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春荷姑姑用餘光掃視了一眼周圍,接而便對獨孤翼說道:
“皇上吧,這是我那日爲您收拾行囊時,偷偷放進去的,太后並不知道。皇上既然帶過來了,那就交於奴婢爲太后悄悄還回去吧。”說罷,春荷便拿回了獨孤翼手上的荷包。
聽了這話,獨孤翼強如五雷轟頂般,滿懷着期望的一顆星也沉下了。
“春荷姑姑!”獨孤翼又喊住了春荷。
“殿下還有何事?”
“那上次那封密信也是……”
“那封信那也是我寫的,太后也並不知道。殿下快些回去休息吧。”說完,春河邊轉過身回宮內去了。
獨孤翼走在回寢宮的路上,一顆心只沉着,他沒有想到,此番前來,竟大失所望。
他渴望得到母后關愛的希望再一次破碎了。
眼看着秀女進宮有些時日了,轉眼間便到了他們會見家人的日子。
靈秀宮地處皇宮靠近東門的位置,在西門的附近便設有秀女們會見家人的地方。
與所有秀女一樣,秦流素站在這裡等着自己家人的到來。
但她朝着四面看了好幾遍,都沒能找到眼熟的人,正要離開。
“秦流素。”秦流素轉身,卻見正是哥哥安文昭。
“哥!”二話不說,邊跑上前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沉積已久的思緒,離家入宮後的陌生,唯有在見到安文昭的這一刻,她才知道了什麼叫做思念。
“哥,秦流素好想你。”依舊是那個溫暖的懷抱,與安文昭相擁在一起的那一刻,秦流素可以什麼都不要了。
“哥,你怎麼會穿成這樣,還有,你怎麼長鬍子了?”看着安文昭這一身與平日裡不同的裝扮,秦流素不禁好奇地問到。
“看,哥這樣是不是很酷!”安文昭依舊是一口不正經的語氣,得意地朝秦流素問到,秦流素只故作嫌棄狀。
“秦流素,哥最近拜了師父,正在學武,這樣就可以進宮保護你了。”
“哥……”聽了這話,再看了看安文昭臉上的胡茬,秦流素已是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秦流素,在宮裡保護好自己,等到了時機,哥哥就進宮去找你。”幾句簡單的話,卻聽得秦流素忍不住想哭。
“哥,你也照顧好自己。回去替我看看爹孃,如果爹孃問到我,你就跟他們說我晚些回去看他們。”
“好,我答應你。”安文昭轉身正要走,卻又回過頭來,將瘦小的秦流素摟緊了自己的懷裡。
“皇上,新納的妃嬪都已經住進各宮室有些時日了,您看,您什麼時候去各位妃子宮中走走?”見獨孤翼近日眉頭緊鎖,便與他開了一個新話題。
聽高公公這樣一說,獨孤翼方想起後宮的妃子和那些新入宮的秀女們。
“高公公。”
“奴才在。”
“講那些妃嬪秀女的牌子都拿來。”說罷高公公便將所有妃嬪秀女的牌子拿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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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個牌子,一一展現在獨孤翼的面前。
獨孤翼看了一下各妃嬪的牌子,又瀏覽了一遍各秀女的牌子。
“高公公。”
“奴才在。”
“將寡人的便衣備好,寡人明日要用。”
“奴才遵旨。”
自陳燕雪被封爲燕妃之後,施雪竹已經許久不曾見到她。
這日,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靈秀宮之前,施雪竹正收集好了花葉上的露水要回去泡茶,卻見一小宮女跑到了她的跟前。
“小主,我家娘娘有請。”丫鬟作揖。
“你家娘娘是……”
“我家娘娘正是燕妃娘娘,小主請跟我來吧。”
施雪竹聽了,便將收好的露水送進了屋裡,跟着那宮女便去了。
同樣在這時候已經起了牀的還有秦流素,她很是焦急的在整個青峰苑裡面尋找着什麼。
搜索了幾番沒有結果,秦流素便跑出了靈秀宮。試圖將自己昨日到過的所有地方都尋找一番。
秦流素尋找的東西正是昔日那位老爺爺贈送給她的那塊石頭。
神奇的事,若不是她昨晚夢到了那塊石頭,她還不曾發現它被自己弄丟了。
九月十六的這一天早晨似乎用一根線牽住了許多人。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早起了。獨孤翼也是如此。
他爲何爲穿着便裝走到靈秀宮這邊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心裡始終是忘不了施雪竹的,他總覺得她沒有死,好像就在自己身邊一樣。
昔日與她分別時的場景仍歷歷在目,看着眼前的靈秀宮,他多希望施雪竹就在這數百人的宮女裡面,等着他去找她。
正在他思緒滿腹之際,卻有一人打破了此時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寧靜。
獨孤翼將兩手別到身後,向不遠處望去,卻見一穿着秀女衣服的小姑娘,她正彎着腰邊走邊在找些什麼,那幾乎要遁到地上的模樣姿勢,十分有趣。
不一會兒的工夫,她便走到了獨孤翼前面數尺遠的位置,驚喜地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一邊大喊一邊高興得跳了起來:
“哇!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哈哈哈哈……”歡喜雀躍之際,秦流素才發現自己前面竟然站了個人。
秦流素有些驚奇的看了獨孤翼幾眼,不禁感嘆道:“沒想到除了我哥哥之外,世間竟還有長得如此好看的少年。”
而看到秦流素正臉的那一刻,獨孤翼幾乎是嚇了一跳的,這次他一眼便認了出來,眼前這個小姑娘,就是那日在無憂鎮舉着掃把對着自己的那個。
“怎麼在哪兒都能看見她。”獨孤翼暗自想道。
可想他獨孤翼是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卻唯獨上次在無憂鎮被人們用眼光誤會的那一回。
那圍繞着他的尷尬氛圍,是他獨孤翼到現在想起來還禁不住爲之臉紅的一件事。
獨孤翼摸了摸自己的臉,幸好它現在是獨孤翼自己的臉,而不是那張假臉。
“你叫什麼名字?”獨孤翼故作了鎮定,開了口便問眼前這個小姑娘。
“我叫安秦流素。”秦流素答到。
“你姓安?那你家住在哪裡?爹孃是誰?”獨孤翼又問道。
“我家住在……我爲什麼要告訴你?”秦流素突然回答卻又突然反問獨孤翼道。
“難道我長得像壞人嗎?”獨孤翼指着自己,一臉驚訝的問到。
“不像。”秦流素搖了搖頭,又說到:“我爹孃是……我還是不能告訴你,雖然你長得不像壞人,但是你突然一個人出現在這秀女居住的地方,有壞人的嫌疑。”
聽了這話,獨孤翼不禁汗顏,竟不知道該如何回這樣一個小姑娘。
“我叫獨孤翼,你若是不知道我是誰呢,可以拿着我的名字去別處問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爹孃是誰了吧。”
“我……”秦流素支支吾吾,忽地擡起了腳,使勁兒的往獨孤翼腳上踩了一下,然後便飛奔着跑了,只留下了獨孤翼一個人忍着疼痛站在了原地。
“皇上,您今日抓着這本書已經很久了,您就少看會兒書,早點歇息吧。”高公公一邊爲正在看書的獨孤翼披上了見外衣,一邊滿是關心地勸他道。
獨孤翼放下了書,看着眼前那寫着“燕妃”二字的刺眼的牌子,便對高公公說道: “高公公,安排一下,寡人要去永寧宮。”
“奴才遵旨。”
隨即,高公公忙派了小太監前去永寧宮先行通報去了。
待獨孤翼來到永寧宮之時,卻剛好看見一個女子遠去的背影。
會意的高公公忙對獨孤翼說到:
“回殿下,那是新入宮的秀女,名叫楊子期,住在青峰苑內,因與燕妃娘娘相識,所以燕妃娘娘每日都邀請她過來聊天。”
獨孤翼聽了,不再理會,便進了永寧宮。
“臣妾拜見皇上。”見到獨孤翼的那一刻,陳燕雪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
“皇上,臣妾聽聞皇上要過來,已經命宮女備下了點心,沏好了茶。”
見到陳燕雪,獨孤翼又不免想起了施雪竹,若不是她那日以死相逼間接給了他逃命的機會,他獨孤翼恐怕也難逃一劫。
“燕妃平身吧。”說罷,陳燕雪便起身了。
“皇上,皇上可曾記得臣妾了?”陳燕雪忙對獨孤翼說到。
“燕妃爲何這樣說?”話未問完,卻見陳燕雪拿來了一隻小木偶娃娃。
“皇上可認得這隻木偶?”
看到這木偶,獨孤翼纔想起,他一直找不到的那支木偶原來是被他小時候拿來送人了。
“難道你是……”
見獨孤翼這樣的反應,陳燕雪使勁兒地點了點頭:“當年若不是皇上替我解圍救了我一命,臣妾恐怕現在沒有可能再站到皇上的面前了。”
聽她這樣一說,獨孤翼回想起了當時自己在梅園阻止了宮女教訓了一個小女孩,事後還將自己的玩偶送給了她。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陳燕雪,獨孤翼忽然覺得,陳平這樣一個亂臣賊子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個好女兒。
陳燕雪找回了與獨孤翼年少時的一段共同的記憶,也算是達成了自己的心願。
儘管獨孤翼未在她宮中過夜便離去了,她也滿足了。
多次的錯過終究還是沒能擋住這二人的相遇。熟悉的背影,獨孤翼的多次觀察,他終於看到了這個叫楊子期的女子的正臉。
而始終目光冷淡的施雪竹缺一直未注意到獨孤翼這個人。
他確定她就是施雪竹,那個讓他找了好久的施雪竹。
儘管他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才得以活到現在,儘管她換了名字,但她的目光是不會變的。
她進宮了,來到了他的身邊,這說明她記住他的話了。
她的眼神與之前一樣暗淡,正如她之前在陳府的花園彈琴時那般。
“讓她來見我。”獨孤翼對高公公說道。
就這樣,伴隨着獨孤翼這道聖旨一下,高公公便派人去了靈秀宮,接施雪竹前去侍寢。
施雪竹再也不能淡然了,她神色凝重,曾目光暗淡的眼裡似乎要滴下淚來。
“司鏡,我就要面見聖上了,你爲何還不來找我,難道連你也不要我了嗎。”她只能在心裡暗自祈求道,希望那個讓她苦等許久的司鏡能立即來接了她走。
施雪竹被帶到獨孤翼的寢宮時,這裡空無一人。
她強行壓住了自己內心的恐懼。
“你叫什麼名字?”獨孤翼突然出現在了她身後。
施雪竹驚得回過頭,見獨孤翼站在她身後,她幾次都把他想象成了司鏡。
可他不是,他是皇上。
“皇上……我……切身名叫楊子期。”
“你真的叫楊子期嗎,沒有騙我?”獨孤翼走到了她面前。
“妾身……真的叫楊子期,不……不敢欺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