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媚的思索被打斷,一邊轉身一邊道:“嗯,我找你。你昨天干嘛去了?我尋思着奚娟這兩天應該會回到麗人女子醫院來找我……”
她轉過身,眼光落在了郝劍身上,先是有些驚奇的愣怔了一秒鐘,隨即咧嘴綻開笑容,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西裝?咯咯咯,郝劍你沒事兒吧,這麼熱的天你穿這麼正統的西裝而且還打領帶?不是,好像你沒必要這麼隆重的來見我,咯咯咯!你就不熱?”
萬媚笑的花枝亂顫,剛剛還愁緒百結的心情霎時間變得一片明媚。她自己都暗自奇怪,這個郝劍看上去木納有加常常是一臉正經外加嚴肅,但每一次只要見面,都會給她帶來樂趣。
“熱……”說實話,是有些熱,但這不是趙詩雨早上臨走的時候特別交代今天必須要穿的嘛?
郝劍習慣性伸手掌拍在額頭上,然後手掌貼着頭皮向後使勁兒捋了兩下:“也不是太熱。我昨天,呃,朋友有點兒事,讓我去幫個忙。對了媚姐,你剛纔說誰?奚娟?那個‘七子連瘡’患者?”
一萬塊錢一套的西裝穿在身上,郝劍進門的時候還自感高大上,可讓萬媚這麼一說,他頓時覺得體內膨脹的那股自信瞬間崩潰。
萬媚一直走到沙發那兒,身體斜倚在沙發靠背後,這才止住笑:“這兩天你最好留在院裡,自從被那個賊偷走了古醫書之後,我總是感覺心神不寧。”
她幽幽的看了郝劍一眼,又道:“按照我的預計,奚娟應該在昨天就自動回來找我的,可她居然沒有來。那本古醫書,我算計着雖然會費點兒周折,但最後也一定能到我手中,但由現在這形勢來看,還真是不一定。”
事實上,昨天一整天萬媚一直在等着奚娟來找她,但直到快下班都沒見着人影兒,她有些心亂,這纔去找郝劍,卻不料聽秦嫣說郝劍一整天都不在美容院。
“……”郝劍的嘴巴先是吧嗒了幾下,但沒有說出什麼來,看樣子像是在組織語言。
繼而他一臉不明白的看着萬媚道:“媚姐,上次你就說過奚娟會自己回來找你,還有那本書,你說它最終也會再次回到你手中,俺知道你們城裡人的事兒都整的邪乎,但俺在村裡吧就沒有看見黃皮子拖走了雞還會送回來的事兒,你給俺白話白話那奚娟爲啥要回來找你?”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拽了拽領帶,好像真是有些熱,得虧了萬媚的辦公室裡空調一直吹着涼風。
“事情是這樣的,唉……”萬媚一開口先嘆了口氣:“‘七子連瘡’要想根治的話,必須得用三次根據古藥方自制的藥,但奚娟只被用過一次藥,而這第一次用藥的藥性最狠,它必須深入到患者的肌膚內裡,將其中的病毒激發出來。”
她一邊說一邊做着手勢給郝劍看,怕他聽不懂的樣子。
郝劍木納的點了點頭。
“第一次用藥之後七十二小時之內,患者的患處會自發潰爛,這是毒氣被完全釋放的表現,而後,需要用我特製的藥來第二次塗抹,這樣才能讓那些潰爛結痂。
因爲潰爛是被第一次用藥的藥性激發出來的,所以患者不用我的特製藥,根本不能讓傷處癒合,而且還回越來越疼,疼的難以忍受。”
萬媚娥眉輕蹙,輕聲說道。
郝劍打斷了她的話:“呃,媚姐這麼一說俺明白了,這就像是俺在村裡放牛一樣,不論牛怎麼跑,只要拴在牛鼻子上的繩子在俺手裡,牛就得乖乖的回來。媚姐你手裡的藥就是牽着奚娟的繩子。”
萬媚癔症了一下,繼而才勉強輕輕點了點頭,這個大山炮總是喜歡比喻,但每一次的比喻又不那麼貼切,可偏偏沾那麼點兒邊,會讓人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但這次‘牛’沒有被繩子牽着走。”萬媚居然也順着他那個比喻說了下去:“昨天已經是我給奚娟第一次用藥後的七十二小時了,當初我是告訴過她,七十二小時之內她必須要找我用第二次藥,但她沒來。我能想的到,她正經歷那種切膚之痛。”
她頓了一下,繼而又道:“寧願忍着疼痛,放棄根治‘七子連瘡’的機會也不來找我,這說明什麼?”
“還能說明什麼?”郝劍接話:“說明她做賊心虛,她男人偷走了你的古醫書,她當然不敢來了!”
不料,萬媚卻搖了搖頭:“這事兒絕對不是這麼簡單,奚娟的男朋友看上去不過就是個小混混,他應該對那本古醫書沒有多大興趣,而且,僅僅憑着他一個人的能力,也不太可能偷走那本書。”
郝劍有些不解,不知道萬媚今天爲何又重提這些在古醫書被偷的那天晚上他和她就已經討論過了的事兒。
“呃,媚姐,俺們不是已經討論過這事兒,應該是你身邊那個臥底給奚娟男朋友提供的相關信息,這樣他才能順利得手。”
萬媚的眼光直直看向郝劍:“對,應該就是這樣,這是一起早有預謀步步爲營的偷竊,奚娟和她男朋友只是被利用的小卒子而已,他和我身邊那個臥底的背後有一個共同的強大背景,這個背景強大而且狠毒,他的聲威足以讓奚娟寧願忍着痛,也不敢來找我!”
說完這一切,她長長鬆出一口氣,似乎心裡的糾結也平息了許多。
她越來越發現郝劍就像是個主心骨,每一次遇見棘手的事情,只要有他在身邊,她就會感到心安。
看來,老媽黃海燕臨終前說的那句話還是有道理的,她曾經在嚥下最後一口氣之前對萬媚說過:一個女人無論多麼堅強,身邊都需要一個男人依靠。
“嗯吶,媚姐你說的有道理。這個強大的背景會是誰呢?”
郝劍的思緒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萬媚在走,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萬媚。
萬媚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然後低頭邁動大長腿,向着窗戶位置走去。
這是她的習慣,表明她在思考。
“這事兒看來真的不是我之前想象的那麼簡單!至於那本古醫書,我想,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回到我手中的,甚至,我這輩子能不能再見着它都是一個未知。”
她的聲音很輕:“之前,我以爲
,要不了多久,即便是費一些周折,它依舊還會回到我手中的。可現在看來,真的不一定了。”
郝劍心急,脫口而出道:“媚姐,你爲什麼又說之前你會想着那本古醫書還會穩穩當當的回到你手中呢?這裡面又有什麼道道兒?要說奚娟爲了第二次敷藥有可能被你牽着鼻子,俺信。但這古醫書總不能也被你牽着鼻子,被偷走了,還能自己回來吧?”
郝劍覺得他都被萬媚的話弄得糾結不已,一會兒說古醫書會自己回來,一會兒又說這事兒看起來不簡單,古醫書恐怕再也回不來。
他原本性情耿直又直爽,喜歡有什麼說什麼直來直去,最不喜歡的就是磨嘰,偏偏萬媚卻把這事兒整的雲山霧罩的,讓他在心裡糾結不已。
“那本古醫書裡其實……”她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郝劍,忽然變了話題道:“先不說這個吧,我預感着這幾天肯定有麻煩事兒,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樣吧,你這幾天沒事兒就別總離開美容院了,萬一真有什麼事兒,我需要你的照應!”
話說完,萬媚才突然覺得她的語氣是和郝劍認識以來從未有過的溫柔。她獨撐麗人女子醫院,一直以爲自己很“強大”,這樣似水柔情的請求一個人的照應,這也是第一次。
而且,他是一個男人。
見萬媚似乎有難言之隱,郝劍倒也不好再追問,隨口應了一聲,忽然想到璟瑜古玩珠寶玉器有限公司今天開業的事情,於是對她道:“媚姐,但今天俺可能還要出去,俺有個朋友,公司開業,俺也答應了她去祝賀。”
他從褲兜裡摸出那個老式手機,按亮了屏幕,看了一眼時間。
“你朋友公司開業?”萬媚的口氣裡帶着微微的疑惑。
他不是一直聲稱一個人從山旮旯裡來東海闖世界嗎?怎麼突然在東海就有朋友了?而且還是能開公司的朋友?
她憑着一個女人的敏感,覺得這中間應該有什麼蹊蹺。
“呃,是呀。”郝劍木納的應了一聲,有些後悔,嘴一禿嚕把這事兒給萬媚說了。
“多個朋友多條路哦,我也沒權力阻攔你交朋友不是?你去吧,院裡真要有什麼事兒的話,我打你電話!”
萬媚從窗旁優雅的走過來,淡淡說道。
她總覺得這個大山炮身上有解不開的謎,甚至於直到現在她都無法確定他到底是一種什麼身份,但很奇怪的是她願意相信他。
她的腦海裡閃過前幾天夜裡他被劉雅娜當做賊給困在了她辦公室裡的一幕,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絕對不是郝劍說的那麼簡單,但郝劍說出的話中,她確實又找不出來破綻。
還有他那個神秘的“家”,萬媚已經不止一次聽他接電話,有個女人在催促他“回家”。
她的心裡一下涌進來這麼多東西,有些亂。
“嗯吶,那要沒什麼別的事兒,俺就先走了!”
郝劍應了一聲,正要轉身,卻聽萬媚道:“哦,等一下,我還有件事兒忘記和你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