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整體,根本沒有任何區分。
袁長文感覺自己在腐爛,整個世界似乎變成了黑白,腦子裡的人似乎也成爲了假人,看不見絲毫存在的跡象。
大家都在幹什麼?
真的有大家嗎?
那些奔跑的小孩子,那些充滿笑容的女士,那些有些苦惱的陪同逛街的男士,那些喝着奶茶打扮美美的女孩子,爲什麼會呈現這些內容?大家都如同2d紙人一般,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大家都有好多話想說,大家都在佔據着角色的最高點。通過不同的方式方法,讓角色成爲最棒的存在。情侶之間的甜蜜,基友之間的暢快,一家三口的歡笑和責罵,似乎大家都生活在幸福之中。
從這邊到那邊,大家都在走路。有些似乎很是着急,有些又很是悠閒。年長者會慢悠悠,或許遛狗,或許曬太陽。整個畫面元素呈現出一道道風景線,似乎如此美好的世界在呼喚我的迴歸。
袁長文感覺自己正在遠離這個世界,並且自己似乎也在排斥自己。如果真的有飛昇,那麼被世界排斥,從這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有什麼用?
這也算修真?除了法術更加厲害之外,還有什麼不同?那些千年老怪對人生的感悟跟二十多歲的主角沒有任何區別,這些又算什麼?
角色依舊存在,我依舊處於虛假,法術再強大又如何?修真者看不起世俗的成就,所謂的長生、法術強橫、天材地寶,跟世俗又有什麼區別?
都是狗屎。
彷彿任何一個圈子想要存在,都必須證明自己的高人一等,都必須讓圈子裡的人認爲自己了不起。從各個方面鄙視其他圈子的人,這樣纔會產生一種所謂的榮譽感。
袁長文覺得自己如果還能回到帝國,也許根本不會再去教導什麼弟子。有什麼好教導的?該發生的自然會發生,不會有人錯過,不會有人沒法獲取。
當然,根本沒有人。教導什麼?弟子又能獲取什麼?真的跟我的教導有關嗎?也許,自己的第一句話就是讓大家離開吧。
我必將斬殺完成,也許是一輩子,也許是一年,我不知道。恐懼可以讓我停下來嗎?想想幾年都沒有成功,想想十年都只能這樣悲慘的生活,是不是應該找尋一種更加經濟高效的方法?
鬼扯!
我是在爲了生活更加美好嗎?我是爲了成爲一個更好的人嗎?我是爲了讓自己更清醒的活着嗎?我是爲了成爲一個所謂的靈性人士嗎?
袁長文不知道爲什麼,似乎突然有些開心,那種淡淡的喜悅漸漸瀰漫開來。之前的憤怒已然消失,彷彿自己一直處於莫名其妙的狀態,也許是勵志也許是熱血也許是悲嗆等等。
如今這種淡淡的喜悅,似乎纔是自己本來應該的狀態。
我不知道,任何在斬殺道路上的肯定句,都只是猜測而已。也許,當自己斬殺完成之後,會知曉某些東西,或者說,可以確定某些東西。但現在,任何所謂的知道都是一種阻礙。
尤其是,自己利用情緒保護這些知道的時候。
那些所謂的大師,根本不會允許別人指責他的看法,濃烈的情緒保護着他腦子裡的扭曲。就算他講的內容聽起來都不錯,但依舊只是一廂情願的相信罷了。
特別是那些所謂的人生必須,仁慈、愛、慈悲、善良、輕鬆、平和,似乎都是大家所向往的。可是,真的是“人生必須”嗎?真的只有這樣纔是活着嗎?
如果將人生比喻成遊樂場,大家進來都應該放肆玩耍,去玩自己想要的遊樂設施。也就是所謂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需要被恐懼拉扯,不需要自己嚇唬自己,人生只是遊樂場罷了。
然後講述什麼如今的社會,大家都擠在一個叫做“成功”、“人生巔峰”的遊樂設施面前,而忽略了其他很多的遊樂設施。大家都認爲必須坐上某個特定的遊樂設施才能快樂,但恰恰相反,是因爲快樂纔去坐遊樂設施。
明明內心怦然心動,卻由於害怕而不敢去坐其他的遊樂設施,因爲大家都擠在這裡。已經去往其他遊樂設施的人回來勸說,但由於人數少並且也沒有必要一直勸說,那些人已經在新的遊樂設施裡玩嗨。
這纔是人生真正的活法……呸!
很明顯,這只是大家所向往的活法,這只是容易讓人舒服的活法。難道,我就不能毀掉遊樂設施?難道我就不能在遊樂場裡吐痰,然後砸爛小賣部?又或者把遊樂場所有的植被都毀掉?
如果說什麼真正的活法,根本就不是什麼特定的言行,什麼特定的想法。如果真的有真正的活法,那就是認可自己當前的一切。
所謂臣服,所謂認命,根本不在於我是好人還是壞人,我是仁慈還是暴躁。也許,真正的活法就是不抗拒自己。並不會認爲自己暴躁有什麼不好,並不會認爲自己殺人有什麼不對,哪怕全世界都否定自己,跟我也沒有什麼關係。
可惜,這些東西依舊只是虛假,依舊只是想讓我停止斬殺的伎倆。
畫面元素是一個整體,任何區分只是爲了承認角色的存在。之前,我將畫面元素分爲“景色”、“思維”、“記憶”等等,儘管很容易理解,但犯了一個錯誤。
這種區分,彷彿在表明有一個角色在其中,然後某些東西屬於角色的思維,某些東西屬於角色的記憶,而某些東西屬於角色之外的景色。
但是,根本沒有這種區分。不管是景色還是思維,又或者是記憶,都只是當前畫面元素的呈現。只是呈現,這種區分來自哪裡?
都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打下標籤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被欺騙了。
我始終喜歡標籤化,似乎這是我理解世界的方式。事實上,就是因爲我根本無法理解世界,所以纔會用這些標籤化的東西來掩蓋。彷彿我知道了標籤,就知道了標籤的內容,就知道了這個世界。
沒人願意承認自己一無所知。
袁長文不僅要承認這一點,還要努力阻止自己陷入知道的漩渦。來自朋友家人的崇拜,來自腦子裡的報復性勝利,統統想讓自己知道什麼。
並且,我也無法承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拋開桌子的標籤,拋開桌子的用途顏色形狀等等,桌子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而袁長文這個角色,又是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