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爺拍了拍手,發出一陣啪啪啪的聲音,掌音一落,楊勝立刻從不遠處房頂上跑來,不一會兒,他從房頂上跳下,蹲跪在朱少爺面前。
“屬下楊勝,拜見少爺!”
楊勝的爲人離狗越來越近,離人卻越來越遠了。
朱少爺伸手摸了摸他的帽子:“果然忠心啊!歐陽嘯擋了我的路,你說該怎麼辦纔好啊?”
楊勝扭臉看了看歐陽嘯,冷聲道:“殺!”
歐陽嘯忙說道:“哎…楊捕頭別這麼說,我不是存心搗亂的,我是爲公子好啊!”
“什麼?”朱少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疾惡如仇的歐陽捕頭也會幫我強搶美女?”
歐陽嘯眉宇間浮出一層怒氣,正色道:“胡說!”沒等朱少爺變臉,歐陽嘯又陪着笑臉繼續說道:“公子看上哪家的閨女,那是他們家積德,怎麼能說是強搶美女呢?”
朱少爺喜笑顏開,“對!歐陽捕頭說得太對了!走,弟兄們,跟我接新娘子去!”
黃天驊當時就想衝上去扇給歐陽嘯兩個耳光,卻被挽着他胳膊的石燕死死拉住,石燕的理由只有一個,她在黃天驊耳邊說道:“我相信他!”
黃天驊停住了腳步,再沒有移動半分,對黃天驊來說,石燕的話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叫他失去了違背的本心,他真的很想上去的,可偏偏移動不了腳步。
歐陽嘯攔住了朱少爺朱少爺不耐煩地說道:“又怎麼了?”
歐陽嘯神秘地說道:“公子,任何女人都能要,但這家的女人是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能要的!”
朱少爺皺眉道:“爲什麼?”
歐陽嘯一副着急的樣子,小聲對朱少爺講道:“公子你不知道,這閨女臉上生了一副剋夫相!”
朱少爺道:“我怎麼沒看出來?”
歐陽嘯道:“哎喲,公子,這你怎麼會懂呢?我學過五行相面的,你看,你要娶她是不是?今不是就被踢了兩腳嗎?這就是剋夫的前兆啊!”
朱少爺本就沒有什麼江湖經驗,被歐陽嘯這麼一唬,當時就嚇愣住了,他顫巍巍地問道:“歐…歐陽…大…大…大哥!這…這玩意兒我可不懂,你…你…你…你可別嚇我啊!”他抓住了歐陽嘯的手臂,就差躺到人家懷裡了。
歐陽嘯還嫌他嚇得不夠狠,又拍了拍他肩膀,舉出了另一個證據:“先不說你,你是她打的,還只是一半的剋夫功力,裡邊那位斷腿的見過吧!”
朱公子麻木地點點頭。
“那位的腿都是給克斷的,嘖嘖嘖!多慘!你還真別不信,咱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他們是剛來到咱們縣的吧!哎喲!你看看那位被打成什麼樣了,輾遲四虎以前是一天一頓暴打喲,昨天還讓人家砍了幾劍呢!”
歐陽嘯添油加醋、裝神弄鬼地講述着易先生的故事,其中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其實歐陽嘯也說不清,反正朱少爺這種江湖白癡不會知道易先生的腿是怎麼瘸的,反正昨天易先生和殷郊等幾人的交手也沒幾人知道,蒙唄!
朱少爺確實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但美女的誘惑實在太大,便試着向歐陽嘯問道:“那…那有沒有什麼破解的方法啊,我…我真的是太…太想要這個美人兒了,大哥~啊不,大叔!”朱少爺仍然覺得這個稱謂不夠感人,“大伯,不!大爺,你給我想想辦法吧!”
歐陽嘯一聽樂了,這小子還真是爲了美女連祖宗都不要了,既然人家連大爺都叫了,好歹再嚇嚇這小子。
歐陽嘯慌忙地說道:“公子!您可千萬別這麼說,真是折煞小人了!”朱少爺道:“不不不不…!您就是我大爺,我求求大爺了!”說着腿都彎了,這是打算跪下啊!歐陽嘯急忙托住了他的兩肋,急忙答應道:“行行行!我答應公子了!”
朱少爺大呼道:“謝大爺!”
歐陽嘯笑着問道:“這樣吧!公子,你把裡邊那個美女的名字給我,我幫你想想辦法!”
朱少爺道:“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呃…我就知道她叫美人兒!”等同於沒說,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敢娶人家做老婆,這哥們兒,夠種!
歐陽嘯也麻了,轉臉去問看熱鬧的黃天驊和石燕,“有人知道老闆娘叫什麼的,說出來公子大大的有賞!”
黃天驊冷冷地把頭轉了過去,根本就不去理會歐陽嘯的表情,隨即石燕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葉笛!”黃天驊的口中不情願地擠出來兩個字。
石燕也不理會周圍人的眼光,在黃天驊的臉上輕輕啄了一口。
黃天驊笑了,歐陽嘯卻忽然覺得心口一疼,這種感覺,是他幾乎已經遺忘的感覺,熟悉而又陌生,他當時就想把石燕拉過來問問,問她是不是膠舞?
但歐陽嘯還是忍住了這種衝動,因爲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神棍裝到底,往死裡忽悠你!
歐陽嘯裝模作樣地掐起了指頭,口中念着一串沒人聽得懂的話:“天地人三才,五格變形,姓加名,名減姓,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七二十一,二一添做五,總格外格天格地格人格…”歐陽嘯唸了半天,忽然大驚失色地跳了起來,“哎呀!不好,按名字來算的話公子又要倒黴了。”說着還嚇得後退了兩步。
石燕一擡頭,看到朱少爺頭頂之上,是易先生客棧的旗子。
黃天驊也看到了,右手往身後一背,將一柄斷骨飛刀斜拋了上去,咻!
朱少爺一愣:“大爺你逗我的吧!這光天化日之下…哎呀!”被黃天驊削斷的竹竿準確無誤地打到了朱少爺頭上。
朱少爺解釋道:“巧合巧合!哎呀!啊!”銀月客棧樓上又飛下來一盆的熱水,一滴都沒撒到別處,全潑在了朱少爺的頭上,好傢伙!差點沒把朱少爺燙暈過去。
朱少爺一擡頭,剛要破口大罵,但一看到薛虞霏那張傾國傾城的俏臉,頓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薛虞霏以手掩口,撒嬌般地致歉道:“哎呀!朱公子,對不起,人家沒有看到下邊有人,你燙着了沒有啊?”薛虞霏擺明了是在罵朱少爺不是人,但顯然朱少爺聽不出來。
歐陽嘯心裡說:“廢話,你瞎了沒有啊!”
朱少爺強笑着道:“原來是老闆娘啊,沒事沒事,我沒有燙着!”雖然薛虞霏比葉笛漂亮得多,但是吃過一次虧的朱少爺還真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薛虞霏關上了窗子,歐陽嘯上前,強忍笑意對朱少爺說道:“公子,我沒有騙你吧!要不這樣,我再幫你們算算生辰八字。”
朱少爺慌忙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去問她!”
歐陽嘯攔住了他,笑道:“公子是身上又不疼了吧?我去問吧!”
朱少爺道:“謝大爺!”
歐陽嘯進去,在易先生和葉笛的面前坐了一會兒,三人都沒有說話。良久,葉笛道:“我的八字是…”
易先生冷冷地打斷了她:“他知道!”
歐陽嘯和薛虞霏認識了那麼長時間,若是沒有聽過一點葉笛的事,那纔是怪事!
歐陽嘯點頭說道:“當年的逍遙殺手竟落得如此田地,真是世事無常啊!”
易先生冷冷道:“四無神捕不是也開始和人渣低頭頷首了嗎?”
歐陽嘯不語,起身走了出來。
朱少爺上前道:“歐陽大爺,您看…?”
歐陽嘯憂苦地搖了搖頭說:“公子,請恕歐陽嘯無能,這個忙我實在是幫不了,你倆的八字就像是水與火,一旦見面,只有一種後果!”他嘆了口氣,“水火不容啊!”
朱少爺靈機一動,笑道:“大爺,我有一個折中的辦法,只要我玩她一次,不娶進門,她不就克不到我了嗎?”
歐陽嘯冷冷一笑道:“你錯了,裡邊的那位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爲他們倆從未行過夫妻之事,要是公子你把她玩了,她立馬就能把你剋死!”
朱少爺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深呼吸了幾下,說:“沒關係,我願意死在她的身上,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歐陽嘯搖了搖頭,“我說公子,你怎麼不聽勸呢?她的黴氣已經粘在了你的身上,你現在還沒死已經是萬幸了,你今天真要玩她的話,能走進這個門檻,我服氣你!”
朱少爺道:“好!大爺,你看着吧!”
朱少爺剛跨出一步,腿彎一麻,啪地摔倒,剛一爬起,腿彎一麻又摔倒,連摔了四五次,他終於怕了,後退了幾步。
這時葉笛走了上來,一看到葉笛,朱公子腳一軟,又一次跌倒,葉笛上前了一步,朱公子趕忙向後退去,像見了鬼似的叫道:“別過來,你別過來,我不要你了,你快走開,我不想死啊!你就饒了我吧!”
忽然天上掉下來一根骨頭,砸到了朱少爺頭上,朱少爺連滾帶爬,從這道街上消失了,朱少爺一走,那些鼓樂的,迎親的,自然都離開了。
歐陽嘯向樓上的薛虞霏擺個配合愉快的手勢(朱公子不斷跌倒正是薛虞霏的傑作),環起了手臂,笑道:“小樣兒,收拾不了你我這四無神捕就白叫了!”
石燕和黃天驊攜手走了過來,對歐陽嘯說聲多謝,再次走進客棧。
歐陽嘯腹中泛起了苦水,那聲“多謝”是石燕說的,連聲音都是那麼相像,可爲什麼偏偏不是她?歐陽嘯在心中大喊。
忽悠可恥,請勿模仿!
楊勝還在那裡跪着,沒有朱大少爺的命令,他竟然連起身的勇氣都沒有。
歐陽嘯走了過去,冷冷道:“起來回去吧,別在這裡丟人!”說完轉身,走向銀月客棧。
楊勝的右手握得很緊,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