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蘿將整個身子都趴在車窗口,怔怔地望着朝景,並向他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忽地,眼眶就紅了。
朝景見她這副模樣便快走了幾步,走了過來,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朝景,皇上這麼急切的要我入宮是因爲你很快就要帶兵走了是不是?什麼時候呢?”
她雖然是個豬腦子,可剛剛睡了一覺醒來好像想通了好多道理,皇上不可能這麼急切的讓她入宮,一晚上都不能通融,此事必有蹊蹺。
朝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淡淡地說道,“明天。”
齊蘿的眸一沉,拉着他的手也緊了些,難怪皇上迫不及待的要她入宮,她不捨的看着她,透過月光,臉上掛着兩行淺淺的清淚。
朝景忍不住低下頭在她臉上吻了一下,輕聲說道,“在宮裡萬事小心,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接你出宮。”
站在旁邊的宮女們只看了一眼便羞紅了臉,默默的背過身去。
齊蘿要不是身子不方便,此刻一定是上半身衝出去已經抱住了他,可是她有了這小累贅,如今隔着馬車求抱抱已經是不可能了,她眼眸眨了眨拉着他的手說道,“你別光擔心我,你自己也要小心,我和兒子等你來接我們。”
“嗯。”
朝景淡淡的應了一聲之後,便打算站遠一些,可齊蘿卻拽着他的手不肯放。
他輕嘆了口氣,本想拂開她的手可最後終是因不忍心又再次走了過去,他對着她柔聲提醒道,“該進宮了。”
齊蘿目光看向周圍,只見魏公公的眼睛時不時瞟向這裡,她拽着他的身子往下,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朝景,我會想你的。”
朝景輕笑不語,淡漠的轉身走到了邊上,此事棋枰也沉着臉走過來站在了他身後。
齊蘿雖然是鬆開了他的手,可還是很不捨,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臉上帶着淡淡地笑容,她在緩緩地將車簾放下的那一刻,她淚如雨下。
她真的很想承認她不是一個愛哭鬼,而她在以前的生活中也的確不是個愛哭鬼,她都忘記了自己是從何時開始變得愛哭,明明知道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感覺到馬車又徐徐走開了,就在她感覺到宮門要被關上的那一刻,她突然掀開車簾淚眸慌張的往外看去,不知爲何,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再看朝景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好在,朝景就站在宮外最顯眼的地方,她一眼就看到了。
她凝視着他,直到宮門緩緩被關上,阻擋了她的視線,她才收回了目光。
走在旁邊的魏公公瞥視了她一眼,便笑着走了上來,他跟着隊伍行進的節奏走在馬車的邊上,笑着說道,“景世子妃,景世子才智雙全,有勇有謀,這一次一定能旗開得勝,你就好好的在宮裡養胎,遇到什麼困難或者需要什麼都能派人來和老奴說一聲,老奴雖然人微言輕,但有時候說話還是挺管用的。”
若是以前的齊蘿定會掀開
車簾,笑着對他道謝,可今非昔比,她心裡時刻牢記着朝景跟她說的每一句話,從現在開始,要謹言慎行纔是。
“多謝魏公公好意,我心領了,魏公公對我照顧有加,這銀子你先拿着,日後若是需要,儘管來找我拿。”
齊蘿手握着一錠金子從車窗口伸了出來,這是先前太子送給她的那五箱金子,臨走前,朝景命人給她帶了一箱,無論能不能派上用場,放在身邊備着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魏公公的眼眸一亮,雙手顫抖着將銀子接了過去,他在宮裡服侍多年,雖然被賞賜的機會多如牛毛,可這還是第一次被賞金元寶,他聲音都有些發抖的說道,“老奴多謝景世子妃厚愛。”
“嗯。”
齊蘿輕聲應了一句之後,便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而她所不知的是,在她賞賜完魏公公之後,站在旁邊的宮女太監們都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他們見景世子妃出手大方,心裡都想着該怎麼巴結伺候她。
馬車在進入後宮的時候,緩緩停下了,後宮裡明文規定不允許馬車通行。
齊蘿剛下馬車,便看到旁邊放着一頂轎攆,她被魏公公攙扶着,就在剛走到轎攆旁邊的時候,她的腳步忽地一頓,側着頭輕笑着問道,“魏公公,這次我是來侍奉太后,是不是被安排住在壽康宮?”
魏公公彎着腰恭敬的回道,“原本是安排住在壽康宮的,可因太后身子不適需要靜養,故而將世子妃安排在了賢妃娘娘的萬德宮。”
齊蘿點了點頭,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停在面前的轎攆,思忖再三之後,輕聲說道,“魏公公,我今日在馬車上睡了一天,如今精神大好,不如就步行前往萬德宮吧?正好也能施展施展筋骨。”
她其實是在擔心,如果一會兒擡轎子的哪個小太監一不小心腳滑,摔她一跤,她就真的不好了,還是小心一點爲好。
魏公公看了眼天色,現在已經快四更天,他們這些奴才也是趕了一天路,如果現在步行走去萬德宮,那他們今天就不用睡覺了。
他眼眸眯了眯,故而說道,“世子妃,從此處走去萬德宮若走路想必最少要走半個時辰,老奴怕你身子吃不消啊,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這……這奴才們有幾顆腦袋也不夠砍啊。”
齊蘿搖了搖頭,心中愈發堅定了要走路的信念,“我平時都有在東湖附近走路,真的不礙事的。”
魏公公本還想在勸一勸,可看到齊蘿如此堅持,他心裡嘆了一口氣,但還是笑着吩咐衆人跟着,他則是走在齊蘿身後,一道走向萬德宮。
隊伍拉的很長,因爲齊蘿的緣故,整個隊伍又行進的很慢,甚至有幾個宮人抱着東西走着走着就將眼睛閉上了。
雖然走的慢,好歹是在天亮前走到了萬德宮,魏公公派人將齊蘿的東西全部擺放進她所住的院子之後,又留下了幾個宮女和太監伺候她,在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才帶着人打着哈欠從萬德宮走了出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
出去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不敢有所怠慢,加快腳步去了養心殿。
齊蘿雖說在車上睡了許久,可終究還是身困體乏,她回房間後,便又躺上牀沉沉地睡了過去,以至於賢妃聽到消息來看她的時候,她還未醒。
賢妃差宮人爲她熬了補身子的藥粥,又命人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只等着她醒來後爲她接風洗塵。
在齊蘿還未睡醒的時候,八皇子宇文逸凡也被人從荊博書院接回了宮裡,因年紀尚小,沒有專屬的寢宮,還是和他的生母賢妃住在一處。
宇文逸凡住的地方有些偏僻,在萬德宮的一個角落上,並且不讓人伺候,自己一個人獨住。
賢妃雖然不情願,可耐不住宇文逸凡的堅持,她只能將宮裡最好的東西都給他送過去,可一個人的身體和心靈受到了創傷,給他再好的物質條件來彌補也彌補不了。
齊蘿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晌午,聽到宮人的稟明之後,她洗漱了一番,便去了賢妃的院子。
只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剛一進去,就會看到坐在飯桌前的不僅有賢妃,還有八皇子宇文逸凡。
宇文逸凡衝着她淡淡地點了點頭,臉上面無表情,他還像之前一樣露出本不該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神態。
“齊蘿參見賢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齊蘿雖然挺着大肚子,但還是盡力彎腰,向賢妃行了個禮。
賢妃驀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忙走過來將她扶起,端詳着笑着看她,語重心長的說道,“景世子妃身子不便,日後就莫要再行禮了,若傷到了肚子裡的孩子,本宮的罪過可就大了。”
齊蘿的嘴角輕揚,點了點頭,被她攙扶着坐到了桌邊。
席間,宇文逸凡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低着頭吃着飯菜,卻也沒有在吃完後離去。
齊蘿敢肯定這雖然不是她和賢妃第一次見面,卻是第一次說話,可賢妃待她卻如很久之前就已經很熟的模樣,這本該是好事,可她心裡卻隱隱覺得不安。
可她轉念一想,她似乎並沒有惹過賢妃,她應該只是對她表現友好罷了,這麼一想,她心裡便也看開了,但沒有大意,還是謹慎些爲好。
吃過飯之後,賢妃便要午睡了,齊蘿和宇文逸凡雙雙向她道別後,便一道走了出去。
剛走出賢妃的院子,宇文逸凡面無表情的滾動着輪椅,他扭過頭對着跟在他們身後的宮女沉聲吩咐道,“走遠些。”
“是。”
宮女們應了一聲後,便低着頭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宇文逸凡點頭,她們才停了下來。
宇文逸凡的臉色陰沉着,滾動着輪椅從齊蘿身邊經過,在經過她的時候,沉聲說道,“小心我母妃。”
齊蘿的眸一怔,詫異的望着他的背影,她的腳步一頓,追了上去。
“八皇子!”
宇文逸凡轉着輪椅的手頓了頓,面無表情的轉着輪椅讓自己面對着齊蘿,靜靜的等她走過來。
(本章完)