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選擇?
袁長文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剛剛獲取的高興和開心,瞬間消散不見。
選擇,就是基於事物的發展,在對比腦中的經驗、閱歷、認知等等信息之後,做出對未來的判斷,從而進行了一次選擇。
“但是,腦中的經驗、閱歷、認知等等信息,統統都是建立在這個世界上,也統統屬於袁長文而不是我。”
“不管怎麼選擇,都是袁長文在做選擇而不是我。”
“思維都屬於袁長文,那我只能眼睜睜看着?”
可是,如果把“我無法選擇”這個定義放在腦中,然後不選擇,這本身也是一種選擇啊!
袁長文又開始思考,想要找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思考?就連這個思考也屬於袁長文啊!”
“不管大腦現在在思考什麼,這個思考都屬於袁長文,而不是我。”
“就算建立在‘我只是那份覺察’這個定義上的思考,也是袁長文在思考,而不是我。”
靠!
袁長文心裡罵了句髒話。
但是,誰在罵髒話?誰在煩惱?
“是袁長文,而不是我。”
袁長文突然想要瘋掉,但是,誰要瘋掉?
“是袁長文,而不是我。”
我就是那個覺察,就是那個背景。
怎麼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逼呢?
沒法控制沒法選擇,知曉了這唯一真實,又如何?
“不對,這些都是袁長文在思考!這種情緒同樣是,自我編織定義與現實互動的產物。我是那個覺察,覺察到袁長文正在瘋狂難受的,那個覺察。”
袁長文發現,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或者說答案是自己不想看到的。
任何選擇,都是建立在恐懼之上,不管在恐懼什麼。
你選這個,爲了讓未來更好,就是在恐懼未來會變得更差。
或者是恐懼某樣東西的損失,而做出選擇。
恐懼某項工作失敗,而做出選擇。
甚至很多寫手,會恐懼自己掉粉,又恐懼自己更新太多字數而浪費,導致在選擇中彷徨糾結痛苦。
而那些沒有建立在恐懼上的選擇,就成了人生的閃光點。
也許是供選擇的時間太短,來不及思考分析利弊。也許是在那瞬間,身體本能遮蓋了思維的運轉。
回頭再來一遍,或者結束之後再細細思考,不見得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可惜,不管怎樣,這些選擇都是屬於袁長文,而不是我。”
袁長文內心涌起一份悲涼,這不是自由意志跟宿命論的對抗。
而是,有沒有意志的問題!
就像身體,我沒法說自己擁有一個身體,我只能說,我覺察到有一個身體。
那麼,我覺察到有一個意志,但這份意志建立在認知基礎上,並不屬於我。
“啊!”
袁長文大吼起來,使勁搖晃鋼筋,要不就是使勁用腳踹着鋼筋。
發泄再發泄!
怎麼辦?
怎麼選擇?
“袁長文是自我編織定義的總和,可是我要斬殺這些定義,其實根本不是我在斬殺,而是袁長文在自殺。”
“袁長文把構成自己的各種定義,一一斬殺,我只不過是覺察到這一點罷了。”
那份覺察是我,但鳥用沒有!
我昇天了?我圓滿了?我頓悟了?
狗屁!
我比之前更充滿負面情緒,對自己的憎惡日漸增高。
每一次現實發生事情,就會跟自我編織的定義形成互動,而每一次這樣的虎鬥,都會增加我對自己的憎惡。
那些定義,不是我,就算是我同意之後放進腦海中的,也不是我。
沙漠上的建築,大部分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開始建立。小部分,是我親手建立的,比如唯物主義。
但是,終究逃不過是沙漠上的建築,終究逃不過一些只是自我編織的定義。
就算現在所謂的斬殺,也不過是我構建了一個新的定義,“斬殺掉腦中的一切自我定義。”
“根本不是我,而是袁長文構建的新定義,一個完全不同的定義,一個以斬殺其他定義而存在的定義。”
但依舊還是定義,依舊也是沙漠的建築。只不過,這棟建築是以摧毀其他建築而存在的。
袁長文靠着鋼筋,一股無奈的情緒涌入全身。
“什麼都不是我,一切都是袁長文。”
我還能控制什麼?我tm什麼都不能控制!
“我就是那個背景,那個傻逼覺察,在那孤獨的覺察所有。看着袁長文做選擇,看着袁長文利用認知信息來分析世界。”
分析你妹啊!
我能做什麼?我tm什麼都不能做!
“就算是袁長文,可以控制一切嗎?”
能控制身體麼?顯然心跳無法控制。
可以控制思維麼?明顯無法關掉思維。
能夠控制杯子嗎?看起來可以隨意控制,但你能讓杯子變個形麼!
只能控制一部分,可以稱之爲控制嗎?
“靠!我不能控制,袁長文也只是看起來可以控制,那還幹雞毛啊!”
“袁長文還在爲這些不能控制的東西,焦慮憂愁,真尼瑪好笑!”
算計這個算計那個,想要掌握這個掌握那個,一旦失控,整個人就難受焦慮憂愁。
老子不玩了!
什麼人生,什麼世界,見鬼去吧!
給我一個惡魔,讓我誤以爲世界是真實,然後不停編織各種定義。
接着,這些定義不停跟現實互動,情緒如同怪物,肆意玩弄我。
什麼規則,什麼奮鬥,都去屎吧!
“我就在這,有本事你弄死我呀!哈哈,辦不到吧,只能弄死袁長文,不是麼!”
袁長文站在那,破口大罵。
“那隻惡魔,你除了誤導欺騙,還能幹點啥?!拿點真本事出來呀!”
“快點發生事情啊!然後跟我腦中的定義產生碰撞呀!你不是最喜歡看袁長文的情緒波動麼!”
“嘿嘿,任何情緒的產生,都將意味着我要斬殺一個定義!快來呀!來得越多來得越猛,老子斬殺得越快!”
袁長文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斬殺定義的方法。
誰知道這二十多年來,究竟編織了多少定義。與其自己一個一個定義的尋找,還不如等待定義自動浮現。
反正每一種情緒,都是自我定義與現實互動的產物。只要自己牢牢站在“我存在”這個唯一真實的地方,那麼一切定義都會被看見,都會被斬殺。
“老子就是那個傻逼背景,你放馬過來呀!”
…………
監控室。
“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醫生皺着眉頭,說:“我也不太清楚,只有等面對面交流之後,才能得到答案。不過,好消息是,他現在已經情緒穩定了。”
“情緒穩定?他這樣大吼大叫,還是情緒穩定?”
醫生:“情緒穩定並不是情緒平靜,穩定在暴虐的情緒中,也是一種穩定。這種穩定意味着可以交流,如果一個病人情緒波動起伏,那才叫麻煩。”
老捕快點點頭:“確實如此,犯人不管處於什麼狀態,只要他長時間處於同一種狀態,我們就可以圍繞這個制定對策。那醫生,你看,現在要面對面確診麼?”
醫生看看手機,說:“再等幾分鐘,我的助手馬上就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