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恐懼抓住,我想要將這個世界當作真實,我想要回到曾經的狀態。
但同時,我非常明白這些僅僅是害怕,僅僅是一種生理狀態。
不管如何,這些都是意識到的內容,這一點似乎永遠無法改變,也就導致我根本無法回到曾經那種昏睡的狀態。
我會將事情的發生當作畫面元素,會認爲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在掌控,會覺得跟別人解釋自己的世界觀是一種麻煩。
甚至,很多時候,我的解釋只是爲了豐滿角色。
爲什麼要成爲有錢人?
爲什麼要站在人生巔峰?
爲什麼,要活着?
我不明白,倘若一個人開始思考這些玩意,竟然會被周圍的人排斥,或者說需要被解救。
真是搞笑了,這隻有在夢境中才會出現的玩意,也只有毫無理智全是情緒的怪物才能打造的社會。
一點都不合理,我看不到這個世界的合理性。
不真實的世界就是如此,本身就不真實,而爲了營造一種真實感,不管這個真實感怎樣去營造,總有一個繞不開的坎。
就是,不能去討論真實。
而一個不能詢問真實不能探討真實的世界,又怎麼可能真實吶。
想盡一切辦法忽略“世界真實”這個問題,讓我猶如被追趕一樣去奔跑去旋轉,就是不允許停下來看看究竟是什麼追趕自己。
恐懼讓這一切發生的理所當然,而恐懼的變裝表演更是可以輕易讓我認爲自己已經擺脫了恐懼,比如努力勵志奮鬥向上等等。
並且,一直將“有用”當作真實,比如發明什麼理論,然後可以在實際生活中有用,造飛機造衛星之類的,於是這些理論就被當作真實。
鬼扯。
就像遊戲中,三個小火球的符文可以疊加爲大火球,這算什麼真實?
“對某某來說,這就是真理”,但這種話語本身就表明這不是真理,僅僅是偏見而已。
對我來說,桌子是咖啡色,但桌子真的是咖啡色嗎?
有人跳樓,寫下文字,“我認爲自己並不會死亡,這種感覺很強烈,彷彿就像跳下一階樓梯那樣簡單。”
於是,跳樓,身亡。
但我看見對方死亡,這僅僅是我的畫面元素,而對方呢?
也許對方真的站起來,拍拍屁股只是腳有點麻,然後大笑自己果然沒有死亡。
這依舊只是意識到的內容,沒有任何理由認爲“我意識到的內容”跟“你意識到的內容”是同一個玩意。
天啊,我腦子裡真的全部都是狗屎。
沒有什麼值得相信,我不理解自己爲什麼還要抓住,死掉就好。
什麼見鬼的人性、情商、善良之類的,統統只是角色屬性,想要從別人口中獲取認可,讓自己成爲真實的存在。
我將這些角色屬性當作真實,從而自己也就變成了真實,以至於我根本不會去思考自己是否真實這個問題。
一層層包裹,無數角色屬性就這樣堆加在一起,然後形成一個人類的摸樣。
最深處,什麼都沒有,根本就沒有角色。
死掉吧,這不是什麼壞事,死亡從來都不是壞事,跟其他角色狀態之間並無區別。
死亡和開心、痛苦、幸福、低沉之間,都沒有任何區別,依舊只是角色的狀態,依舊只是意識到的內容。
牴觸死亡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廂情願的相信,就是xǐ nǎo而已。
依舊還是爲了帝國,倘若人人都不牴觸死亡,隨便zì shā,那麼帝國夢的建設也許就不會順利。
當然,誰也說不清楚,也許大家都不再牴觸死亡之後,也許一大批人zì shā之後,大家突然變得輕鬆自然,突然變得無懼變得享受生命。
這種情況是好事嗎?
我不知道,判斷好壞僅僅來源於腦子裡的扭曲,而我現在最討厭的就是腦子裡的扭曲。
又臭又差勁,還假裝真理,然後在狹隘的認知中尋找,最後用情緒來保護。
我就是腦子有問題,纔會相信那些扭曲纔會相信那些扯淡。
懷着開心等待死神小可愛,懷着期待毀滅整個世界。
袁長文這個角色跟我沒有關係,最開始的時候,這種想法只會帶來恐懼,那種“沒有角色”衍生出來的各種恐懼。
比如沒錢怎麼辦,比如乞討怎麼辦,比如自己的家庭事業毀了怎麼辦。
隨着斬殺的進行,這種想法帶來更多的是憤怒,明明就不是我憑什麼假裝我憑什麼假裝真實。
而現在,似乎變得可有可無,我知道袁長文這個角色不是我,我也知道自己正在抓住角色。
想要死亡,但是否死亡也變得不再重要,畢竟只是意識到的內容。
真實一直在那,而我是否能夠醒來並不影響真實,依舊只是畫面元素。
就像一部電影中,角色是否知曉自己在演電影,並不會影響屏幕。
而詭異的是,一部電影中的角色知道自己僅僅是在演電影,那麼會出現怎樣的言行思維吶。
一旦將這個世界認定爲不真實,那些執着拉扯抓住恐懼都會盡數消散,所有的言行思維都只是爲了好玩。
然後,大部分時間處於無所事事之中,不會一方面認定世界不真實,一方面又充滿“努力賺錢”這種恐懼。
甚至,也許連到處旅遊到處玩耍的心態也不會有,就像根本沒有壓力也就不存在什麼釋放。
我知道我會死亡,或者說,我已經不再願意去相信袁長文這個角色就是我。
之前是不願意相信世界是虛假的,現在則相反,只有恐懼才能讓我牢牢抓住角色。
都是意識到的內容,無論怎樣用情緒反駁都無濟於事,不真實就是不真實。
畫面元素的呈現,怎樣都可以,並不存在什麼因果關係,或者什麼卑微的祈求。
“我一直在努力,哪怕在人生低谷我也在努力,幾十年我一直抱着希望,從來沒有放棄努力,然後死了。”
這種故事大家不會喜歡,似乎努力的人就應該有一個好的結局,似乎幾十年的汗水就應該配得上成功的果實。
但這種想法本身就是恐懼,本身就是卑微的祈求。
畫面元素這樣呈現,沒有絲毫問題,甚至埋沒於歷史塵埃也無所謂。
所有的想法都來自腦子裡的扭曲,根本不值得相信,哪怕這些斬殺的說辭,其本身也並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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