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還沒醒過來呀?”永寧有些焦急地看着被搬來搬去,還是沉睡如故的晉陽公主和席君買,求救似地目光投在了頂着救星光環的老頭兒身上。
“我帶他們出來的時候,好像過了一片毒瘴,會不會是中毒了?”老頭捋着鬍子想了半天,結果給了永寧這樣一個答案,氣得永寧臉都快綠了。
“那現在怎麼辦?”永寧幾乎是用吼得問了這句話,如果不是考慮着實力的差距,她真的會衝過去拎着這倒黴老頭兒使勁兒晃盪。
“解毒唄”老頭兒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永寧一眼,然後慢吞吞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布包,一層一層的打開後,中間放着十幾顆花椒大小的褐色小藥丸,老頭兒一臉心疼地往晉陽公主和席君買嘴裡一人塞了一顆,嘴裡嘀嘀咕咕地不知唸叨着些什麼,大概左右也就是些心疼的話吧?
永寧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一些,強扯了個笑臉,跟着老頭兒陪了個不是,然後又下足了工夫新熬了一鍋臘肉粥,伺候着老頭兒吃得眉開眼笑的,剛纔的那點心疼也被丟在了腦後。
那藥似乎不怎麼對症,但應該也算是有效,服藥足有三個時辰以後,席君買先醒了過來,緊接着晉陽公主才清醒。永寧見他們兩個臉色憔悴的樣子,想來這些天是受了不少的苦,於是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兩碗粥端過去,有了食物墊底,這倆人的氣色纔算是緩和了下來不少。
老頭兒見救回來的兩個人都醒了,一臉的得色,不停地在永寧他們三個眼前晃來晃去的,永寧對於此老頭兒的頑童性格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於是趁着晉陽公主和席君買吃飯的工夫,稱讚感謝的話噼裡啪啦地往老頭兒身上砸,誇讚到最後,突然問了句:“前輩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卻還沒請教前輩的高姓大名,實在是失禮之至……”
老頭兒早被永寧誇暈了頭,忘記了一早給自己訂下的救完人就趕快走人的章程,笑得見眉不見眼地說道:“老夫的高姓大名就不用說了,不過其實要說起來,咱們也不算外人,你叫老夫聲師叔祖正合適……你師傅袁天罡那小子當年初入門的時候,還跟老夫學過三年拳腳呢……”
永寧的臉色整個黑了下來,昨天晚上害得她哭成了那樣,這會兒居然又論起了師門,合着她是白白地擔心受怕了這麼長時間呀?
“那麼,‘師叔祖’,”永寧咬牙切齒地叫出了“師叔祖”三個字,成功地打斷了老頭兒的笑容:“能不能請您詳細跟弟子說說,擄走他們二人的人,究竟是個什麼來頭?現在又是個什麼狀況?如果我們現在回去白巖城的話,還會不會遇上危險?……”
“這個嘛……”老頭兒擡頭望天,很無辜地說道:“這個老夫還真沒注意,但是老夫昨晚並未傷人,想來如果老夫不在你們身邊了,他們再下手的話,應該還是易如反掌的吧?……”
晉陽公主聽見老頭兒的話,不由自主地往席君買身邊瑟縮了一下,這個動作正好讓永寧看見,她悄悄地衝着席君買眨了眨眼睛,誰知居然看見席君買的耳朵尖一點點地紅了起來,頓覺這應該是場兩情相悅的愛情喜劇纔對……
雖然永寧更喜歡逗着晉陽公主和席君買玩,可是眼下更重要的卻還是安全問題。一聲聲的“師叔祖”叫了出來,她死拽着老頭兒的衣襬不撒手,非讓老頭兒想出個十全十美的對策出來不可。
把老頭兒愁得呀,他平時也就是四處閒逛湊熱鬧,有事沒事跟人打打架的主兒,哪裡動過什麼腦子呀……“要不,我去把他們都打暈了,然後你或是這個小子,去把那些人都給殺了?”老頭兒拖着永寧轉磨磨,好容易想出了一個辦法,可是剛說出口,便讓他自己給駁了回去:“不,不行,殺人不好,這殺孽造得也太大了,不行,還得再想個辦法……”
修行中人對於造殺孽,總是有這樣或是那樣的忌諱,永寧倒也能理解,她扭頭給席君買使了個眼色,既然機會就在眼前,那麼這樣防不勝防的敵人,自然是能殺多少就殺多少,能殺得一個不剩纔是最好
席君買會意地點了點頭,一挑眉,說道:“前輩,晚輩這種沙場中打滾的人,從來都不忌諱殺孽太重的,還忘前輩施以援手,放心,這殺孽晚輩一人抗了……”笑話,立馬橫槍,對決沙場,誰在乎過殺人的事?
老頭兒瞪大了眼睛,上下左右地仔細打量了席君買一番,然後皺着眉說道:“奇怪了,依你的面相來看,你這絕對是早死的命呀,怎麼就能過了生死關的?唉,真是的,殺孽造得太多,連小命都搭上去一回了,若非遇上貴人,你現在都不知道埋在哪個亂葬崗去了,居然到現在都還殺氣這麼重,真是個不怕死的”
席君買的眼神閃爍了幾下,瞟了永寧一眼,本能地認爲永寧便是他命中的貴人,畢竟當初如果不是遇上了永寧,他跟他姐夫兩個這會兒估計還真就沒命了。“既然晚輩命中有貴人扶持,那麼想來晚輩的貴人也不會看着晚輩出事的,前輩大可不必擔心……”他寬慰似地說了幾句話,然後再度誠懇地拜託起老頭兒。
老頭兒只一個勁地搖頭,把永寧氣得青筋直冒,咬着牙說道:“師叔祖,其實像弟子這麼溫良謙和的人,一聽見什麼殺孽的東西就想打哆嗦,而且弟子與席兄相交一場,也實在不忍心他再因爲殺孽造得多了,而出現什麼生命危險,所以,您能想個不用殺人也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嗎?當然,如果您沒有其他辦法的話,那麼想來席兄也是絕對不介意犧牲他一個,幸福全大唐的”
老頭兒哭喪着臉,繼續搖着頭,說道:“不行堅決不行如果讓掌門師兄知道我做下了這等事來,那他非把我關於地牢裡反省不可……”
永寧深吸了口氣,不停地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然後臉上硬撐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說道:“既然如此,我這當晚輩的也不能硬逼着師叔祖往坑裡跳,可是反過來想想,想必師叔祖也必定不會忍讓弟子天天置身於,生命安全完全沒有保障的環境裡吧?”
老頭兒不太明白永寧這話是什麼意思,但直覺地認爲不會是什麼好事,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大有一言不慎,便立即開溜的意思。
永寧這會兒的笑容已經自然多了,甚至連原本緊抓在手裡的老頭兒的衣襬都給放開了,溫和地說道:“既然師叔祖不忍心將那些壞人趕盡殺絕,那弟子爲了生命安全着想,也只好天天緊跟在師叔祖的左右了,想來有師叔祖在,那些壞人是沒膽子來找麻煩的吧?”
老頭兒聽了永寧的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他生性自由慣了,甚至爲了自在二字,這麼多年來,連個徒弟都不曾收過,如果真被永寧給纏上了,他還不得鬱悶死呀?
永寧見老頭兒的臉色已經有些變了,立即不緊不慢地開始添火:“當然,師叔祖功力高深,弟子又不得師叔祖歡心,師叔祖就是不管弟子死活,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師叔祖請放心,弟子寫遺書的時候,一定會跟師傅說明情況的,不是師叔祖對弟子見死不救,實在是弟子太得寸進尺了,所以不恤同門的罪名是絕對扣不到師叔祖的頭上的……”
當初剛離開長安的時候,她曾經非常鬱悶地被連鈺壓迫着,將星衍宗的門規從頭到尾的背了下來,不成想居然在今天這樣一個情況下,讓她活學活用得這麼精彩。
щщщ●тTk án●¢o 老頭兒的臉徹底的青了,他萬沒想到居然就因爲一時得意,說出了身份,會給自己招來這麼大個麻煩。永寧給他擺出來了兩條路,要麼把敵人都幹掉,要麼就隨身保護威懾敵人,他是哪一條都不願意選,但是他想不到永寧的膽子居然這麼大,竟敢當面威脅於他,而且還乾脆利落地把一個“不恤同門”的罪名給他套在了頭上,這個罪名要是被坐實了,估計他這輩再想見天日,就得等着他真能把地牢坐穿了……
永寧其實心裡也覺得對不起這老頭兒的,要不是實在被逼得沒辦法了,她也不願意這麼欺負人。說到底,她是被老頭兒的能耐給結結實實地嚇住了,生怕對手之中也有這樣的高手,那可就真的沒她的活路了……
但是對這老頭兒還真不好太過強勢相逼,於是狠話撂完之後,她便陪着笑臉,蹭到了老頭兒身邊,用商量地口吻說道:“其實吧,弟子也知道,讓師叔祖一直陪在弟子等人身邊,實在是太委屈師叔祖了,要不然這樣,算是弟子拜託您,您就委屈幾天,幫弟子照看一下……弟子立刻快馬去見師傅,請師傅派人過來解決這個問題……您看可好?”
聽了這話,老頭兒的氣兒倒是順多了,雖然少回宗門,卻也知道宗門爲了維護道教正統,在皇室身上下了多少工夫,這次既然讓他碰上了,還真不好撒手不管,既然永寧說了要回去請人,他也就是暫代幾天,那麼倒也不是不能忍受……於是,雖然依舊黑着臉,師叔祖老頭兒最終還是答應了永寧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