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素和張媽一起回到了別院,兩人簡單地吃了晚飯,便各自回了房裡,睡房裡秦流素想到午後的時候被三少奶奶王碧蓮扇的那兩個耳光便難過的睡不着覺。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秦流素就起牀了,她穿好之前的男裝,然後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別院,府中門房的人此時睡的正沉,爲了不讓人發現,秦流素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
一出張府,秦流素便沒了主意,到底是逃跑,還是繼續回去安分地在那別院裡呆着,這些疑問無不讓秦流素猶豫不決。
她一弱女子又能去哪裡的,這時秦流素想到了藩孟陽,那個幾次三番到別院裡爲自己診治的大夫潘孟陽。
雖然兩人也曾有過數面之緣,可是那潘孟陽對自己的愛戀秦流素卻是能夠真真切切地感應到,若是自己就這麼貿然去找他,不知道他會怎麼看她。
一邊想着,秦流素就開始朝着長安城的街道上走去。深秋的早上,長安城的街上除了一些賣早飯的鋪子開着門,大多數的店家都店門緊閉。
沒有白天的繁華熱鬧,有的只是說不出的安靜和消沉。秦流素突然覺得好冷,便朝一個開着的店內走去。
“客官,裡面請。”店小二望着這個長相俊美的小公子說道。可是臉上卻是分明帶着些埋怨,可能他也沒想到這麼早,竟然會有客人光顧。
“四個包子,一碗粥。”秦流素壓着聲音說道。畢竟此時女兒身的她穿着一身男裝,在這京城的街道里,扮個男裝,多少會有些底氣,也不至於惹來太多的麻煩。
“客官,你的四個包子,還有粥。”店小二一邊說一邊把包子和粥放在了秦流素的面前,秦流素剛拿起包子準備細嚼慢嚥地吃,突然想起來自己此刻的身份是個小公子。
女扮男裝的秦流素拿起包子學着男人的樣子大口的吃起來,喝粥的時候由於喝了太大口,竟然被嗆到,一時間難受極了。
這時店老闆走了過來,低聲說:“公子沒事吧?還是慢點喝吧。”聽到店老闆的聲音,秦流素趕緊擡起頭,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實男人,站在她面前。
“謝謝店家,我沒事。”秦流素用袖子擦了擦流出的眼淚,趕緊坐在那裡吃了起來,沒過一會功夫,店裡陸續來了許多客人。
太陽也漸漸的出來了,一時間街道上也開始熱鬧起來。秦流素吃完早飯,付了銅板,這纔在長安城裡漫無目的地閒逛着。
憑着記憶,她終於找到了德濟堂,進入店中,秦流素便東張西望地看來看去,一位藥童對着秦流素說:“公子是來買些草藥,還是需要大夫出診?”
聽到那藥童問自己,秦流素才低聲說:“我找這裡的潘公子,不知他今日可在?”那藥童聽到秦流素這麼說,驚訝地望着她。
“我家公子一個月前就通過宮中御醫的考覈,如今已經是宮中的御醫了,這段時間怕是回不來。”那位藥童自豪地說。
“原來是這樣,那我過些時日再來。”秦流素有些尷尬地對那個藥童說道,心裡卻是無比的失落。之前一直沒有想過來找潘公子,可是如今特意來找他,人家竟然已經入宮了。
“這位公子,若是家中有人需要醫治,也可以找我師父,不過就是要麻煩公子你等一會兒,師父他一大早就被城西的郭員外家叫去出診了。”小藥童好心地說。
“謝謝你,不用了,我改日再來便是。”秦流素說完便離開了德濟堂,繼續百無聊賴地在街道上走着。
說來也是奇怪,她竟然看到了之前在府中出現的珠兒,就是那個替她去送牛乳羹的珠兒,還說是二夫人房中新來的丫鬟。
雖然只有過一面之緣,可是秦流素卻是對她的樣子記得特別的清楚,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還可以再見到她。
那珠兒還是之前那樣的打扮,提着個籃子在街上走着,再看她的籃子裡還放着魚和肉類,看來她的日子也一定過得很不錯吧。
女扮男裝的秦流素悄悄地跟着珠兒在長安城的的上走着,七拐八拐的,終於在一個小院子的門口停了下來。
這時一個男人出現了,他開了房門讓珠兒進去,嘴裡卻是不停的罵罵咧咧,此人便是吳三,就是二夫人姚舒雲房裡的丫鬟萍兒的遠房表哥。
而這個珠兒就是被二夫人姚舒雲房裡的萍兒當初帶着混入張府的,當時三少奶奶王碧蓮懷着身孕。
二夫人姚舒雲和三夫人葉靈惜爲了不讓夫人於清婉那麼快便稱心如意,一心想着害死三少奶奶王碧蓮腹中的孩子。
那時夫人於清婉爲了三少奶奶王碧蓮的身體着想,便每日讓廚房爲三少奶奶王碧蓮做牛奶核桃羹,而二夫人也天天讓廚房給小少爺恆兒的乳孃做些有利於更好出乳汁的羹湯。
就是利用這樣的機會,二夫人姚舒雲才讓自己的丫鬟把珠兒帶進了張府,然後找機會把放有致婦人流產的羹湯端給了三少奶奶王碧蓮。
如今想來此事也已經過去了許久,可是當時秦流素讓夫人於清婉打的有多慘,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時夫人於清婉很是生氣,恨不得讓府中的家丁把自己活活打死,若不是三少爺張嗣宗爲她求情,又逼迫爲妾,秦流素真不知道如今自己是否還活在人世。
想到這件事,秦流素就對三少奶奶王碧蓮有着說不出的愧疚,若不是太過單純,聽信一個陌生的小丫鬟,當初三少奶奶王碧蓮的第一個孩子也不無故小產。
而這珠兒,如今依然像沒事兒人一樣在這裡逍遙快活地生活,秦流素站在那裡難過極了,她又一次想到了小青。
或許此刻小青也正和珠兒一樣,在這偌大的長安城的某個角落裡開心的生活着,但願自己想到的這一切都像真的那般,秦流素在心裡期盼着。
可早此刻的小青已經進了宮,正在宮中做着一名普普通通的宮女,平日裡除了和一羣宮女洗洗衣服,再就是看到那些衣服破了加以縫補。
而小青的刺繡很不錯,每次若是宮中的那個嬪妃的衣服不小心破了,小青都能繡一些漂亮的圖案在上面,久而久之,大家也對她讚賞有加。
這樣的日子說白了就是宮中的雜役,一天活幹下來,小青總是累得腰痠背痛,雖然這樣的日子是苦了點,累了點,可是卻也過得充實。
當每月的俸銀髮了之後,小青就會偷偷地留一點,其餘的全部給了崔統領,剛來宮中的時候崔統領還來看過她,慢慢的崔統領也不再來看她。
畢竟在宮中侍衛和宮女是不可以私相授受的,若是被發現那就是死罪,爲了掩人耳目,小青便慌稱崔統領是她的表哥。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着,小青也漸漸適應了宮中的生活,只是這樣繁重的工作已經讓她無暇去想其他的事情。
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小青纔會在大家都睡了以後,躺在牀上望着窗外的月色想念着張府裡的小憐還有秦流素和張媽,以及三少爺張嗣宗。
平日裡小青也偶爾聽其他的宮女議論宮中皇上和嬪妃之間的事情,只是這些都是宮中的禁忌,每每這個時候,小青都會幹着手中的活,側耳傾聽。
對於大家這樣的閒聊,小青從來都不去參與,而且管事的劉公公也特別討厭衆宮女這樣的習慣,每次都會在大家正說的起勁的時候吊着嗓子說:“趕緊幹活,都散了吧。”
今日也不例外,聽一個叫秀珠的宮女說:“宮中伺候皇上的淑妃娘娘之前懷有身孕,可是卻在一個晚上滑了胎,身邊伺候的宮女竟然沒有發現,等到第二天發現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經過太醫的診治病是保住了,怕是以後想要懷上孩子就難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青聽到秀珠這麼說,一時失神,洗好的衣服一不小心又掉入大缸中,小青狠狠地撈起衣服,使勁地擰了起來。
她的手慌亂地擰着衣服,這時另一個宮女巧兒開口說道:“秀珠姐姐,是不是最近被皇上打入冷宮的淑妃娘娘啊?”
“巧兒,你也太沒意思了,我還沒說完呢,你就在這裡說別的,不跟你玩了。”宮女秀珠一臉的不快,這時管事的劉公公來了,剛纔還在閒聊的幾個宮女便趕緊散了。
“整天沒事就知道在背後議論主子,若是哪天被聽到,小心你們的腦袋,趕緊都幹活吧。”劉公公望着衆人,吊着嗓子說道。
可是小青的心中卻是久久不能平靜,沒想到這淑妃娘娘也真夠慘的,在這深宮中,能得到她那樣的位份也實屬不易,好不容易承皇上雨露,懷了龍種,沒想到竟然小產了,想來也真是太可悲了。
至於德妃娘娘素來聽聞很是善妒,可是對皇上還有這宮中諸多宮人平時倒也和善,顛倒不知道是爲了何事,皇上竟然會把德妃娘娘娘打入冷宮。
小青一邊洗着衣服,一邊在心裡想着。而此時宮中的含元殿中皇上正在仔細地批閱着奏摺,御前太監陳弘志恭敬站在旁邊磨墨。
皇上批閱了會奏摺,突然起身說道:“如今蜀地劉闢叛亂,已經讓朕煩亂不已,而朕的後宮也朕不得安寧。”
皇上一邊說着一邊雙手撫着自己頭,看到皇上這樣,御前太監陳弘志趕緊說道:“要不奴才陪着皇上到御花園裡走走,這樣皇上也好放鬆一下。”
“朕也正有此意。”皇上對着陳公公說完便起身朝外面走去,午後陽光明媚,花園裡景象怡人,秋海棠開正豔,偶爾還有蝴蝶在花叢間嬉戲追逐。
不遠處,新晉的美人紀寒煙帶着自己宮中的丫鬟琉璃也在御花園裡散步,並沒注意到不遠處的皇上和陳公公。
今天的紀寒煙紀美人身着淡紫色的美人裙,走在這御花園裡,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皇上從她侍寢那天便對她印象深刻,今日一見更是說不出的歡喜。
“沒想到紀美人今日也來這御花園中,她可是住在紫蘭殿中?”皇上一邊欣賞着不遠處的紀美人,一邊問着身後的陳公公。
“回皇上,這紀美人的確是住在紫蘭殿,還是皇上你御賜的呢。”陳公公笑着說。一旁的皇上聽到陳公公這麼說,一時間笑了起來。
“朕這後宮佳麗無數,這些日子朕都在許婕妤那裡,確實是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美人。”皇上說完便朝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