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片刻淪陷,簡雲苓便忽然想到剛纔他在堂上的那一番話,隨即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的柔情所迷惑,他這個人,爲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顧別人的生死,怎麼還會有一點真心。
把手抵在他胸前推拒開他的擁抱,居高臨下地冷視着他,聲寒如冰,道:“你要做什麼?”
宇文徵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懷抱,悲傷的神色一閃即逝,然後便口氣強硬地宣告道:“我要把我的王妃帶回去。”
簡雲苓搖頭苦笑,道:“帶回去做什麼?繼續騙我嗎?你真的把我當做你隨時可以逗弄的玩物了?”
劍眉微蹙,宇文徵不知所云地發問:“我騙你?這話從何說起?”
“隱魅。”簡單兩個字,道出了梗在她心上,始終沒辦法放下的鬱結。
隱魅,這個從八千殺手中脫穎而出,常年居於暗處,隨時保護宇文恆的安全的影子殺手,宇文恆當他是唯一的心腹,卻不知,這個心腹,與宇文徵卻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王爺,下次看完信,最好燒的乾淨一點。”簡雲苓的眼角好看地彎起,笑意卻未達眼底。
宇文徵這才似明白了些什麼,沉聲問道:“你進了我的書房?”
“是。”簡雲苓坦蕩承認,對上他的注視,像褪去星光的迢迢銀漢在她眼底拉伸出無邊黑暗。
她慘淡一笑,道:“那日在昌寧宮內,我以玉鉤爲誘,哄騙宇文恆說出了暗殺事件的真相,差點被他用五千禁衛軍圍殺在宮內,待到我一番威逼利誘,將將逃出來後,我本想第一時間將我探聽到的一切告知於你的,卻沒想到,被我無意中看到那個落有‘隱魅’二字的殘箋。原來王爺早就棋高一着,在他身邊埋下了眼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場暗殺,王爺其實也早就知情了吧。之後種種,不過是將計就計,給宇文恆一個下馬威而已,對不對?”
簡雲苓越說越激動,最後一個尾音落下,她的雙目已然赤紅,如飲魔血。
宇文徵從始至終沉默不語地,靜靜看着她將憋了許久的委屈不甘一股腦地傾吐出來。
當她終於停下了控訴,宇文徵才輕輕道了一聲:“原來你是在爲這件事生氣。”
這一句話,彷彿羽毛輕拂心上塵埃,又似冷泉浸入滾紅烙鐵,簡雲苓感覺自己所有的氣氛惱怒,都在這一刻化作了無力的蒼白。
“從前或許還有氣惱,但今後不會了。”綻開一抹縹緲虛無的笑,脣邊的釋懷包裹了些許絕望:“我會把王爺當做不相干的陌路人,這樣,你不必浪費力氣欺騙我,我也不用浪費力氣戳穿你,對我們都好,不是嗎?”
宇文徵執起她的手,捧在脣邊,一個吻將落未落,目光深深,道:“你可知我此前爲何沒有告訴你我與隱魅的關係?”
簡雲苓抽回手,冷硬道:“我不想知道。”
宇文徵只當她是同許多女孩子一樣,耍小性子發脾氣,固執的再次拉過她的手,耐心地解釋“你可有見過隱魅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