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嘰裡呱啦說了一堆,有的人聽得聚精會神,有的人怎麼都聽不進去。
就這樣,大家便按照掌事們的安排,一一學習起了宮裡的各種規矩。
數以百計的秀女一齊出動,其規模自然不可小覷。
這是陳燕雪在青峰苑第二次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了。
這一次,陳燕雪直接喊住了她:“雪竹姐姐,是你嗎?”
那女子卻如沒有聽見一樣,沒有理會她。
“施雪竹,你站住!”陳燕雪一面喊住了她,一邊跑到了她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對不起,姑娘,你認錯人了,我叫楊子期。”說罷便轉身走了。
“難道真的是我認錯人了嗎,怎麼會有如此像的人?”陳燕雪只是百般疑問地站在原地,一頭霧水。
不肯就這樣罷休的陳燕雪無奈之下找到了桃紅居,花了些銀兩向桃紅居的姑娘們打聽到了這個楊子期的來歷。
“她叫楊子期,也是從外地來的好像是叫什麼‘無憂鎮’。”
聽到“無憂鎮”三個字,陳燕雪只覺着耳熟,好似在哪裡聽過。
沉思之際,卻見楊子期剛好回來了,看到了陳燕雪的她隨即轉了身又要走出去,卻在此時細心地陳燕雪剛好發現了她耳後的一顆痣。
這是和施雪竹耳後那可一樣的痣。
“楊子期!”陳燕雪忙喊住她:“我有話要問你。”說罷兩人便一同去了前面的園子裡。
“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要改名字?”陳燕雪忍不住質問道,不解地語氣裡帶着些許的責備。
“雪竹姐姐,我是雪兒啊,你不認識我了嗎!”
“姑娘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說的什麼雪竹姐姐。”楊子期只冷語否定道。
“你爲什麼就不肯承認呢?”陳燕雪邊說着邊走到了楊子期的左身後:“你耳後的這顆痣,就已經證明了你就是施雪竹。”
聽了這話,施雪竹已經不再言語,她只轉過頭來,看着陳燕雪,已然哭成了個淚人兒。
“雪兒……”施雪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只支支吾吾地哽咽道:“雪兒……你知道嗎,我……”施雪竹想說卻說不出啊話來,只仍舊是哽咽着。
“雪竹姐姐,你不要着急,有什麼話慢慢說。”陳燕雪輕輕拍着施雪竹的背,不停地安慰她:“來,雪竹姐姐坐下,我們慢慢說。”
“那日……那日我離了陳府,被送到了明月庵。後來我醒了,楠靜師太對我很好,收留我一直到我的傷完全恢復。”施雪竹滿懷感激地說着這一切,卻遲遲不肯說出後面發生的事。
“那後來呢?”陳燕雪繼續問到。
“後來,我就想起我爹身前說過的話,他讓我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可以去找一個叫安陽侯的人。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冒着被你爹抓到的危險,去向別人打聽安陽侯在哪裡。”
“那你打聽到了嗎?”陳燕雪又問道。
“我打聽到了,他住在一個叫‘無憂’的小鎮,於是,我變賣了所有的首飾,想要去無憂鎮找安陽侯,可是……”說到這裡,施雪竹又哭了。
陳燕雪心疼不已,她從來沒見施雪竹哭得這樣傷心過。縱然是當時她爲司鏡擋下那重重的一箭時,她也是無比堅強的。
而見到施雪竹現在這般情景,陳燕雪忍不住抱住了她。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了?雪竹姐姐。你要是覺得難過的話就不要說了,我也不是非要聽的。”陳燕雪安慰她道。“不,雪兒,我相信你,我對你不會有隱瞞。後來……我帶着所有的盤纏,踏上了去無憂鎮的路,誰曾想半路遇到了一幫山賊,他們搶光了我所有的盤纏,還將我……”
施雪竹沒有再哭,可陳燕雪的心理防線卻破了。
“雪竹姐姐……”她兩眼噙滿淚花,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大聲哭出來,然後便又一下子擁抱住了施雪竹。
那日,自被一幫山賊糟蹋完後,施雪竹儼然已經半死不活了。
自出生以來所有的遭遇都抵不上那一刻的痛楚。她仰望着天空許久,不禁感嘆自己爲何還要活在這世上。
可她還是爬起來了,忍者身心上無比的劇痛。施雪竹穿好了自己破爛不堪的衣服,理好了自己髒亂的頭髮。
一步一步地走在了去往無憂鎮的路上。她自己也不知走了多久,竟然走到了那裡。
到了無憂鎮的時候,所有經過的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她摸出了自己縫在裡衣裡的一張銀票,將自己從頭到腳重新收拾了一遍,飯都不曾吃過一口,就直接找去了安陽侯的府上。
“雪兒,你知道嗎,我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陳燕雪苦笑道。
“雪竹姐姐,你一定要堅強,可千萬不能再有輕生的年頭了。”陳燕雪安慰她道。
“是啊,可是上天偏偏沒有讓我死,還讓我順利進了宮。”
“只是雪竹姐姐,雪兒不明白,你爲何會想要進宮呢。”
“司鏡你還記得嗎?”說到這個人,施雪竹的眼裡是放光的:“他說,他會在宮裡等我,於是我拼盡了一切就來了。可是,雪兒,你知道嗎,我現在真的是很想見到他又害怕見到他。我已經無臉再面對他了。”
“雪竹姐姐,你可千萬別這麼想,你會這樣都是拜他所賜,他又有什麼理由來責備雪竹姐姐你。”
雪竹聽了,只不說話。
“聖旨到——”正在各位秀女熱火朝天地學習宮規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道聖旨打破了靈秀宮的寧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特宣以下秀女進殿面聖……”只見那公公照着聖旨讀着一衆秀女的名字,從頭到尾足足約有二十人。
“喊到名字的跟我來就是了。”隨着那公公把聖旨一收,一衆被喊道名字的秀女便跟着他去了。
剩下有些的未被喊道名字的秀女們唏噓不已,她們爲何會被召走也無從得知。
“還是有個在朝廷當官兒額爹好啊,可以優先面見升上,沒準兒還能封個娘娘呢。”人羣裡傳出的這句話又再一次讓大家唏噓不已。
卻說陳燕雪和趙容容等一衆秀女被宣了過去,聽說是要面聖,衆人都期待不已。
尤其是陳燕雪,想到即將要見到喜歡多年的人,她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可在這金鑾殿上等了半天,也未曾見到皇帝的影子。
沒有了耐心的她們便開始嘀嘀咕咕了起來。
不一會兒,卻見一個公公來了,身後卻沒了人了。
這公公仍舊是捧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攤開聖旨便又宣了起來。
縱然沒有見到皇上,但聽完這聖旨,衆人還是樂了。
陳燕雪被封爲了燕妃,趙容容被封爲了祥嬪,還有剩下的十多個秀女,也都各自封了頭銜,高低不等,卻也都滿意而歸了。
封妃嬪這道聖旨正是獨孤翼下的,並且這是他早已經計劃好的一個決定。
正如人們所猜測的那樣,這些被封的妃嬪大都是父親在朝爲官的,或者是京城的富商且與朝廷命官相結合的。
這裡面,定少不了大奸臣陳平的女兒陳燕雪,也不乏一些朝中正官女兒。
入戲一來,一方面既做到如人們所想的那樣,給足了朝中大臣的面子,又同時現將這些大官的女兒提拔上去,避免日後她們爲了往上爬而你爭我逐以造成對良家女孩兒們的不必要的傷害。
陳燕雪和趙容容一受了封,定是要搬離靈秀宮的,她們當上了妃嬪,都有了屬於自己的宮室,分配了宮人嬤嬤後,也都陸續來將他們的行李搬走了。
原本四個人的梨香居已然只剩下了秦流素與王曉君兩個人。
高傲的王曉君仍舊是不屑與秦流素講話,秦流素也不知道該如何同他開口。
這樣的日子僵持了沒有幾天,王曉君便先開口與秦流素講話了。
“你爲何會入宮來?”
這恰恰是秦流素沒有拌飯會到的問題,她不知該如何跟王曉君說。
“不想回答就算了。”王曉君冷笑道。
“王小姐,我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奶奶,她求着我讓我進宮的,她說爲了我哥以後的仕途順利,需要我進宮後幫扶他。”
“原來如此。”王曉君又冷笑道:“安文昭若是事先知道安老夫人要將你送進宮,恐怕便不會同意與我成婚了。造化弄人,真是可笑,可笑啊。”
見王曉君這副模樣,秦流素覺得很是不可思議,當時在安府那個知書達理的王小姐,竟會變成這副模樣。
卻見那王曉君苦笑兩聲,又接着對秦流素說到:“安文昭逃了婚棄下我的那一日,我只是恨他負了我。卻沒想到他本無意娶我,竟然全是安老夫人計劃好的,害得你我倆人都落入這般境地,看着真是可笑啊。”
秦流素見王曉君這副模樣,竟有些莫名地產生了憐憫之意。
她走到旁邊,倒了杯茶便遞給了王曉君:“王小姐,喝口水吧。”
誰知王曉君竟將那杯茶打落在地,蔑視的對她說到:“我王曉君還輪不到你來同情!”說罷轉身便出去了。
秦流素無奈,只得蹲下身來將地上的茶碗碎瓷撿起,卻在此時,一雙手伸了過來。
秦流素猛地擡頭一看,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子。
此人正是施雪竹,她過來本是想尋找陳燕雪的,到了門口才想起她早已被封了妃搬到別的宮去了。
“我剛剛在門外都聽到了,聽說你姓安?”
“對,我叫安秦流素。”秦流素對點點頭。
“我姓楊,叫楊子期。打碎的茶碗瓷容易扎傷手,要捏着原有碗邊的地方,纔不容易傷到手。”施雪竹邊說着,邊爲秦流素將地上的碎瓷都收拾乾淨了。
“謝謝你,子期姐姐。”
看着楊子期,秦流素盡覺得她給人一種溫婉大氣的感覺,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娘——安夫人。
安排完必要的事宜,獨孤翼最想去的地方便是自己的母后——慧慈太后那邊了。
沒有哪個孩子是不依戀自己的母親的,他獨孤翼也一樣,雖然身爲一國之君,他也希望自己可以是有人疼愛的。
獨孤翼來到這兒的時候,慧慈太后仍舊在佛堂唸經。
“皇上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太后現在的生活習慣您也是知道的。”
“春荷姑姑,我把這個帶過來了。”說罷,獨孤翼便將那繡有鴛鴦圖案的紅緞子荷包拿了出來:“姑姑,這是百毒丸,是我外公祖傳下來的解毒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