國後期外記(一)濮陽之戰外記(二十)山陽國外記(四十四)魏西北名將第一百二十一章 孫權稱帝外記(二十五)司馬子元第一百五十三章 二將爭功外記(四十二)千年西北第二十七章 青梅煮酒外記(四十四)魏西北名將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國事件第七十二章 黃蓋僞降第八十八章 黃魏爭功第一百零四章 廢漢自立外記(四十四)魏西北名將第四十章 對峙博望外記(十三)逍遙津之戰第一百五十五章 理想破滅第一百六十八章 羊祜其人第四十九章 江東英豪第二十九章 大戰前夕外記(二十四)司馬懿的悲劇第十八章 夜襲徐州第一百四十二章 陰謀詭計第一百六十五章 交州爭鬥第三十九章 郭嘉遺計第一百五十五章 理想破滅外記(二十三)興勢之戰第一百三十八章 淮南一叛第一百四十一章 決戰合肥第七十三章 火燒赤壁第六十九章 江東都督第一百六十七章 背離人心第四十五章 隆中對策第五十八章 劉備選擇第三十八章 袁尚爭鋒外記(四十七)人物生卒.魏
第八十五章 劉備入川第一百二十章 二次北伐第二十章 平定江東外記(四十五)西晉西北名將第八十八章 黃魏爭功第一百零四章 廢漢自立第三十四章 相持官渡第一百零四章 廢漢自立第一章 蠢蠢欲動第六十二章 勝利煩惱外記(二)劫持獻帝的亂局第一百六十七章 背離人心外記(二十八)明元郭皇后第三十七章 再破袁紹第一百四十章 東興之戰第一章 蠢蠢欲動第一百三十八章 淮南一叛第四十四章 三顧茅廬第二章 洛陽之亂第九十三章 單刀赴會第一百四十三章 清洗朝政第七十七章 江陵堅盾第一百零一章 白衣渡江第一百五十六章 好與壞弟弟第六十五章 江東水師第八十八章 黃魏爭功第一百零四章 廢漢自立第一百零一章 白衣渡江外記(十四)崔琰之死第一百六十七章 背離人心第七章 爭霸序幕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舊功臣外記(三十七)人傑第七十二章 黃蓋僞降第四十七章 臥龍之理第七十五章 重用賢能第八十二章 西涼再反第一百六十八章 羊祜其人第九十五章 威震逍遙津第十一章 總觀亂世第七十六章 劉備曙光第七十六章 劉備曙光第五十一章 計獻荊州第十章 長安之亂第九十二章 自領益州第一百一十三章 南中降服外記(三十六)英雄記第三十四章 相持官渡第十九章 江東幼虎外記(二十二)月英其人第一百零三章 孟達叛變第六十六章 口舌爭鋒外記(三)笮融小傳第七十五章 重用賢能第一百二十二章 正式交鋒第一百一十九章 石亭之戰第八章 界橋爭鋒第五十七章 再敗漢津第三十六章 古城聚義第一百四十四章 因果報應第七十八章 計取桂陽第一百零四章 廢漢自立外記(四十八)人物生卒.魏國後期外記(一)濮陽之戰外記(二十)山陽國外記(四十四)魏西北名將第一百二十一章 孫權稱帝外記(二十五)司馬子元第一百五十三章 二將爭功外記(四十二)千年西北第二十七章 青梅煮酒外記(四十四)魏西北名將第一百七十四章 三國事件第七十二章 黃蓋僞降第八十八章 黃魏爭功第一百零四章 廢漢自立外記(四十四)魏西北名將第四十章 對峙博望外記(十三)逍遙津之戰第一百五十五章 理想破滅第一百六十八章 羊祜其人第四十九章 江東英豪第二十九章 大戰前夕外記(二十四)司馬懿的悲劇第十八章 夜襲徐州第一百四十二章 陰謀詭計第一百六十五章 交州爭鬥第三十九章 郭嘉遺計第一百五十五章 理想破滅外記(二十三)興勢之戰第一百三十八章 淮南一叛第一百四十一章 決戰合肥第七十三章 火燒赤壁第六十九章 江東都督第一百六十七章 背離人心第四十五章 隆中對策第五十八章 劉備選擇第三十八章 袁尚爭鋒外記(四十七)人物生卒.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